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去想,竭尽全力排除一切杂念,只是凭着本能一次又一次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没有正义;没有愿望,只是即使如此也想要竭尽全力去保护......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不愿失去的东西。
刹那间迸发出的一声声怒吼,瞬间便与眼前那如泉涌般的鲜血迅速融合在一起,不留丝毫的空隙......
眼前若是敌人的话,只需斩杀便可!
一次又一次地手起刀落,仿佛连时间的流逝与连接也一同切断似的!
霎时间眼前仿佛都是一帧接一帧的定格动画一般......
然而敌人的攻击迅速而又精准,每次都要使尽浑身解数才能勉勉强强回避。
“哥哥......吗?!”
维恩的意识在这个瞬间猛然像是被当头棒喝似的,她立刻意识到了此时此刻驾驶着利维坦的人是谁。
“那架机体也是敌人吗?!真是的,接二连三的走霉运也真是够了!”
“不,并不是敌人。”
她如释重负地说道。
“维恩,不要紧吧?抱歉,来晚了!”
通过紧急联络频道,雷米尔的声音显得既焦躁又不安,甚至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哥哥......”
她老老实实袒露了此时此刻的自己到底有多害怕,瞬间便再也没法像之前一样冷静了。但是,就算是满含泪水,她也没有哭。
——因为根本没有时间留给她肆意宣泄恐惧以及悲伤。
“比起这个运输船还能做到再启动吗?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尽量离开这片区域!毕竟这儿没办法好好说话......”
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维恩就立刻尝试着照做了,不过似乎引擎受到了波及,损伤面积足有40%!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完成包括自动修复在内的再启动,会比平常更久。
“距离再启动还有30分钟。哥哥,怎么办?”
“既然如此,在这30分钟里我会尽可能的争取时间,一旦再启动完成,别犹豫,立刻离开!明白了吗?”
在听了雷米尔这话后,维恩的脸不知不觉蒙上了层阴影:因为她几乎在瞬间便理解了哥哥是抱着怎么样的觉悟才赶来的,所以劝解什么的是没有用的。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那个时候的哥哥到底有多么悲伤,她自始至终难以想象。
但是他有多在乎嫂子,自己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这份感情,所以反而不知道以当时自己的立场到底能帮他做什么......
也因此才讨厌利维坦;讨厌战术机;讨厌为此而把这种事当成棋盘上的博弈似的政客们。
因为,那些人只会将自己置于高枕无忧的境地,然后对别人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他们根本不会顾及伤亡数字与为此而付出的代价。
“知道了,我会的。哥哥......万事小心!”
说完后,只见她按下了左手边,位于操纵杆左上方的红色枢纽。
紧接着便听见了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这是?”从下方被打开抽屉里出现的是两把老旧得沾满灰尘的ak47。
“能拜托你们将外面那些家伙想办法解决掉吗?”
没有拒绝的理由,同时也没办法拒绝。
因为如果因为害怕而拒绝拿起武器的话,那么要不了多久,驾驶室的电磁门就会被彻底破坏。
到那时也只不过是迎来玉石俱焚的结果。
——说不定连这都无法做到。当然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愿看到。也不愿面对。
“交给我们吧!你安心驾驶就好。”
话音刚落,两人便迅速揣起武器,毫不犹豫地一块儿冲了出去!
紧接着只是一瞬间,距离驾驶室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已经血流成河!
“我们说到底只是工具,是被用完就丢的工具,所以不管丢给我们的工作有多么的沉重;多么的残酷,都不该抱怨。
只要按部就班的完成命令就行了。”
然而即使是工具;即使默默无闻;即使日以继夜面对的是马革裹尸似的生活,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难道,仅此而已的愿望,明明是仅此而已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都不被允许吗?
不知不觉,视野在数也数不清的鲜血浇灌下已经渐渐看不清东西了,只能凭着直觉与本能重复着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
然而,对方可不会有所谓的像是“怜悯”这样的情感。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都可能当场丧命。
——瞬间,一记舍身似的头撞,发生在瞬间的刺击使得利维坦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可恶!”
