“小姐,小姐?”澜儿晃了晃白掌月的手臂,白掌月一时沉溺于痛苦之中,白离歌走了好久还没有回过神来。被澜儿叫醒后,走向了与自己院子不同的方向,澜儿追上去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
白掌月冷冷答道:“去找二伯母。”澜儿允诺便跟着白掌月往二房的院子走去。刚进院门正碰上出来的魏姨娘与白芸,魏姨娘是二伯父白安的妾室,二伯父去世后,魏姨娘与二房正室方心怡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可怜的两个女子各带着孩子却成了寡妇,白掌月暗暗为两个人感到心酸。
“见过大小姐。”
“见过大姐。”
魏姨娘与白芸都朝着白掌月行了行礼,白掌月连忙扶起两个人。
上一世她太过高傲,很少理会两个人,这一世一定要把能拉到自己阵营的通通拉过来,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自己所用,但也能被白离歌利用来坑害自己。
魏姨娘刚要带着白芸离开,白掌月缓缓福身对魏姨娘开口道:“父亲上次出去又带了许多好好玩意儿,魏姨娘和四妹若是得空,就去掌月院中看一看吧。”
魏姨娘与白芸被白掌月的话说的不知所措,白芸倒也是个聪明的,看出白掌月示好也就老老实实的应道:“改日芸儿一定与小娘去姐姐院中坐坐。”说完又朝白掌月行了礼,二人便离开了。
白掌月站在院门口,一直在院中石桌前喝茶的二伯母方心怡与白海看到她后眼睛一亮。
白海与白掌月同岁,还没有发育完全,脸上的婴儿肥才褪去。但是他眉目清秀与方心怡眉眼散发出来的温和十分相像,一袭墨蓝长袍将青丝高高挽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英勇十足。
“大姐!”白海站起来跑到白掌月面前,二伯父白安死后,方心怡带着白海,魏姨娘带着白芸都十分凄凉,夫君去世,还有子嗣要抚养也不舍得改嫁。上一世白掌月不受母亲喜爱,总跑到二房方心怡的院中,方心怡不喜乔韵的作为,心疼白掌月,便对白掌月十分照顾,白掌月与白海的关系自然也很好。
白掌月看到白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小子像是女子看到金银首饰一般的跑了过来,白掌月眼眶渐渐泛红,原来还是有人在意自己的。白掌月也坐在了石桌之前,缓缓斟满了之方心怡杯中的茶水,而后说道:“二伯母,掌月今天来是想诉苦。”方心怡紧皱眉头,连忙拉过白掌月的手问道:“怎么了?又受什么苦了?大哥也真是的,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他怎么下的去那么重的手。”
方心怡亲眼看着白律朝白掌月打了一巴掌,那一掌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力气,却打向了才十四岁的弱小的白掌月,白掌月被打晕过去也看出白律的气愤。方心怡以为白掌月变成了娘不疼、爹不爱的孩子,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担心的快要哭出来。
“二伯母,掌月已经和父亲请过罪,父亲也已经原谅掌月了。掌月知晓父亲还是喜欢我的,但是母亲对掌月依旧冷的像块石头,我与离歌都是母亲所生,我却没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母爱,掌月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抱养来的才如此不受宠。”白掌月说着,眼眶中的眼泪就像是珠帘上的珠子掉落下来。
“大姐不要哭了,是不是白离歌又仗着大伯母欺负你了?我去找她算账!”白海一看白掌月哭了,觉得受了欺负,立马就要冲出去找白离月。白掌月连忙拦住了白海,方心怡训斥白海:“你能去算什么帐,你去了只会让掌月更失宠!”
白海立马蔫了下来,他知道他越是帮白掌月,大伯母就越会把白掌月当做不近亲母却亲外人的人,这样反而更不受宠。白掌月擦了擦眼泪对白海说道:“我知道弟弟对我好,但你行事不可太过鲁莽。我再委屈,到这里看看二伯母看看你们就好了。”
白海叹一口气坐了下来,没坐一会就又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玩了。”说罢失落着离开了,他想不通为什么表面温和私下经常对他冷言嘲讽的白离歌要比白掌月得宠。
白海一想到白离歌在花园中嘲讽他是死了父亲的野孩子就十分生气,光是生气又做不了什么,白海感到很窝囊就去砍旁边的竹子解气。
白掌月看着白海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二弟鲁莽的毛病何时才能改改。”方心怡无奈的说道:“他没了父亲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们母子二人就只能这样相依为命。”
白掌月看到方心怡想到了难过的事,连忙扯开话题问道:“大伯母别伤心了,有二弟孝敬您,您一定会过的很好,二弟有您这样贴心的母亲也真是让我羡慕。”
方心怡点点头后微微皱眉说道:“我也觉得乔韵待你实在冰冷的过分,难道是因为她当年生你时出了意外的缘故吗?那也不应该啊。”
白掌月连忙追问道:“意外?”她未曾听说过自己出生时的事情。
方心怡接着说道:“当年嫁到白府两年后,我也嫁了进来。第三年时她怀了你,生产的那天从早上一直到晚上,我在门外都听得揪心。你爹在外面急的打转,后来你好不容易生了下来,乔韵突然大出血了,命悬一线,大夫们慌忙诊治后你们这才母女平安。但是你母亲生下你后就变了个人似的,不说不笑,眼神呆愣。”
白掌月若有所思,继续听方心怡讲述。
“大夫说你母亲产后出血严重几乎去世,心情阴郁,需要静养。半年后,却也不像从前那般。”方心怡缓缓说道。
“那我母亲,从前是什么样呢?”白掌月给方心怡续了茶水,静心的听着她讲述,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错过,上一世白离歌曾嘲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什么亲生姐妹,别妄想了!”难道自己的身世还有隐情?
