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一切都差不多收拾妥当了。
门厅之外几声嘈杂落去之后,一个娇俏的姑娘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小二爷已经按照吩咐收拾妥当了。”
“红菱先回厢房,我和福伯说两句话。”
秦风习惯性的摆了摆手吩咐那妖族姑娘离开,没想到她非但没走反倒是气势汹汹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他本来心中还有些事,一瞥见她脸上愤愤不平的样子,皱眉道。
“你还想打我不成?”
这话刚说完,那姑娘还真是扬手就是一巴掌!只不过这一下没落下来,她便见着他眼底闪过的一抹冷色。
相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着他这么发火,暗自有些心虚的收起手,还没等说两句却听着秦风冷冷的质问道。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我还没渡劫,杀了他们沾染了杀业,会天地不容的。”
“天地不容?他们何时容过我秦风?!”
他一拍桌子气得就要站起来,福伯见势急忙上前一步,恭敬道。
“二少爷,现在已经是午时了。”
简单的一句报时,没有解释什么,落在他耳中却让他心头一静。
秦家嫡系之中,人人都知道他不能修行最不成才,但是没人知道东陵城三街七坊一百三十三家铺面,全都是他秦风挣出来的。
世人皆知他挥金如土,纨绔随性,无人知他十岁通识五经六义,十二岁东陵名扬一方靠的可不单单是秦家的名声。
暗自深吸一口气,先前还怒相外显的秦风此刻却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
“万家和欧阳家的消息如何?”
“两大家族暂时没有动静,家里的伙计按照二少爷的吩咐全都散了。”
“他们修为不济,留在家里也没大用,反倒可能趁乱在身后捅一刀子。那些远房亲戚反应如何?”
“距离东陵最近的是岭南的吴家,他们接到消息过来,大概还有一天半的剩余。”
吴家算是秦风的三族姻亲,只不过昔日母亲早亡,他和这外祖一辈并没有太多联系。
秦家一代中坚既去,眼下吴家的确成为了最大的威胁。
正在他暗自思衬的时候,红菱突然扭头看了看小厅之外,引得他也看了看外面,好奇道。
“菱儿,你瞧见什么了?”
“你烦不烦?”
那姑娘似乎很不喜欢他这叫她,一回头还皱着张小脸儿,满是不高兴的模样。
“外面好像有个人来了。”
“什么人?不是已经把门关了吗?”
他面色一沉,福伯急忙快步便要走出去查看却听着连声的铜铃“叮当”响。
远远的刚见着一人的身影,下一刻那人却瞬间出现在了小厅之中!
只见这人身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玛瑙珠子,金玉小盘,更多的倒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布口袋,脸上满是五色油彩,看似怪异说起话来却挺滑稽。
“嘿嘿~蓬莱客满,小爷赏个面儿?”
“二少爷小心!”
这人突然出现在三人之中,福伯护住心切,径直探手便是一掌出手!
没想到就在此时,这怪人的脑袋突然生生转到了背后,朝着他咧嘴一笑!
不等他反应过来,红菱突然一脚踹了过去,生生将他踹得踉跄后退!
“快止血!”
福伯这才低头,骇然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满是血色。
一击便废了福伯一只手,这神秘来客却并没有再显杀机,而是一扭头就冲着秦风“嘿嘿”干笑两声道。
“蓬莱客满,小爷赏个面儿?”
“……我赏你面子,你想做什么?”
“嘿嘿~”
这人满面的油彩随着秦风一句应承由蓝白变作朱红,似乎颇为高兴一般扬了扬身前的布带。
“一者斗金换,二者千金换,三者万金换,小爷要几个?”
“全要了。”
那人脸上的油彩闻声一变,突然变作了金紫之色,一时却歪着脑袋满是诧异不解。
秦风挥手示意福伯后退,淡然道。
“你开了价,我便买下来,这买卖就成了。不要做这买卖,现在就出去。”
那人闻言突然浑身“叮叮灵灵”的一阵乱响,秦风三人暗自皱眉之际,那人却朗声道。
“成交!”
这话刚说完,只听着“嘭”的一声骤起一蓬白雾,那满脸油彩的神秘人突然一下子蔫了下去,从中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
还没等众人看清它的模样,它转眼就消失在了小厅之中。
直到此时,惊魂未定的福伯才反手连点手臂穴关,羞愧道。
“二少爷,老奴学艺不精……”
“别说了,我最讨厌别人哭自己没本事,这不是打我脸吗?”
他这么随口玩笑一句,福伯也不好作声,反倒是红菱略带几分嫌弃的捂着鼻子将地上的破衣烂衫捡起来,皱眉道。
“这什么玩意儿啊?我去给丢了?”
“看看那口袋里面有什么东西,这好几十个口袋还不知道要了我多少家底。”
“家底?”
看着那姑娘呆萌的样子,秦风也没心思和她解释什么。
她拎着那衣服抖了两下,只听着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除去了些贝壳海螺之类的东西就是一面铜镜稍微讲究点儿,不过应该也值不了多少钱。
那姑娘掂量了几下又抖了抖,这一下还生生从里面抖出一只长草的螃蟹。
一时之间,不说她便是秦风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传言世外有蓬莱仙岛,其上多是仙人独居,为寻大道他们会游历世间寻求机缘。”
“你不是傻子吧?”
“我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插嘴?”
那姑娘拿着地上的铜镜戳了戳不太机灵的螃蟹,顺口就调侃秦风一句却让他有些不耐烦。
“算了,暂时没工夫管这闲事了。福伯,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几个打手?”
“二少爷,狗和狼都吃肉,但是养不熟的东西,您要回来也只是祸害罢了。”
秦风闻言,突然反手照着茶案上猛的一拍,气急道。
“难不成现在就让我等死?!”
他语带悲愤,一时让福伯和红菱都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事已至此,这空荡荡的小厅,诺大的秦府却无一人可用。他也不过及冠之年,如今又能凭什么保住这祖宗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