即便胸前的装甲厚得就仿佛城墙似的,即便如此,在无数次的重击以及鞭打下也轻而易举就变得四分五裂了。
“可恶!!”
看着眼前显示屏上不断闪烁着的红色区域,雷米尔发出了犹如垂死挣扎似的懊恼声音——
“这样的话,真的寸步难行了啊......”
明明自己这边已经陷入四面楚歌似的绝境了,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敌人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因为现在的自己,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块肥肉啊......
——瞬间,只见它们争先恐后似的一拥而上,将利维坦连同雷米尔毫不犹豫似的压在身下!
瞬间由连接在一块儿的共感神经反馈的实时数据......
此时此刻感受到的疼痛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已经......”
不知不觉眼前似乎只剩下放弃一条路可走了。然而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一定不会在这种时候就早早放弃挣扎!
“任何时候只要一息尚存,就竭尽全力挣扎吧!”
这似乎是她的信条。
“......只要一息尚存吗?黎拉,如果这就是你能从战场上一次又一次活下来的理由的话,那我也不能输给你啊!”
然而,她却一定会说:“才不是这样呢!我能一次次活着,只是因为有人在等着我回去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在那群等着我回去的人里面,有你在。所以我才能拼尽全力活下来哦?”
“明明一起并肩作战那么久了,那么这一点至少也该察觉到啊......笨蛋。”
偶然的某一天,听她这样闲聊时说起过。
当时只是理所当然似的一笑置之。
因为,在等待着我们的永远也不可能是通往幸福的道路。
“说的也是啊。”冥
冥之中发出这样的感慨之后,雷米尔迅速将手中的刀,换成了允许连射的机枪!
“别小看我!”
话音刚落的同时又一次毫不犹豫地冲进那仿佛惊涛骇浪似的敌阵中!
紧接着,连瞄准步骤都不需要,只是一味地朝四面八方开着枪!直到眼前积尸如山。然而由于这些家伙的外壳,像是甲胄似的将身体覆盖,必须依靠接连不断的射击才能奏效。
然而这样一来,对弹夹的消耗毫无疑问会非常巨大。
而且推进装置也在就在之前的缠斗中被损坏了——
而且,此时此刻的输出功率真的是无法让人期待。
可敌人却像是永无止境似的越聚越多!
霎那间,雷米尔只得边跑边射,想方设法将它们引向相反的方向。
“残弹数量0,请更换弹夹!”
这时,毫无感情倾注的电子音如意料之中似的响起。
“只有这最后一个了吗?剩下的......只能祈祷奇迹出现了吧!”
然而,所谓的奇迹,正因为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所以才被称为奇迹......
简单来说那是童话故事里才能被允许存在的,理所当然的情节。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如果所谓的奇迹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就别在这种时候吝啬了吧!”
然而,事实是无论雷米尔怎么样祈求也无法得到神明的眷顾。
说到底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神明。
说到底那充其量不过是人们过于美好却又虚无缥缈的愿望而已。而愿望大多数都不可能实现......
即使你真的竭尽全力了也罢。
紧接着,带着复杂到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心情,雷米尔换完了最后的弹夹。
“弹尽的那一刻,我到底会不会死呢?”
只见他一边想着这样像似自相矛盾的问题;一边进行着必要的瞄准——
而就在扣下扳机的瞬间,灵机一动的他瞬间改变了原本预定要射击的部位:“要节约子弹的话,还是脚部会比较好吧?——”
打定主意后,他毫不犹豫地尝试着开了一枪!
而理所当然得到的结果就和他想的一样,它们的前进、紧逼速度都骤然慢了下来!——奏效了!
“哼,果然是这样吗?”
见此情景,雷米尔不由得变得兴奋起来!
紧接着他又依葫芦画瓢似的接连不断地采取了只集中射击脚部的方法并成功阻止了它们的侵袭!
而就在这时,维恩那边的工作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哥哥,谢谢你!”
紧接着只见她毫不犹豫启动了引擎。眨眼间,巨大而仿佛地动山摇似的轰鸣声伴随着运输船缓缓升空!
