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芜安顿好,洛辞就离开了。
客栈掌柜因为知道洛辞是上青宗的仙人,所以房费分文不收,只求洛辞能带他儿子去测试一下是否有灵根,是否能够拜入上青宗门下。
洛辞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带掌柜的小儿子走了。
被一个人留在客栈房间里的白芜,靠着床沿发了会儿呆,有些无聊。
穿越已是既定的事实,刚刚太冷没心思消化这件事,现在又过了反应的时机,只觉得平淡。
好在爸妈不止自己一个孩子,她穿越了,还有弟弟可以照顾爸妈和外婆。白芜也稍稍安心了。
想到外婆,白芜抬起左手,感叹着现在身上唯一有家的回忆的,便是手腕上这只外婆送的玉镯子了。
这只玉镯子是一穷二白的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据说传了好几代了。
“笃笃笃”三声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白芜的思绪。
开门,竟是洛辞。
比白芜高出一个头的洛辞,脸上挂着一丝腼腆的笑,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
“你,不是带掌柜他儿子去测灵根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后面的话白芜还没来得及说完,洛辞就猛地将布包塞到了她怀里。
“拿去!”说完,洛辞就又消失了。
白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掂了掂布包的重量,便关上了门。
这小子,还挺好玩的。
打开布包,是一套女子的衣裙,以及一双女靴和一支发钗。
想不到,他蛮体贴的。白芜不禁笑了。
不得不说,洛辞还是挺有眼光的,衣服很合身,素白的底色,绣着两朵青荷,很合白芜的口味。
换好衣服,绑好靴子,白芜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将那只翠色的发钗插在了头上。好在她之前无聊,学了几个盘发的样式,在这不致披头散发地见人。
将自己原来的衣服叠好,用布包好好地包了起来,心想着要带在身边做个纪念。
“笃笃笃笃……”“白姑娘!”
门外又响起了洛辞的声音。
这次的敲门声很急促,白芜不敢怠慢,连忙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白芜的手臂就被洛辞紧紧抓住了:“魔门的人来捣乱,北荒城的测试被迫中断了,宗门的支援还在路上,师兄让我先带你们回宗门。”
说完,不等白芜反应,便拉着她跑出了客栈。
街上,有一艘木质的飞舟浮在空中。
在白芜意外的惊呼声中,洛辞揽住她的腰,直接飞上了飞舟。
一登上飞舟,洛辞便放开了白芜,目光扫了一遍飞舟上的其他人,确定所有人都在,便操控飞舟疾驰而去。
舟上,除了白芜和洛辞,还有之前通过测试站在接引师兄身后的几个男女,以及之前被洛辞带走的掌柜家的小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那个小孩子,其他人看她的眼神总是透着不善。
白芜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环顾四周,找了一个干净点的地方,便坐了下来,独自发呆。
那些人看白芜并不理他们,也有些没趣,自己找地方坐着,不时交头接耳,狠狠地瞥几眼白芜。
掌柜家的小儿子之前和白芜见过一面,这时候小心翼翼地凑到白芜身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小声道:“姐姐,我叫阿狗。”
阿狗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白芜已经回过神来了,此时听到他的自我介绍,不由善意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真可爱。”
阿狗不知道“可爱”是什么意思,但知道白芜是在夸他,于是笑得更甜了。
“那边的哥哥,带你去测过灵根了吗?”白芜想起客栈掌柜的托付,便指着洛辞的背影问道。
阿狗使劲儿点了点头,道:“洛辞哥哥先给姐姐买了衣服,然后就带着阿狗去测灵根了。”
“哦,这样啊。那阿狗是什么灵根呢?”
