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楚婷次日报了警,雷名扬没回家,而且是彻夜未归。
潘楚婷知道盛天商地的事情很复杂,一旦牵扯上那些利益纠纷,很容易深陷其中。
但她见到雷名扬的时候,却是在医院里。
雷名扬这家伙昨天才陪着她出了院,可现在自己却躺在了医院,而且雷名扬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据说是早上,被人在一条偏僻的路上看到的,要不是潘楚婷过来,医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潘楚婷不知道雷名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医生说他身上都是伤,可能是打架斗殴导致的。
但潘楚婷这一次没有再用有色眼镜看雷名扬的事儿,她知道可能和葛长江的自杀有关联。
一个孕妇就这么孤零零的坐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旁。
潘楚婷流了眼泪,但轻声哽咽的时候又笑了,他们还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冥冥之中,好像约定好了似的,你先进来陪我,然后我再过来陪你。
“雷名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只要你不在外面犯‘错误’,我是跟定你了。”潘楚婷的手抚摸在了腹部,她的动作很轻柔,再要不了两三个月,他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而在病床上,昏迷中的雷名扬做了一场梦。
梦境里他又回到了前世,最后一次和潘楚婷见面。
这个梦境很逼真,很现实,因为这个梦境这段记忆,反反复复的在雷名扬的回忆里出现。
尤其是前世梦碎的那一刻,雷名扬渡劫失败,光阴化成了浮沫,他的身体也同样在天劫的反噬下,逐渐散去。
“雷名扬,我把……我的车卖了,还有房子。一部分我拿去还外面的欠账了,剩下的,都存到你银行户头了。”潘楚婷手里拿着话筒,目光闪烁的注视着钢化玻璃另一侧的雷名扬。
潘楚婷说着,还伸出了五指。
她的右手贴在了钢化玻璃上,“以后要好好的生活啊,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过。”
“楚婷,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不在了?你等着我,我出去了,一定会痛改前非,好好对你的!”雷名扬想起过去那个没心没肺的自己,眼睛都湿了。
“手伸过来啊,傻瓜。看看你还像个小孩一样。”潘楚凝视着雷名扬,他是她的丈夫,他虽然不够好,但这一刻,他却让潘楚婷见到了阳光。
十指隔着钢化玻璃,紧紧的贴在一起,几乎严丝合缝。
“还记不记得咱们的结婚纪念日?”潘楚婷拿着话筒道。
“记得,每年的中秋节。”雷名扬那时候的心情几乎要崩溃,他很想立刻从接待室里冲出去,给她一个拥抱。
“每逢佳节倍思亲,雷名扬你要在里面好好的,你不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我希望你能重新振作。”
“肯定会的,楚婷你等我出来啊,你以前经常抱怨我不会干家务活,我可以学,你以前经常埋怨我不会做饭,我都可以学的!”可能是那一天已经从潘楚婷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也可能是一种直觉预感,雷名扬记得自己生怕失去,不断的挽留。
可他刚说完,潘楚婷却甜甜的笑了起来,随后在那个梦境中,潘楚婷一点一点的消失,雷名扬恸声哀嚎,“楚婷啊,楚婷,你给我回来!你别走!我答应你啊,我会当个好男人好丈夫的!”
“雷名扬我在呢,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病房里潘楚婷吓了一跳。
已经很晚了,雷名扬的哀嚎声硬是将潘楚婷惊醒。
“楚婷,你不是已经……”当雷名扬清醒了过来,看到潘楚婷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坐了起来,搂住了潘楚婷。
发丝间的香味还是那样的熟悉,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是那样的光滑。
“傻瓜,你怎么突然……你这是干什么啊,临床还有人哪……”潘楚婷面红耳赤道。
“别动,让我抱会。”雷名扬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一次体验失去的那份痛苦,那份痛苦过于坎坷。
“雷名扬,其实我这两天也想了,你不是一无是处,其实要不是你当初资助我开公司,我也不可能完成梦想,而且说起来,我和你门不当户不对的,是你给了我一切。”潘楚婷红着脸尴尬的说道。
潘楚婷家里是农村的,她亲生父母自打她出生就将她抛弃了,她打小是跟着一对将她从马路旁捡回来的阿公阿婆长大的。
如果没有遇到雷名扬,她也不可能摆脱过去,成为一名设计师。
“别说话楚婷,让我闻一闻你头发里的香气。”雷名扬在潘楚婷的耳边撕磨轻语道。
“你看你又开始不正经了!”潘楚婷脸红道。
“这才是我嘛。”雷名扬笑了,他笑的好开心,能再一次拥抱所爱的人原来是这样的幸福。
良久,雷名扬才松开了潘楚婷,看到临床的病人在打呼噜,雷名扬和潘楚婷会心的一笑。
但紧接着,雷名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痛色。雷名扬身上的伤势很严重,他一直在忍着。
“雷名扬,你没事吧?”潘楚婷担心的问道。
“没事。”雷名扬勉力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了一些。
“你先躺下来吧,雷名扬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潘楚婷安排雷名扬躺了下来,随后问道。
“昨天和人发生了点口角,没事的,楚婷你不用担心。”雷名扬不想将昨天的事情,说给潘楚婷。
他不想让她担心。
雷名扬猜测昨天那几个人,肯定和盛天商地有关,也或许葛长江的死,比他想的更为复杂。
庄志明此刻正在参加苏富比拍卖行的拍卖会。
他是陪同海棠一起来的,像是海棠这样的顶尖名流,最经常出入的场合就是拍卖会。
庄志明看到了安保部的人,发来的视频和照片,照片里雷名扬像是一条死狗一样匍匐在路边。
庄志明将手机带给了正在关注拍卖会进展的海棠。
“海总,那小子这次是长记性了。”庄志明微笑道。
“区区一条咸鱼,他还真以为他翻得了身。”海棠只是扫量了两眼,视线又重新踱回了典礼台。
“我已经叫人警告他了,下一次再这么不老实,就不是挨一顿打这么简单了。”庄志明道。
“交给你了,还有乐为电子你盯一下,这次裁员动静这么大,葛长江又选择了自杀,怕是不太平。”海棠交代道。
“海总您放心,我已经安排人事部的人进厂督导了,安保部也会增派人手过去维持厂里的正常秩序。”庄志明道。
裁员五万人,葛长江自杀这件事,彻底引爆了导火索,接下来将会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