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宫宴之上。
朝阳郡主盛装出席,一身华贵降红正装,一改往日的傲慢与艳俗,反倒衬托出一股大气的雍容。
单凭气质上就碾压过在场众多闺阁千金,别说郡主,就是公主,能越过去的,怕是也没两个。
只一眼,高高在上的帝王便看出,朝阳郡主确实变了。
短短数月,夕日的离京一霸,褪尽铅华,如此的出泥不染,好似历经生死后的凤凰涅槃。
皇帝心中隐隐长叹,若是离景不曾退婚,如今还是否舍得?
可惜,可惜了。
稍作感叹,皇帝离止收回心思,对着下方弯腰行礼的小丫头淡淡一笑。
“奈奈丫头,过来朕这里,让朕瞧瞧,多日不见,丫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但是你爹,半点不见改变,濮阳王珊珊来迟,待会儿可要多罚几杯。”
是了,宫宴都开场了好一会,帝后都已落座,放眼天下,也就濮阳王那个混不吝的,敢比皇帝还晚。
仗着打小儿跟皇帝一块光屁股长大的情分,仗着皇帝是他亲表兄弟,仗着皇帝自小就格外宠着,越大越没边儿了,隔三差五闹一出,还得皇帝时不时给他擦屁股。
年轻时也就罢了,得了个雅致点的称谓:离京第一纨绔。
年岁上去以后虽是消停不少,可偏偏生出何奈奈这个青出于蓝的,搞得皇帝头都大了。
皇帝做到他这份上,也真是没谁了,可谁让那个混蛋东西,是疼他如亲子的亲姨母留下的唯一骨血,谁让他小时候,拼了命的救了自己,还留下病根儿,还能怎么样?宠着吧,宠完了老子宠闺女,他八成上辈字欠了他们父女俩几百万两银子,这辈子还不清了!幸好另外两个是个懂事的,还能替他分忧分忧。
好在,小混帐比她爹老混帐强上些许,还晓得浪子回头,可不得好生嘉奖嘉奖。
想来脸色越发和善,满脸堆笑地拉过何奈奈的手拍着:“丫头长大了,懂事了,都懂得替皇伯父分忧了,不错,不错,奈奈想要什么赏赐?跟皇伯父说。”
皇子皇女们早已见惯不怪的场面,然对一干文武大臣们来说,可真是一大奇观!
素来听闻当今圣上宠爱朝阳郡主,更生正儿八经的公主,可万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宠到这种程度。
与皇帝同塌而做,当众坐在龙椅上,这可是连太子都没那个殊荣的。
就连此时的何奈奈本人都略微吃惊,不过印象中好像也挺平常的。
至于皇帝为什么独独宠她宠的过分,看她老爹濮阳王就晓得了,是被爱屋及乌了。
对于撒娇邀宠什么的,何奈奈可谓是驾轻就熟。
“皇伯伯,奈奈什么都不想要,不如皇伯伯把赏给奈奈的那一份一并赏给大将军好了,大将军打了胜仗,功不可没!”
一方面拐着弯儿的投桃报李,一方面变相的向皇帝表明,她很中意这个未婚夫。
能久居高位的的,那个不是人精?何况还是处在最顶层的那位。
皇帝哈哈一笑,大大封赏了敌修大将军,镇边大将军荣升成神武大将军,一等功,封王爵,世袭三代。
敌修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皇帝身边的何奈奈,默默谢恩,可以说忧喜参半。
一是小丫头想着他呢,应该是对自己满意的,但另外一方面么,丫头才刚及笄,他已过而立,会不会被嫌弃太老……
年岁上委实不太相称,加之自入场一来,一直对自己暗中瞪眼的濮阳王,明显的不待见。
敌修觉得自己未来的情路,似乎会有些忐忑。
下意识摇摇头,甩掉脑子里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他自己想太多,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后来想想,今日的担忧也不是凭空来的,待日后濮阳王时常暗搓搓给他使绊子,敌大将军脑仁儿都泛着疼,好气又好笑。
殊不知,如今的濮阳王看敌修,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来气。
皇帝也真是的,给他们家.宝贝女儿找了这么根儿木头,冷着个脸,半句好听的都不会说,将来奈奈还不得受气?不行……
濮阳王越想越气,到最后宫宴结束,都没能吃上几口菜,气都气饱了,不过难得的御酒倒是喝了不少,平日他想来要,皇帝都舍不得多给他几坛的,抠门儿的不行!
这厢风起云动且不说,另外一方心气儿同样不怎么顺的还有同样默默饮酒的三皇子离景。
“听说朝阳表妹此次在边关立了大功,为兄这厢敬表妹一杯,巾帼不让须眉!”
太子起身执起酒杯冲何奈奈敬了杯酒,印象中太子与她似乎关系不怎么亲厚吧?这是有意结交咯?
何奈奈抿唇一笑,回敬了太子一杯:“太子严重,朝阳愧不敢当,朝阳虽是女子,并无食君之禄,却也担君之优,且况国家之危匹夫有责,我大离或儿女,当如是!朝阳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太子殿下过誉了。”
太子轻笑,杯中酒一饮而尽:“表妹说的是,好一句国家之危匹夫有责,我离国儿女当如是。”
两人遥遥相对,却是同时相视而笑,相互试探,又互相打着太极。
一来一往的,有心人看在眼里便更加郁结了。
尤其是曾以何奈奈是个草包为借口退婚的三皇子。
赤裸裸的被打了脸。
这不是摆明了再说,他是多么的有眼无珠,错把明珠当鱼目。
何奈奈,当真是好得很!
被一双极刺眼的目光不时盯着,何奈奈浑身不舒服,顺着感觉找过去,果然见到一个长相略阴柔的男子瞪着自己。
何奈奈纳闷,她们有仇?可她没啥印象啊?脑子里对这人的资料也不多,搜索了半天,还是看到正坐在旁边的太子离容,何奈奈方才恍然大悟。
这个不会就是原主的前任,那劳什子的三皇子吧?
“咳咳……”
何奈奈不经意咳嗽两声,压一压心里的翻江倒海。
“怎么了?不舒服?来人,传太医!”
离皇在一旁紧张万分,这丫头打小儿身子不好,三天两头一场病都是正常的,然还是挡不住心急。
“没……皇上臣女无碍,不用麻烦太医,我就是,就是不小心呛着了。”
这借口找的蹩脚,偏偏皇帝还就信了,皱着眉看了半天才放心。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这般知书达礼了,看来真是长大不少,日后也莫要再胡来了,多陪陪你爹,过些时日也是要成亲的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趁现在,多看管看管她爹濮阳王,估摸着这世上也就她能治得了她爹了,怕是连皇帝都不见的好使,谁让这位皇帝是个弟控来着。
皇帝并无同胞,其他亲王都是同父异母的,打小就竞争激烈,后来都开了府打发到各自封地去了。
也唯有濮阳王这个表弟,自幼一起长大,懂事以来就开始护着,直到现在,愣是给宠成个纨绔。
如今就是想改都难了!
“皇伯说的是,奈奈谨遵教诲,日后多呆在府里陪爹。”
俩人的暗语也只有当事人能明白,下首第一排的濮阳王还一个劲的喝着御酒,丝毫不知晓自家女儿和皇帝表哥合着伙的把他卖了个底朝天。
视线一歪,刚好看到盯着自家.宝贝女儿猛瞧的某将军,濮阳王瞬间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