“天灵根,”阿狗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之前的场景,“当时可乱了,本来那个测灵根的石头已经被收起来了,是洛辞哥哥找出来给我测的。测的时候,手背上冒出绿光,然后旁边一个哥哥就喊,又一个天灵根,然后就让我们先走了……”
阿狗一边讲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在模仿接引师兄的时候,还夸张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白芜忍不住被逗笑了出来。
明明是很慌乱的场景,白芜听完却笑了,阿狗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她一起笑。
洛辞操纵飞舟的时候原本很紧张,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笑声,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的压力似乎减轻了不少。
他现在还是炼气大圆满,并没有突破到筑基,如果不是这飞舟上镶嵌有十数块中品灵石,以他的灵力是很难操控的。加上现在有魔修捣乱,那些已经筑基的师兄都留在北荒城对抗魔修了,这飞舟上,仅他一个是修仙者,其他都是凡人,如果遇上魔修,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洛辞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的。
在看到白芜的第一眼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对她好。所以她一笑,他也跟着放松了。
再过不远就是宗门了,也许并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洛辞如是安慰着自己。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桀桀桀……”
一阵怪异的笑声响起,洛辞蹙眉,却不回头,只是疯狂地将灵力注入飞舟,加快飞舟的速度。
感觉到危险来临,白芜下意识地将阿狗护在怀里,目光将周围的景光扫了一遍,可除了充耳的笑声,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小娃娃,上青宗那些个老东西就派你一个人来保护这些苗子吗?”那没有露面的魔修语气里满是戏谑。
洛辞咬紧唇,也不答话,只专注地操控飞舟,可是下一秒,飞舟便像是撞上了一面极硬的墙,瞬间便毁了。
洛辞是炼气大圆满,尚且感到心肺震荡得难受,而白芜早已口吐鲜血,怀里的阿狗也被撞得晕了过去。
洛辞的反应极快,飞舟被毁的瞬间便祭出飞剑,在白芜等人下落的过程中接住了几人,还有的人就比较倒霉了,直接从云端跌落谷底,生死不明。
而洛辞此时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人的生死,一直处在暗处的魔修终于露面,一共三个人,身形皆隐在黑袍之中。
“玄宗!”洛辞一手怀抱着重伤的白芜,另一只手抓着昏迷不醒的阿狗,心急如焚。
修仙门派以上青宗、剑宗、丹宗为首,而对应的魔门,以玄宗、合欢宗、尸宗为首。玄宗的人在外面一向都是用黑色斗篷将自己全部裹住,所以洛辞一眼便分辨出了他们的身份。
玄宗在魔门的地位,相当于上青宗于修仙门派中的地位。
而每次上青宗开山收徒,魔门的人都会来捣乱。有时候也会抢夺一些有资质的弟子,假若那些人不肯修魔,便直接炼作炉鼎。
因为他们每次出现都不会有金丹修士的身影,所以上青宗也不能直接让金丹修士出面,而是在一些收徒地点增派了筑基期的修士。
以往像北荒城这样荒芜的地方,出现一两个真灵根资质的人已经很了不得了,且前几十年北荒城中都是伪灵根资质的比较多,根本入不了魔门的眼,到上青宗也只是外门弟子。
洛辞刚刚炼气大圆满,这次只是跟自家师兄到北荒城来转转,权当玩乐。偏偏今年北荒城一下子出了两个天灵根。
是福,亦是祸。
也不知是谁走漏的消息,魔门的人这么快就到了。
其他人的生死,洛辞可以不管,但白芜和阿狗的命,必须保住。
玄宗是魔门内最强大和神秘的宗门,面前三个黑袍人皆是筑基修为。只能……只能用那招了……洛辞眸子里显现出些许灰暗。
“小子,识相的,就把你手上的两个人交给我们,或许一会儿遇上合欢宗的美人,我们会把你交给她们。”
“想来,她们也是极喜欢你这种皮囊不错的小白脸的。”
“桀桀桀桀……”
洛辞神色一凛,咬牙吐出两个字:“做梦!”
此时他的神情肃穆,一扫之前的焦虑,似要一个人对抗他们三个,倒把玄宗的三个筑基魔修唬了一跳。
“难不成这小子以为,一个炼气的修士能一敌三,打赢我们三个?”
“不可能。难道这附近有什么埋伏?”
“桀桀桀,要小心了。”
靠在洛辞怀中的白芜,刚吐了口血,伤得不轻,神智却依然清醒,抬眼将面前三个斗篷挨个儿扫了过去,心想着,原来魔修就是这个样子的,连脸都没有。正想着,突然感到身后洛辞的体温瞬间下降,环在她腰间的手上结了一层极薄的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白芜不知道洛辞的修为与眼前三个魔修间的差距,看眼前的架势,似乎要打起来,心底不禁有些期待。穿越第一天就能看到仙魔斗法,不是在影院!而是真的身临其境!
由于太兴奋,身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可在洛辞准备出手的时候……
“师弟退后!”
破空一声惊语,洛辞眼中的灰芒迅速褪去。白芜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手持一柄细剑,如谪仙般从天而降。
同时一道青白的剑光朝魔修飞去,堪堪将那三个人都罩在了攻击范围内。
“沈浔……”那三个魔修只来得及祭起防御法宝,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剑泯灭了,渣都不剩。
而由于洛辞没来得及后撤,白芜受到法术与法器相撞的余波,再次吐了口血,只听到那魔修喊的两个字,便昏了过去。
于是,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白芜一直以为那白衣男子就叫沈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