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最近要有行动?”
听到这话,丁成功心头一动,马上问道。
“正是。”李来亨点点头,就对丁成功,方锦龙说道:“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二位,眼下的局势,对我们不利啊!!”
“国公爷……”旁边的白衣文士忙小声相劝。
“都是一家人,不妨事!”李来亨轻轻一摆手,爽直的说道:“去年孙可望这个逆贼投降鞑子之后,鞑子可算是逮着机会了,今年二月就兵分三路,大举进犯川黔。兵力最多的一路,就是吴三桂!咱们明军节节败退,连失要地!”
听到局势如此恶化,在坐的客人们,都大吃一惊!
方锦龙的胖脸上,更是脸色一紧。
“顺治小儿,这是要彻底解决西南三省啊!”
李来亨接着说道:“咱们忠贞营,决不能看着他鞑子张狂!一定要主动出击,非扯扯他吴三桂的后腿不可!”
“国公爷高见!”没想到李来亨能有这样的大局观,丁成功不由得更加赞赏,随即问道:“国公爷,咱们要从什么地方下手?”
“兴山县城!”李来亨马上说道:“要打,就把声势闹大!若是顺利,咱们就能继续进攻,兵临夷陵府!”
“国公爷深谋远虑,韬略过人!”不等丁成功开口,方锦龙就急忙说道:“这样一来,以鞑子地方官的德行,肯定要夸大其词,向上司求救!鞑子兵肯定派兵回援!”
“方员外客气了!”李来亨爽朗的一笑,随即说道:“大军出击,粮草军械可就要多仰仗你和丁先生了!”
“在下责无旁贷!”方锦龙眼珠子转了转,语气委婉的说道:“只是国公爷,眼下鞑子官府对进山物资的管控越来越严!铁料,铜料,锡料,越发不好弄。硝石硫磺,更是难上加难!在下实在是……”
“这我都知道。”李来亨想了想,就把目光投向了丁成功:“丁先生,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略一思忖,丁成功认真的点了点头:“硝石硫磺,我来想办法!”
“丁先生,多谢了。”李来亨欣慰的一笑,拱手行礼:“你可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啊!”
看到丁成功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方锦龙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随即说道:“丁先生如此能干,真是让人佩服!方某自叹不如!”
张龙飞却暗暗着急起来,对丁成功提醒道:“丁先生,大战一起,对硝石硫磺的需求可不是个小数啊。”
丁成功感激的看着张龙飞,点点头道:“这我知道,张都司!”
李来亨马上问道:“那这硫磺硝石……”
丁成功一脸的自信:“还是我来想办法!”
没想到丁成功还是答应下来,张龙飞顿时着急起来:“丁先生,你可要想好啊……”
“张都司,丁先生既然能答应下来,就自然有办法!”
李来亨打断了张龙飞,对丁成功郑重的说道:“这硫磺硝石的事情,就托付给丁先生你了!”
丁成功也是一脸的认真:“国公爷放心,在下一定不负重托!”
“真是后生可畏啊!”方锦龙心里更加得意起来,一脸慷慨的朗声说道:“既然丁先生承担下了硫磺硝石,那粮草,布匹,油盐,铁料还有药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多谢方员外!”李来亨心里一阵高兴:“那这些物资,可就拜托员外了!”
“我方锦龙啥时候掉过链子?”方锦龙笑道:“国公爷,你就放心吧!”
宴会一结束,丁成功就跟着张龙飞离开国公府,去辎重营商讨具体的物资给养事宜。
一离开宴会厅,张龙飞就轻声对丁成功说道:“丁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答应?”
“是硝石硫磺的事儿?”丁成功略一思忖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丁先生!”张龙飞着急起来,皱着眉头道:“这仗一打起来,火药的消耗可大的很!有句话不知你听到过没有:熬硝千日,不及大炮一响啊!”
丁成功感激看着张龙飞,诚恳的说道:“我知道,张都司,你说这些都是为我考虑。我也对张都司说句实话,硫磺硝石的事情,我有办法。你真的不用担心!”
“丁先生,你有办法就好!”张龙飞这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辎重营就到了。
“丁先生,您这次带来的物资,我们计算了一下,总共该付您白银一千六百六十四两!”
到了公事房,张龙飞先结算了货款:“这是清单,请先过目!”
仔细看了看清单,确认无误,丁成功笑道:“都看过了,没问题。咱还是老规矩,都帮我折算成金子。”
“好的,丁先生。“张龙飞随手拿起算盘,熟练的拨着珠子:“眼下的金价,是八两银子兑换一两黄金。一千六百六十四两银子,折算下来,是二百零八两黄金。扣除三十两的定金,加上这次该给您的一百二十两定金,总共是二百九十八两!”