“也辛苦你们俩了。”
面对好不容易才从怪物堆里爬出来的娜塔莉与哈特菲尔德,维恩也将感谢、感激之情脱口而出。
“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你们坐稳了!”
——“那个人不用管了吗?就这么把他丢在这里的话,肯定活不了!”
而事实上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的累赘!
“我知道!但是我们能为他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个了!”
“你在说什么啊?那是你的哥哥吧?难不成你要把他当成弃子吗?!”
但是除此之外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
——所谓必要的牺牲,就是这么回事了。
此时此刻的维恩低着头,整张脸被阴影毫不留情似的覆盖,无论是怎么样表情都看不到。不,或许该说,她原本就不想让人看到。
“哥哥,求求你......绝对要活下来啊!”
自己很卑鄙这件事,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而且也知道一直以来的自己都在依靠哥哥和黎拉姐。
尽管明白或许这真的不应该,然而却又被理所当然允许了可以这么做。因为是妹妹。所以稍微撒撒娇有何不可?
“她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某一天在图书馆,与黎拉独处时,他顺理成章地谈起这个话题。
“你啊,有点儿保护过度喽?说真的。”
不过这种话也许轮不到自己来说吧?或许将彼此的立场稍稍换一换的话,黎拉确信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做出同样的选择。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啊,真的。”
黎拉是家里的姐姐,据说还有一个妹妹。
不过关于她,所知的信息只不过是冷冰冰的书面资料而已。
“嗯?想要知道尤娜的事吗?”
“既然如此,有空的话我会把你介绍给尤娜认识的。”
——黎拉一边在稍显拥挤的舞厅餐桌旁切着香肠;一边带着有些娇媚的微笑说道。
今晚的她身着犹如麦穗般金黄的礼服裙。毫无疑问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举止也尽可能表现得像个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但是她本人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所以才一直待在雷米尔身边,也理所当然似的拒绝了很多邀请。
但因为是命令,所以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试着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
“你还真能吃啊......”
而面对他这理所当然似的感叹,她的回答也相当直截了当——
“反正是免费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
眨眼间,使得雷米尔哭笑不得,随后立刻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话音刚落的刹那,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既然都被对方这么大胆的邀请了,如果拒绝的话恐怕就太不解风情了。
“要跳是可以。不过先说好,我完全没有学过舞蹈。这样也没问题吗?”
当然对于这一点,黎拉很爽快的表示并不介意。
——也许那只是随着音乐胡乱转圈而已。
结果他们真的就只是随心所欲地跟着节拍转圈而已,然而还是赢得了不少掌声。
“这群人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然而回头,作为当事人的黎拉却能毫不犹豫说出这样的话来。
“哈,谁知道呢?”
估计也是得到了内幕消息,为了顾及场合才不得不那么做的吧?虽说在伪装这一点上,今晚的所有人都显得天衣无缝。
“算了,反正只是任务。只要达到要求就可以了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从头到尾不露出破绽就可以了。
然而这样的氛围,真的称不上让人开心......
而万幸的是这里的食物还是挺合胃口的。
说罢,忽见黎拉又再次旁若无人似的拿起香槟,毫不留情似的一饮而尽。
“说实话,这酒还不错的,你真的不来点儿吗?”
说着便给看得直发愣的雷米尔夹了些牛肉。
“谢谢。”
渐渐的,雷米尔也变得放松了。
只是和黎拉一样,他对这种场合实在是无法适应。因为彼此都只知道怎么战斗;以及如何战斗,对这种所谓的及时行乐,并不精通。
——就算这些,事到如今只能被称作回忆了。
然而只要驾驶着利维坦的话,有关这种事的记忆,就会像是泉涌似的源源不断般浮现在脑海中......
但是即便如此,这样的浴血奋战还是有价值的吧?
至少,最初的目的,已经毫无疑问达到了。而此时此刻只要想着怎么脱离这里就可以了......
然而事实上这才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
而之所以放弃全歼的目标,不仅仅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得伤痕累累、手无寸铁......
