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再没开口说话。
一回宫,帝轩城便进了御书房,云青瑶独自一人信步河畔。这里是难得的清静之地,闲来无事云青瑶也乐得来这里走走。
日落西山,风变得凉了,找了个隐蔽的假山,斜靠着,就这样什么也不想,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浑身都懒懒的。
直到天已漆黑,云青瑶才缓缓起身回到寝宫。
寝宫里侍女太监站了一屋子,面色焦急。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一早听说仪仗进了宫,却迟迟不见公主,吓坏奴婢了。一见到云青瑶,西琉便开始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云青瑶无奈的说。
“行了,公主舟车劳顿,必定是累了,奴婢去给公主热些饭菜,公主吃些再睡吧。”北辰说道。
微微摇头,“不了,你们都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一屋子人顿了一下,也救告退了。
翌日,已是晌午,云青瑶依旧沉浸在梦乡,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南湘已经在寝殿门口转悠了无数回了,却不知是进还是退。
一跺脚,南湘猛地打开门直冲云青瑶的卧榻,一个不小心撞上了方桌,茶碗碎了一地。
这动静惊醒了云青瑶,南湘眨巴着双眼等着云青瑶发话。
看看外面的日头,云青瑶强迫自己起身洗漱。
“公主,昨夜陛下他……。”南湘边说边观察云青瑶的脸色。
“不必说了,备上些礼品,去看看吧。”云青瑶淡淡的说。
别的不提,就凭她是先皇后的亲妹妹,她在帝轩城心里的分量也不会小,何况现在又身怀有孕,想来,太后也是极满意的,这皇后之位已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帝轩城下旨晋封贤妃为贤贵妃的事一传出,贵妃殿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后宫之主谁不知道她会是将来的皇后。
“哟,沉妃妹妹怎么现在才来啊,想来是和陛下一起出巡累着了吧。”李惠笑得别有深意,这话分明是讽刺。
“还想着什么时候再见到姐姐呢,那套茶具不知姐姐现在是否有了呢?”云青瑶笑着说。
李惠沉下脸来,不再说话。环视一屋子人,竟没有一个是自己可以放心的,云青瑶不由得苦笑。
“贵妃娘娘已经歇着了,请各位娘娘回去吧。”侍女从里屋出来下了逐客令。
云青瑶也乐得不用见面说那些客套话,让北辰放下贺礼便转身离去。
回到寝殿竟意外的看到帝轩城站在窗边。
“陛下怎么有空来?”一边沏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怎么,爱妃不想看见朕,还是爱妃在生朕的气?”帝轩城直视云青瑶的双眼说道。
“迟早的事,没什么好生气的。”轻轻抚摸着手里的碧蓝瓷杯,云青瑶轻轻的说。
拿起桌上的茶浅尝一口,帝轩城微微一笑,还是如此清爽的味道。
“这套瓷杯有半年了吧,一晃,你都在朕身边快一年了,时间越来越久了,朕却越来越看不清你了,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挑起云青瑶的下巴,帝轩城眯起双眼,肆意的探索着云青瑶的双眼。
帝轩城的发抚过云青瑶的肩膀,垂在空气中,一切仿佛都停滞了,眼波流转,牵起青丝片片,扬起回忆散落无法抑制。
“公主,公主”西琉急急忙忙冲进门,看见帝轩城也在,顿时呆住,连张着的双唇都忘了闭上。
“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先走了。”帝轩城背起双手缓步离开。
“怎么了,西琉,这般慌慌张张的。”边说边坐在边上的凳子上,饮尽杯中的茶。
走到云青瑶身边,蹲下身,把脑袋倚在云青瑶双膝上,轻声说:“公主,听说皇上的尸身被下葬在都城西郊的荒山上了,想不到那逆贼竟连个陵寝也不为皇上准备。”
未来得及放下的茶杯砰然落地,碎成粉末。
“我出去走走,别跟着了。”云青瑶起身便走。
夕阳已落,徒留下晦暗的夜空,这条小路很清静,正适合一个人待着,却不料被一阵吵闹声打扰。
“好你个小兔崽子,敢偷我们娘娘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耳边传来宫女尖利的声音,云青瑶慢下脚步朝声响出行去。
只见一群宫女太监围着一个年幼的孩子,那孩子约摸七八岁的模样,瑟瑟发抖,神色惊慌,孩子边上跪着一个妇人,穿着粗布麻衣,看样子不是宫里人,老妇人连连磕头讨饶,在为孩子求情。
孩子虽是害怕,却没有哭,紧紧地依着娘亲。
那宫女是林修容的贴身宫女环翠,想来这孩子偷的是林修容的东西,只是这主仆一个模样的嚣张,倒是让人不快的很。
“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你们这些贱蹄子,给我乱棍打死,扔出宫去!”
话一落地,地上的妇人愣住了,想是吓坏了。
“本宫道是谁在花园中扰人清静呢,原来是个小小宫女啊。”云青瑶声儿不响却不怒自威。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行礼,那环翠不情不愿的躬身施礼。
“宫中不得滥用私刑,这是宫规,你们进宫的时候没人教过吗?”皱起双眉盯着环翠。
“奴婢不是滥用私刑,只是这贱蹄子偷了我家主子的东西,胆大包天,不给点教训怕是以后要翻天呢!”
“这孩子偷了什么?”
“修容娘娘的玉珠!”环翠气愤的说。
蹲下身,轻轻抚过孩子的脸庞,这孩子眼眸纯净,不像是这般偷窃之人。
“孩子,你说说,那玉珠是怎么回事?”
孩子眨巴着大眼睛,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回禀娘娘,都是小人的不是,没有看好孩子,冲撞了修容娘娘,这孩子不是有意的,只是我一时疏忽,这孩子贪玩不知从哪儿捡了玉珠回来,本想寻找失主,只是小人是卑贱之躯,又如何办得到。”
“玉珠既然已经物归原主,此事就大事化小。”
珠翠正想说些什么,云青瑶先说道:“想来你家娘娘喜爱玉珠,本宫那有上好的贡品,一会儿差人给你们娘娘送去。至于这两人,就由本宫带走。”
看着云青瑶离去的背影,珠翠又气又怕,气的是云青瑶的趾高气昂,怕的是自家娘娘必定大发雷霆。
带着母子两人行至无人之处,云青瑶取下玉镯,交于妇人。
“这个拿去吧,下次不可如此大意了。”
妇人赶紧拉着孩子的手跪下,泪涟涟的说道:“多谢娘娘的救命之恩,娘娘这般宽容亲善,真是小人们的福气。”
扶起妇人,云青瑶微微摇头,苦笑着说:“好好照顾孩子,这孩子看着可怜的紧,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娘娘,小人有个不情之请,求娘娘帮忙。”妇人神色犹豫,似是有话难出口。
“但说无妨。”
“小人是太医院李太医的内人,我家相公一生恪尽职守,却不料老来却是这般下场,求娘娘赐我家相公一个全尸,也算是成全小人的心愿。”妇人泪雨连连,孩子此时也哭了起来。
李太医原是太医院院使,掌管整个太医院,谁曾想,半月前御医蔡丞上奏李太医受贿并搜出脏银,李太医一朝变成阶下囚。这李太医自己也是见过的,慈眉善目,倒不像是这等贪婪之人。
“此事你放心吧,本宫会彻查的,你先回去,好自珍重。”
妇人连声道谢才拉着孩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