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带着夜明月和柳烟回到靖王府时,夏荷也刚好从司马靖的院子里出来。
再看到夏荷,安阳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既不能算是嫉妒也不是厌恶,那感觉酸溜溜的却又夹杂着一丝不忍。
看着兴冲冲跑过来的夏荷,安阳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东方燃的话似乎还在耳边环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那个红狐狸。
“王妃!您这是去了哪里?怎么也不知会奴婢一声,夏荷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您呢!
咦?这两位姐姐是?”
夏荷看着安阳身边的二人,满眼的疑惑。不过对上与平日不太一样的安阳,夏荷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安阳脸色如常却表情有些古怪“夏荷,你跟我来一下!”
又回头对身后的明月和柳烟道:“你们两个先去隔壁房间休息,顺便熟悉一下环境。我等下再着人帮你们安排住处可好?”安阳征求两位新人的意见。
柳烟二人赶紧施礼退下,安阳则领着夏荷进了里间。
夏荷看着表情冷漠的安阳有些不知所措。她挠了挠头,自己做错什么了吗?王妃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王妃如此对她。
进了内室,安阳坐到软塌上,打量着夏荷。夏荷被她看的有些发毛,“王妃?”她试探地欠身。
“夏荷你也坐下吧!”她指着夏荷身旁的椅子。
这若是以前,她会想也不想就一屁股坐下了。
毕竟她知道王妃不是有架子的人,但今天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规规矩矩站着。
“奴婢不累。王妃可是有什么吩咐?”夏荷早已收起笑容。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今天是初一,你可还有什么亲人?”
夏荷一听马上放下心来,暗想,“吓我一跳,还以为惹王妃生气了呢!原来王妃想亲人了!自己心情不好!”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的亲人!夏荷脸色也慢慢暗淡下来。她放下了戒备,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神色忧伤。
“夏荷现在也只剩一位兄长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低下了头开始摩挲自己的手指,似乎陷入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
“聊聊你的事吧!过年了你可想念你的兄长?可想回去探望?”
“不瞒王妃,昨日奴婢兄长探望过奴婢了!其实只要他平安,奴婢也就放心了!”夏荷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安阳看着这样的夏荷,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夏荷似乎不是那种很有心机的人,东方燃会不会搞错了?
“你以前是靖王的人?”
“是啊!这个王妃不是知道吗?奴婢是王爷院里的大丫鬟啊!自王爷回京就一直是奴婢在近身伺候。
这不王爷觉得让其他人照顾王妃不放心,就把奴婢调了过来。王妃今天怎么问起这个?”夏荷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安阳。。
安阳顿了顿,“你是什么时候进王府的?”
“王爷回京后皇上赏赐了府邸,开始建造王府。王爷就把奴婢接过来了,帮忙打理府中事务。”
夏荷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毫不掩饰地说着,似乎对王爷早早把她接出来很是开心!
安阳忍不住蹙眉,看来东方燃没有骗她!夏荷一定是靖王的女人,按理说一个王爷有几个侍妾、同房也无可厚非。
别说是在皇宫这样的大染缸里长大的儿郎,就是民间条件好点儿的商贾富户,这种事也不稀奇。
安阳的心里却有些泛酸,司马靖看来和其他的皇室贵胄也没啥区别,难怪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次娶了她们姐妹二人。
也许不久的将来府中就妻妾成群了呢!真不知道安佳音到时候会怎么折腾!
好在她现在不再对他抱什么希望了!年少时那懵懂的感情也许真的不值得再珍惜了!是时候放手了!
夏荷看着安阳古怪的表情,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知道了她想问什么,眼睛有些闪烁。
安阳可没有漏掉她的这个小变化:“那进王府之前你在哪里做?”
