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玉像是完全没看到旁人或奇怪或探究的眼神,只是温和道:“刘小娘这便起来吧。这段日子委屈你了,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如今正式成了老爷的妾室,也让我替你高兴呢。”
“谢大娘子大恩。”温碧瑶跟刘氏一起屈膝谢恩。
贺嘉祥见男客们都慢慢走了出去,心里才算是放下块石头。今天刘氏是过于出格了!看那些官员们的脸色,分明就是在耻笑他居然会喜欢这种长相粗俗、毫无规矩的婆子。倒是让孟婉玉出尽了风头,人人都赞扬她不愧是出身孟国公府,果然行事温婉大方。
荣丰只是站在一棵石榴树旁,看着丞相府里的这出好戏。发现贺梦妤正在看他,他点点头表示致意,然后随着其他男客走了出去。
贺嘉祥本就气怒,刘氏却不长眼神地又贴了上来,挽住他的手臂:“老爷,我可……”
温碧瑶急忙扯着刘氏的袖子,让她别乱说话。
“既然老爷和刘小娘伉俪情深,我便先回去了。”
孟婉玉似笑非笑地看着贺嘉祥,又看到贴在他身上不动的刘氏,淡淡垂了眼。
贺嘉祥使暗劲,一把就把刘氏推了出去,然后略有歉意地对孟婉玉道:“原是刘氏粗笨,把汤水洒在我衣服上,不想却被别人误会了。”
“老爷,这儿只供男客行走坐卧,女子轻易是不能踏足的。老爷虽宠爱刘小娘,但是落在他人眼里,可不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孟婉玉依旧温和有礼地笑着:“如今刘小娘也是正经主子了,便收拾了房间给刘小娘,再让方嬷嬷派两个丫鬟过去。”
晴兰上前应了声:“刘小娘,如今梦云阁还空着,里面也敞亮干净。不如奴婢带您和碧瑶小姐前去看看?”
不过刘氏可不想跟着过去,她还想着贺老太太会过来给她做主,她是不想做下人,可是更不想做个小娘!明明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大娘子!
贺嘉祥像是早看出了她有什么心思,怒瞪了她一眼,刘氏只好偃旗息鼓,跟着晴兰去了梦云阁。
见刘氏走了,孟婉柔也不欲与贺嘉祥多说,只叫了贺梦妤陪她一起回去。
贺嘉祥只好把自己想说出来陪衬的话又咽了下去。
贺梦妤见母亲虽然面上是风轻云淡的,但是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只是冷得吓人。贺梦妤也从没见过母亲这副样子,怕她心情不好,就一直陪在她身边,说些趣事逗她笑笑。
与贺云文和贺云冉相熟的几个世家小姐,都纷纷说要前来叨扰,只跟她们姐妹几个聚聚。贺云文也知道她们是想来探听消息的,便安排了下去。
温碧瑶听说小姐们都聚在一起谈天吃酒,也便好好打扮了一番。如今她身边有了两个丫鬟云儿和莲儿,俨然摇身一变成了小姐模样。
“姐姐来的倒早。”贺云文恭敬地让贺梦妤做主位,贺梦妤推辞了一番也就答应了,贺云冉和其他小姐们也都纷纷落了座。
“大小姐来了。”门外的小厮通传道。
“什么大小姐?”贺云文看了看贺梦妤皱起眉,“大小姐好好儿在这坐着,哪里又来一个大小姐?”
不过她也知道是温碧瑶无疑,还是点了头:“请进来吧。”
“我来晚了,妹妹们好生热闹。”
温碧瑶的脸还没有完全好,几个小姐看着就指指点点,让温碧瑶觉得很没面子。
“碧瑶姐姐既来了,便坐吧。”
温碧瑶看自己的位置是最次的,本来想要张口争辩自己才是大小姐,不过看这三姐妹的态势,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坐,所以只安静地落座不说话。
“听说这位碧瑶小姐,是跟母亲上京寻父的?可寻着了吗?”
“哪里还用得着寻父,这不就有现成的父亲了,如今可是跃了龙门了!”
“可不是吗。”
听着这些小姐们既是问她,又是替她答的样子,温碧瑶忽然有些后悔来了这宴会。
贺梦妤几乎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给贺云文使个眼色。
贺云文便会意:“如今碧瑶姐姐倒是不用伺候姐姐了,倒真是要恭喜碧瑶姐姐呢。”
“原来是大小姐的丫鬟,难怪丞相大人会看得上了。”
贺梦妤有些歉意地笑着:“今日的事,让大家受惊了,原是我对待奴才们宽厚了些,倒让大家见笑。”
“那是自然了。”贺云冉终于插上了话,“要不是大姐姐纵着,这丫头能有如今的运气?”
贺云文点头:“倒是,碧瑶姐姐果然好福气呢。”
温碧瑶看几个人口口声声还把自己当做下人,简直想把茶泼到她们几个脸上。如今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说身子不适先回去,却在贺梦妤回凤云阁的路上等着。
“给大小姐请安。”温碧瑶见贺梦妤出来,急忙给她行礼问安。
贺梦妤急忙躲开,她可受不了温碧瑶的礼数。
“大小姐,原是我娘一时糊涂,幸得大娘子和大小姐不怪罪。碧瑶自知身份低微,只愿一直跟着大小姐,做大小姐的奴婢就好!”
“碧瑶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贺梦妤上前拍拍她的手:“如今你也是父亲的继女,我怎能让姐姐伺候我呢,恐怕祖母也要说我不懂规矩。碧瑶姐姐只安心做自己的便是。”
说完叫上紫兰便回去了,把温碧瑶晾在那里。
入了夜,贺嘉祥正在房间里踱步,刘氏这个蠢货算是把自己的名声都赔尽了。
贺二在外面轻轻地敲敲门,然后恭谨地拿着一封信递给贺嘉祥:“老爷,这是咱们的人截获的,请您过目。”
大理寺的人?这个人是孟国公的门生,居然也在调查自己?贺嘉祥手指都有些颤抖了。他就知道自己的岳父大人绝不肯善罢甘休,非要致自己于死地才行!
贺嘉祥将信放在蜡烛上烧掉,“杀了。”
这样的证据,幸好被他截下,没有拿到孟国公那里去,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贺嘉祥左思右想,他能够拦得住一次,可拦不住每一次,若是再有什么关键证据被孟国公发现了,恐怕自己这辈子也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