而且还因为自己面对的是一群只知前仆后继似的进攻,而丝毫不畏惧死亡的怪物。
“想办法撤退吧!再这样下去肯定会丧命的!”
“抱歉了,把你弄得这么伤痕累累。”
“现在只要集中注意力对付敌人就好!那种事,就别在意了!”
然而这场苦战的休止符,看起来还远远没有到来的迹象。
而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似的佩斯塔罗中转站却是另一幅比死亡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景象。
“你们看,那是什么?!”
在类似烽火台似的塔楼上,负责监视的士兵面对自己亲眼目睹的景象而大惊失色!
“来了吗?”
幸通过监视画面的巨大投影当然也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浩浩荡荡的大军,就仿佛惊涛骇浪一样......抵抗?不可能的。
几乎是倾巢出动!而此时此刻的它们所展现的,还仅仅只是蠢蠢欲动似的地平线而已。
也就是说,幸,以及中转站所有人,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写下对家人;朋友的遗书......
“武器仅仅是百十来支步枪,和为数不多的手榴弹吗?武器储备还真是令人绝望到想哭啊......”
而事实上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虽说已经给所有能作战的人分配了武器,然而面对那样的庞然大物,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呢?
更何况,他们只是预备军,而并不是接受了正规训练的正规军。
而且这里也没有能驾驶的战术机,基本上可以说,是令人哑口无言的战力对比。
“怎么办,长官?”
看着他们一个个热切期盼的眼神,幸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发号施令——
“先把伤员与老人带去最下层的避难所吧。那里有水路通往出口!”
“一旦有风吹草动可以凭自己的判断随机应变!”
“是!”
可这样的命令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又有多么的苍白无力,恐怕就连幸自己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
可是她还是不得不去下达这样的命令。哪怕这是让中转站的所有人陪着自己一块儿送死也罢。
“那个,长官,您害怕吗?”
面对已经换好类似紧身衣似的战斗服的幸,一个年轻小伙问道。
“害怕?我当然害怕。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必须站在这里,不是吗?因为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话音刚落的刹那,只见她便毫不犹豫似的坐进了战术机驾驶舱。紧接着经过各种各样的调试、校对,终于理所当然的启动了它。
虽说这只是一架训练机而已。
不过就幸的立场来说,终究还是想用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而此时此刻,眼前以及四周的墙体已经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并呈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紧接着出现了延伸向四面八方的裂纹!
“别掉以轻心,不知道它们会从哪里进来!赶紧后退......!”
“是!可是我们不是有监视塔楼以及几十门火炮吗?应该没有那么快攻到这里来吧?”
面对他那天真到不禁让人想要发笑的想法,幸严肃的反驳道:“那种玩具似的东西,你觉得有可能派得上任何用处吗?”
话音刚落,眼前的墙体便在一声如晴天霹雳似的轰鸣声中裂得粉身碎骨!
“射击!!”
即使两个人都同时将数百发弹药送给了敌人,然而那根本就像是以卵击石似的。
不仅丝毫没有祈祷阻止眼前斥候级前进的目的,还理所当然的惹恼了它!
——“根本不管用啊,长官!”
“笨蛋!别说话!!”
可惜,她的提醒为时已晚——
刹那间只见眼前的深红色爬虫迅速张开血盆大口!从那满是令人恶心的唾液的嘴里弹射而出的是仿佛绳鞭似的舌头!
“呜?!救,救救我!”
而当这个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孩发出求救声的刹那,他的整个脑袋早已经被塞进了充满粘液的嘴里......
而且腹部也不知不觉被轻而易举捅了个难以想象的窟窿!——没错,他死了
然而即使如此,他居然仍旧在奋力拼命垂死挣扎着......
面对这样的情景,幸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无论之后被说是冷血无情也好;见死不救也罢......
也许只有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做法。
至少这样做,能让他免于感受到过多的痛苦吧?
同时这也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别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然而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感到悲伤了......
毕竟这种事,在血肉横飞似的战场上,每时每刻;甚至每天都在不厌其烦似的上演着。
而对此,自己或许早就已经对此感到麻木了吧?所以,没什么好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