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微时回到房间,反锁了门,换上漂亮的白礼服,这是去年陆勘深送她的新年礼物。
翻出尘封已久的化妆品,扫眉,拍粉,描唇,精致地如瓷娃娃一般。
陆勘深总怨她不打扮自己,终日在这座囚牢中,于微时根本没心情打扮自己。
如今一打扮才发现,她也算得上倾城倾国,难怪陆勘深为了收她做情人还特意设陷阱。
于微时打开手机,拍了些照片,发给陆勘深:好看吗?
没有回复,她也不等,静静看了会聂晨的头像。
阳光绚烂,聂晨的笑容如沐春风,温暖入心头,他总这样笑着,总在她撒娇的时候说,“微时,你真可爱。”
他说过会娶她,他说过要她等,他说过这辈子最爱的人是她。
她也爱他啊,可她没资格了,两年前就没资格了。
聂晨现在在做什么?
于微时不敢打扰,怕惊碎最后一丝美好,聂晨是于微时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光,他们在大学里相遇,然后分开,聂晨去了美国。
手机震了震,是陆勘深的回复:好看。
于微时发去笑脸,然后放下手机,聂晨的微笑还在眼前荡着,她已躺进放满水的浴缸。
世人赞颂生命,无人歌颂死亡。
于微时清楚感受到死亡地接近,她是那么惬意、快活、她要歌颂死亡,死是解脱,是升华。
生命的最佳呈现不在rou体、而在灵魂、只有挣脱rou体,灵魂才能无拘无束。
许多个夜晚,于微时醒来又堕入深渊,她说是鬼牵绊她,控欲她。
错了全错了,吴医生说控制她的鬼就是她本体。
本体操控她又哭又笑,鼓励她寻死,盼望她解脱。
吴医生说除非她死,否则本体和超体争执不断,人格就会fen裂。
怎么会这样?何曾几时,她也是活泼灿烂的女孩。
怎么会这样?于微时一直在想,直到失去意识。
会议进行中,手机一直在响。
下属们投来不解的目光,陆勘深面无表情准备挂断电话,一看是李嫂打来的。
他皱了皱眉,起身道,“会议暂停,我出去接个电话。”
下属们顿时议论纷纷,谁见过陆总暂停会议啊,陆总一直是工作狂,工作的时候打扰不得,能让他放下工作去接的电话,一定很重要吧!
“怎么了?”陆勘深来到隐秘一角,口吻不太好。
李嫂却顾不了太多,一口气道,“陆先生,不好了!于小姐把自己锁在屋里了!她说累了要休息,但我知道于小姐不吃安眠药睡不着觉,我就来给她送安眠药,结果门打不开!我喊了半天,于小姐也没给我开门!主卧室的钥匙我没有啊,陆先生,您快回来,我怕出事!”
陆勘深的神色顿时紧绷,他没有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砸门。”陆勘深吼道,“找东西把门砸开!去喊保安!叫救护车!我马上到!”
“好好!”李嫂慌慌应下,去厨房寻来菜刀,疯狂地砍门锁。
陆勘深赶来时,门已经快开了,小区保安也在,保安找来了开锁匠,救护车就在楼下停着,急救医生和护士排队等在门口。
“让开。”陆勘深推开李嫂,一脚将门踹开,哗啦啦,水漫过浴室,卧房成了水房。
足有脚踝深的水,还在不停往外溢,陆勘深没在卧室看见于微时,大喊一声糟糕,奔向浴室。
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也让现场所有人慌了神。
于微时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脸色惨白,似乎已经窒息。
她身上穿着的白裙随水波荡漾,水一直在流,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裳。
李嫂赶忙关上水龙头,陆勘深的心随于微时一起沉到池底去。
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红了眼眶,他声嘶力竭地叫着于微时!
即便有人在场,却不顾形象,疯了似地扑到浴缸边,打捞起水中的人儿!
没有温度,寒得透彻,陆勘深飞快脱下外套,紧紧裹住于微时。
一边抱着她,用身体温暖,一边用手挤压她的胸腔,急救医生也过来帮忙。
“别担心,她还有气息!”急救医生试了试于微时的鼻息,显然松了口气,“还好发现及时,再晚一点她就没命了。”
陆勘深没说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会傻到以为这是意外溺水,于微时在寻死,他很确定。
她想淹死自己,她不想活了。
于微时从没寻死过,正因如此,陆勘深才觉得她的心理没有问题,然而她今天自杀了!
突然想到吴医生说的话,抑郁症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难道于微时真患有抑郁症,不是偏激那种?
陆勘深慌了,乱了阵脚,公司遇到金融危机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给她钱、给她宠爱、一有空就来陪她,她为什么要自杀?
陆勘深想不明白!如果她真有心理疾病,那心理疾病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