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缓缓说着,笑意温然,并不因为苏恋娅方才的话而慌乱。举止得体的沐晴与此刻声嘶力竭的苏恋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沐晴目光冷然划过苏恋娅的脸,将心底的愤怒完美的掩饰下去。
“这个女人,的确是天其的前妻。不过……她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的。我很诧异,她会以为都这样的方式来恶意破坏我们的婚礼。毕竟,关于离婚的原因,天其已经为她留了足够的颜面。”
正说着,原本投映着萧天其与沐晴结婚照的大屏幕,忽然转了画面,许多幅光影黯淡的照片映入眼帘。
苏恋娅尚未察觉,台下诸人却已经瞪大了眼睛,照片中,一男一女亲密地搂在一起。虽然不甚清晰,却依然能辨认出苏恋娅的背影。苏恋雅衣带半褪,发丝凌乱不堪,半倚半靠在男人怀里。那男人,则赤裸着上身,一双手居然伸进苏恋娅的衣襟内,搭在她的后背上。
如此露骨的照片,不亚于晴日惊雷。
原来,沐晴早有防备,生怕苏恋娅今天借机大闹现场,便将那日苏恋娅与骆庭“ye合”的照片拷贝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场。
苏恋娅震惊地盯着大屏幕,身子颤了颤,几乎摔倒,叶荟荟连忙一把扶住苏恋娅。只是。她目光中的惊诧,不亚于台下诸人。大屏幕上被无限放大的艳照,让叶荟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态居然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愣在那里,苏恋娅惊恨交加,却辩无可辩。照片是真的,她被骆庭搂在怀里也是真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如此特殊,即便现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照片展露人前。而台下则汇集了a市所有富商官员与各路媒体。苏恋娅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后抛掷人前,惶惑而羞愧,惊怒而愤恨。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样一个女人,她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是真的?”沐晴一脸快意盯着苏恋娅,冷冷地说道,“苏恋娅。是你逼我这样做的,原本我跟天其还想给你留下一份颜面,毕竟,名誉对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即便你与人苟且,公然出轨,天其也只是私下与你商谈离婚,不想闹的太过难堪。可是今天,你不知感激,怀恨在心,竟然反泼脏水,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苏恋娅,证据都摆在这里。你所谓的抛妻弃子只不过是一个男人面对妻子出轨最本能的反应,何况你那个女儿,根本就不是萧家的骨肉。她现在重病不起,那都是报应!”
沐晴此言一出,台下哗然,议论纷纷。苏恋娅怒极,高声喊道:“沐晴,你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此时叶荟荟在一旁也早已隐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姓沐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桐桐不是萧天其的女儿,还能是谁的女儿?他翻脸无情,连自己重病的女儿也能狠心不管。你以为捏造几张照片,就能改变事实吗?”
苏恋娅面色苍白,双肩轻颤。她恨意深重,却百口莫辩,只狠狠攥紧了拳,坚硬的指尖深深嵌进掌心中,一丝嫣红的血迹浸出,尖锐的痛感,瞬间让她清醒了许多。
叶荟荟犹自争辩。苏恋娅却早已心灰意冷。她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疲倦不已。
早知道是自取其辱,偏偏不死心,还要来试。现在的自己去跟萧天其理论,无异于以卵击石。
苏恋娅暗自想着,脚步趔趄,转身走出了会场,周围人的目光,像钢刀一样刮过她的面孔。苏恋娅面如死灰,不顾身后叶荟荟焦急地追喊。快步离开了酒店。
逃离那个纷乱的会场,苏恋娅清净了许多。只是,想一想病床上女儿苍白的小脸,耳边便又回荡起方才沐晴颠倒黑白的话语,苏恋娅只觉得心如刀割。此时的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不仅自己所受的苦楚委屈无处诉白,就连桐桐也被蒙上一层阴翳,清清白白的出身遭人诟病,小小年纪,便承受了这么多痛楚。
苏恋娅不知该如何面对年幼的桐桐,而方才照片的事情,也不知该怎样向叶荟荟解释。她心中像是火烧火燎一样,疼痛而无助。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海边。
深远的大海,一望无边,仿佛可以收纳一切负面情绪,深沉的海潮声,一层一层的传递进苏恋娅的耳中。原本,她是想借着大海的平静来压抑自己内心的不甘与疼痛,却在一个人坐在沙滩上时,不可避免的,被孤独感紧紧地裹挟,而那些不甘,愤恨,屈辱,更是压得苏恋娅喘不过气。
海风微凉,苏恋娅眼角泛潮,她几度隐忍,才将泪意压回心底。
眼泪是没有用的。何况,她才不会因为那对狗男女而落泪。
苏恋娅一个人坐在海边,望着远处翻涌的海潮,忽然听到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心中一凛,慌忙回头去看,发现是两个神色冷峻的黑衣人,正一言不发向自己身前走来。
苏恋娅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起身,连连后退。这段时间接连而来的变故,让她如同惊弓之鸟,面对所有的陌生人都警惕万分。尤其是眼前这两位黑衣人一看就不寻常。
苏恋娅担心是沐晴寻仇,派人来加害自己,片刻都不敢犹豫,转身便要逃跑,连鞋子都顾不上穿。
两位黑衣人见苏恋娅转身就逃,微微一愣,连忙拦下,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拉住了苏恋雅的手臂,将她带到一辆黑色豪车前。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苏恋娅大惊失色,本能地挣扎着,手臂被两位黑衣人扯得生疼,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后座车窗的玻璃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淡漠而熟悉。
“是你……”苏恋娅一愣,不由得停止了挣扎。两位黑衣人,立刻松开了手,为苏恋娅开了车门,自觉地后退几步回避。
骆庭眉峰微蹙,打量着失魂落魄有些狼狈的苏恋娅说道:“居然愚蠢到这种地步。自己主动送上门去,你是生怕别人凌辱你不够吗?”
苏恋娅闻言。知道方才的事情骆庭早已了如指掌,她皱了皱眉,本想辩驳,却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默不作声地低了头。
他说的对。自不量力,送上门去,任人欺凌,又百口莫辩,我真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