说着话,他就叫手下端来了二十九块金饼,八块小金块,交给了丁成功。
验过黄金的成色,重量,丁成功收下了黄金。完成了结算,张龙飞紧接着提出了订货要求:“丁先生,我们这次需要的硝石和硫磺,质量要不次于您送来的这一批。具体数量是:硝石一万五千斤,硫磺三千斤!”
“没问题,我保证给你们弄到!”丁成功记下了数量,笑道:“也不知你们的火药是怎么制造出来的,能不能带我去开开眼界?”
张龙飞好奇的问答:“丁先生对火药制造也感兴趣?”
“略知皮毛。”丁成功谦虚的说道:“要是方便,就带我去看看。”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张龙飞忙笑道:“丁先生,请随我来!”
说话间,丁成功来到了火药作坊。仔细观察了一下,丁成功就看出了问题:生产的火药,居然还是粉末状的,没有进行颗粒化加工!
“丁先生,我们的火药制作有什么问题吗?”张龙飞注意到了丁成功的脸色,忙问道。
“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有些好奇。”丁成功说道:“你们怎么不把火药做成颗粒?”
“做成颗粒?”张龙飞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做成颗粒?有什么好处?”
“我给你们示范一下,你们就都清楚了!给我拿个小碾子来。对了,碾盘要木头做的。再拿些清水来!”
事实胜于雄辩,丁成功也不多说,要来工具,就给工匠们演示起来。
“丁先生,推碾子这样的粗活,怎么能让您做?”
看着丁成功推着碾子碾压火药,张龙飞吓了一跳,忙过来劝阻:“赶快停下。让工匠们做!您在一旁指点就行!”
“也好。“丁成功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把体力活交给了工匠们,自己站在一边指点起来。
看着丁成功耐心的指点工匠,张龙飞身边一个中年书办神色微微一变,马上就向张飞龙请假道:“都司,小的有些内急……”
“你马上去!”张龙飞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火药颗粒化上,根本没功夫搭理他,随意的挥了挥手。
这书办立刻走开。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溜到了方锦龙的住处,把丁成功的动向告诉了方锦龙。
“你说什么,这小子去火药作坊指手划脚了?”
方锦龙微微一愣,马上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辎重营的火药匠人,都是当年跟着李闯王一路杀出来的,个顶个的手艺高超。他丁成功一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去指点他们?真是狂妄至极!”
书办有些担心的提醒道:“员外,这小子制作火药,动作熟练,像是干过……”
“所以说这小子狂妄!”
方锦龙不以为然的一挥手:“以为自己干过几天,就狂的没边,给谁都想当师傅!咱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吧!”
“员外说的是!”书办马上就陪着笑脸,奉承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这是什么声音?”方锦龙脸色微变。
“是辎重营的方向!”书办也紧张起来:“莫非……”
“员外!”话还没说完,一个家丁就跑了进来:“刚才打探来的消息,辎重营试制出了新式火药,还进行了试射,威力大增!”
“怎么会是这样!”方锦龙大吃一惊,急忙追问道:“消息确实吗?”
“千真万确!”家丁赶忙回答:“第二次试射的时候,小人就在旁边,亲眼所见!”
方锦龙稍微想了一想,就脸色如常的说道:“这可是件大好事!我得马上看看去!”
说着话,又对书办大声说道:“你们辎重营办成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这当书办的,还呆在我这儿干嘛?”
书办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告辞离去。
方锦龙也急忙叫上随身的家丁,朝辎重营赶了过去。
骑着矮小的四川马,急匆匆的赶到辎重营,离着营房大门还有十几米远,就听见一阵热闹的赞叹声!
“真是想不到啊,丁先生!”
营房校场里,张龙飞伸出大手,紧紧的拉住丁成功的手,眼睛里全是敬佩:“这火药让您加工了一下,果然是威力大增!”
“岂止是威力大增这么简单!”另一个军官一脸激动的说道:“刚才这一炮,就打出去足足一里多地!”
“丁先生,您这法子,一下就让火炮射程增加了一倍有余!”
张龙飞连声说道:“这下子,咱们火器营的那几尊大号佛郎机,真的要派大用场了!这个事儿,一定要奏报国公爷,让他好好的封赏你才信!”
丁成功却轻轻的放下望远镜,微微叹了口气。
他仔细的观察了试射结果,刚才那发铅弹的弹着点,到炮口的距离五百八十米。
虽然比大号佛郎机原来的射程增加了一倍多,但还是很不理想!
“应该是火炮身管和炮弹的加工过于粗糙!”丁成功略一思忖,就找到了原因:“不然的话,射程至少是八百米!”
看着丁成功沉思不语,张龙飞轻声问道:“丁先生,有心事?”
丁成功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射程不够理想,还需要改进……”
话还没有说完,营房大门外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马蹄声。张龙飞抬头一看,就激动的说道:“国公爷来了!丁先生,一起去迎接吧!”
丁成功也打住了话头,和张龙飞大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