庭院中的竹叶被微风吹得微颤,四月的江南已经温暖许多。院子里的人交谈让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自我嫁进白家,乔韵就待我极好,你二伯父经常出兵打仗,大哥又忙于商事。我与乔韵在白府的关系处的越来越好,直到生下你后,她性情大变,不知为何见我如见生人一般,那一阵府中人都认为她傻了。在你爹细微的照顾下,她才慢慢接近人,但是对他人都不再向以往那般亲近了。”随着方心怡的讲述,白掌月了解了母亲一切都是从生产时候发生的转变,那么生产时绝对发生了一些事,不过要如何调查呢?
白掌月看着茶杯想的出神,微风拂起她额前的几缕发丝,方心怡疑惑的看着她,白掌月不同以往与白海见面就咋咋呼呼的玩,今日沉稳的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白离歌从老祖母的院中出来就气冲冲的跑进了乔韵的院中,她委屈的扑进乔韵怀中,撅着嘴巴撒娇道:“母亲,今天白掌月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竟然敢打我的春华!”
乔韵一身苏绣月华锦衫,晚霞紫纱带挂于腰际,着了一件织金飞鸟染花长裙,最后缕金百蝶穿花的对襟收腰。即使三十多了,皮肤却像鸡蛋般水嫩,五官小巧精致。
她顺了顺白离歌的头发,怀中的女儿是她的掌中宝,她不但不喜白掌月,反而还有些厌恶。乔韵安慰着白离歌说道:“无碍,让她去闹,越闹爹爹越厌烦她。”白离歌叹口气点了点头,乔韵宠溺的看着怀里的白掌月。
晚上家宴时全家都围在吃饭,贾姨娘与魏姨娘虽然是姨娘的身份,但是白家是商家不同于官家的规矩,在吃饭时也可以一起上桌。看着白掌月也走进正厅,稳当的坐在了桌前,一边的白宁静朝白掌月笑了笑,温和的说道:“大姐被解了禁闭,真是可喜可贺。”
白掌月只是冲她笑了笑,白离歌坐在一旁转了转眼睛,给白掌月夹了一个红枣糕,说道:“姐姐尝尝这个。”
白掌月心中反感白离歌,根本就不想理会她,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白离歌进而说道:“姐姐吃了妹妹夹得菜,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姐姐就不要生春华的气了好不好?”
白离歌的言语中透着哀求的语气,白掌月冷笑,她故意这样提起今日教训春华的事情,就是要让众人都知道,自己是一个野蛮不讲理的人。
“还打骂春华?怎么回事?”乔韵在一边附和着问道,这下一桌子的人都注意到了白掌月的身上,白离歌要看白掌月如何诡辩。白律放下了筷子,也询问白掌月是怎么回事。白掌月若无其事的吃着碗中的饭,白律便转而问白离月是怎么一回事。
白离歌小心的看了看白掌月,特别害怕白掌月一般,小声的喏喏说道:“今口口带春华到姐姐院中看望姐姐,春华说了几句话,姐姐就让婧儿掌了春华五十个巴掌,春华现在话都说不出来了……春华是我的贴身丫鬟……”说着白离歌眼眶泛红,就要流下眼泪。
白律紧皱眉头,他今天本以为白掌月真的改过自新了,怎么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白掌月放下筷子起身立刻跪到了白律面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在白家,老祖母、父亲、母亲甚至是二伯母都可以教导我,但是区区一个丫鬟因为我关了禁闭就想数落我,且问谁能忍受这样的羞辱?春华一个刁奴也值得妹妹这样心疼,我今日不帮妹妹教训,日后奴大欺主欺负到妹妹头上,那可如何是好。父亲,众人皆知妹妹心善,我是为了妹妹好,才愿意做这恶人的。”
白掌月的话说的严丝合缝,挑不出一丝毛病,既道出了的事实,又抬高了白离歌圣母一般,这样她也无话可说。乔韵在一边听着手指紧握筷子,这大女儿平日里只会蛮横处理事情,今日如此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扭转了场面。
“那也不能惩罚的这样严重啊。”乔韵生气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看来听完白离歌今日的描述,白掌月的确不正常,她要好好的挫挫她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