“王妃!”夏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只是……”
“不必慌张,实话实说就好!”这一次安阳没有立刻让她起来。
“奴婢是宫里调配过来的宫人。”
“只是宫人?我想听实话,夏荷,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安阳语气冷淡。
她不曾怀疑过她,待她如姐妹,她真不希望她会说出让她失望的话。
“我……”夏荷颤抖的厉害。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安阳追问。
“王妃,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夏荷眼中泛着泪光。
“我是宫里伺候王爷的人。您不要误会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真的不是。”
安阳看她语无伦次,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不适:“我不关心你是司马靖的通房还是妾室,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来我这里,是他让你来监视我吗?”
夏荷明显身体一僵,她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颊,定定地看了安阳一会儿,擦了一把鼻涕眼泪,才道:
“王妃,您真的误会了!王爷没有让奴婢监视您!奴婢也不是王爷房里的女人!”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明显在做心理挣扎,最后决绝道,“奴婢不知道王妃是哪里听来的。
是,宫里人都以为奴婢是王爷的女人。所以王府开建后王爷就接奴婢出宫了。
奴婢也确实是王爷的启蒙宫女。但王爷怜悯奴婢!他说他不爱奴婢,不希望奴婢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那一晚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他是割破了手臂帮奴婢圆了那个谎。本来这是不能说的,这是欺君之罪啊!……
王妃!奴婢求您!一定要帮奴婢保守这个秘密!奴婢愿为王妃当牛做马!
无论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只求王妃能替奴婢保守这个秘密!
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得珍惜!但奴婢实在不想让王妃误会王爷!王爷不是贪恋女色之人!”
安阳听着她痛心疾首的倾述,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她是相信夏荷的话的。毕竟以她对司马靖的了解,这样的事他应该做的出来。
“你先起来说话!”安阳伸手扶起夏荷。
在这样乌烟瘴气的腌臜之地长大的皇子,司马靖居然没长歪!真是太不容易了!
是她想多了!安阳自己都不知道在得知了真相后,为什么突然心情就舒畅了不少。
夏荷一边抽抽搭搭擦眼泪一边继续道:“奴婢和兄长本是宫里的罪奴。
家父曾任刑部侍郎,因得罪了贵人,被斩首!母亲一时想不开随父亲去了。奴婢被投进宫中为婢,兄长成了太监!”
夏荷说到此处实在说不下去,呜呜痛苦起来。
安阳看着她耸动的双肩忍不住也湿润了眼眶,她轻轻替夏荷抚着背,但安慰的话却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那些苍白无力的安慰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又与夏荷有何不同,岂是三言两语能抚平的!
过了好一会儿,夏荷才止住悲声,断断续续讲述他们兄妹的遭遇。
原来她是宫中最卑贱的宫女,按理说是一辈子都无法离开皇宫的。
后来不知怎么的,皇后找到了她,不仅把她调到了皇后的凤仪宫当值,还对她呵护有加。
在十三皇子十四岁那年,按宫廷规矩需要启蒙的时候,皇后就安排了她,并对她恩威并施。
她虽然不愿意,但想到自己苦命的兄长,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十三皇子知道她的事情后果断决定帮她脱离苦海,和她演了那一场戏。毕竟她要离开皇宫这是最好最快的选择。
那日之后她便被调去十三皇子寝殿伺候,只是必须要定期报告十三皇子和淑妃娘娘的信息给皇后。
当然她是不会真的透露有价值的消息出去的,都是和十三皇子商量过的。
司马靖消失的那一段日子,皇后觉得她已经没有了价值,也就不再为难她的兄长。
不想司马靖突然归朝,庞贵妃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抢走了她的兄长。
司马靖知道后几次努力都没能成功救出其兄长,只将她接了出来。
现如今她们兄妹虽然脱离了皇后的魔爪,却不得不受制于庞贵妃。
所以他的兄长会不定时出宫来她这里搜取靖王府的情报。
司马靖当然也知道这一切。这就是夏荷经常去前院找司马靖的原因。
安阳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看来这位外表温婉贤淑的庞贵妃也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安阳本以为顾家被灭门皇后嫌疑最大,现在看来到底是皇后所为还是庞贵妃?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人?安阳倒是不确信了!
谜团重重,安阳彻底没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