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站在云端,周遭都是层层叠叠的七彩云雾,巨大粗壮的树枝穿过云雾支出来一大截,就在某个不起眼的树巅,立着一抹身影,鸦青色衣袖晃悠悠的漂浮着。
看着那个身影,他的眼睛缓缓瞪大,“你是谁?”
闻言,青色身影回头,无言凝视着他。
树巅之人,目光静如寒冬腊月时候的雪地,空荡荡的,一望不见底。
肯定是在哪里见过。顾寻心想。
然后,那人的嘴巴开始开开合合,但是顾寻听不见声音。为此,着急的他,开始往树巅奔跑,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未减少,那处,像是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顾寻拼命的伸长手,他想要触碰到那鸦青色的衣袖,然后脚下一空……
紧接着身子一抽,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因为方才踏空的感觉真实的像是发生过一样!
“哎呀,小寻醒的正是时候,刚到。快下来看看吧,好久没来过了。”在搬行李的顾爸,腾出一只手擦汗,顺便让顾寻快点下车。
顾寻哑着声音说了句,“好。”就从车里跳了下来。抬头一望,便被小镇的天空给镇住了,天际一片绚烂,生生的给人一种壮阔的感觉。
很漂亮。
“哇!!就是他们啊!”
身后传来陌生惊呼,顾寻身子一怔,尽量将自己转身的动作弧度减到最小。
“啊!叔叔阿姨好!我是陆盼山,住在你们隔壁!”说完,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然后他眼睛一怔,就发现了跟个鸵鸟一样,正准备往屋子里缩的顾寻。
“嘿!”陆盼山跑了过去。
见状,顾母有些着急的想拉住陆盼山,顾爸笑眯眯的拉着顾母的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不要过度的管顾寻事情啊。”
顾母撇撇嘴,虽然没去拦住陆盼山,但是她始终不太放心顾寻,目光频频看着他们。
有人想逃离这里,但是被陆盼山抓住了肩膀,“我听我妈说,你之后要跟我一个学校读书对吧?”
“唉?啊……应该是的。”顾寻结结巴巴的回答,他恨不得现在有个洞,他想钻进去,藏起来。
不怎么会看人眼色的陆盼山,只当他是害羞,“那太好了!咱两以后一起去!”
恰好这时,有几个约莫跟陆盼山差不多大的少年跑了过来,喊他去祠堂。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他应付完,立马低头,开始忽悠初来乍到的顾寻跟他们一起去,“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你肯定没看过!”
“我不……”他还没把拒绝的话说完,就被跟人贩子一样的陆盼山给拖走,他频频向父母投去救命的眼神,但是父母一直低头整理行李,不理他。
陆盼山十分自来熟的将手搭在矮自己一截的顾寻肩膀上,“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不?”
顾寻紧张的盯着挨着自己的那只手,摇摇脑袋,你们要去干嘛,我怎么知道!你快点放开我,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家!
“我们要去打扫祠堂,要祭祀!”然后陆盼山收回手,在胸前合十,借此顾寻松了口气,“乞求神女……遗留下的书保护我们!”
陆盼山睁开眼,这手又放回了他肩头,还摇了几下,“怎么样,酷不酷?唉,你说话啊!增进咱哥两个感情啊。”
“酷。很酷。”顾寻现在只觉得头大,他第一次遇到对无趣的自己纠缠不清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祠堂离镇子是有些距离的,在陆盼山一直叽叽喳喳之下,他们尽然已经走到了水泥路的尽头,前方只有一条歪歪扭扭被草木围着的羊肠小道。
“啧,别怕,有我陆盼山在,什么蛇虫啊都不敢靠近咱们分毫的!”他率先跳进小道里,夸张的左打右踢。
顾寻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上。
在羊肠小道上行了差不多几分钟,顾寻已经看到了某个建筑的一角,他小跑几步,那个建筑的全貌才算是露了出来。
他心里诧异,看这建筑,应该是年份久远了,走近,建筑身上因为岁月的洗礼,粗大木头上面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痕迹,以及掉皮。
伸手扯下一片褪色的朱红色薄片,举起来细细观察。然后,你的话唠陆盼山突然出现,吓得顾寻肩膀一缩,“嘿!哥们儿你在看什么呢!”
“我没干什么。”他现在只求这个跟永动机一样,一直噼里啪啦说话的陆盼山安静一点。
“你想知道这里供奉的是什么吗?”陆盼山压低声音,故作深奥的说道。
“不想知道。”顾寻直接一盆冰水浇到他热情的火焰上。
“嘿!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我就要给你说,这里面供奉的是神女留下来的书!”
顾寻无语的看着他,“你刚刚讲过了……”
“重要事情说三遍嘛,何况我这才说了两遍!”然后这陆盼山就趴在楼梯那里,从一块草皮下摸出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坐在走廊上面,眯着眼睛将它打看,然后往他面前一举,“你看!这是什么!”
“……钥匙。”
“对!可是它不是一把普通的钥匙!它是唯一可以打开这祠堂的钥匙!”
“……”顾寻这下是彻底的,不想搭理他了。
接着这陆盼山又让顾寻看他开锁,他说,他这开锁姿势,也是那种唯一的独一无二的帅气!并且希望顾寻以后跟着他学。
顾寻:……
“来来来,进来,别客气。”陆盼山把门推开,铺天盖地的灰尘向两人袭来,“卧槽!这么脏!咳咳咳……”
等到漂浮的灰尘慢慢散去,顾寻才轻轻的走进去的,但,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直久久不散的霉味。
这陆盼山,又不知从那儿弄来了一根蜡烛点燃,瞬间屋子里面填满了柔软的光芒,墙上面黑黑的影子拉的老长,时不时因为风,影子左摇右摆。
“可恶,怪不得都不来,居然这么脏……”陆盼山粗略的看了周围一眼,灰尘,蜘蛛网还有东倒西歪的各种东西。毕竟,这个祭祀五年一次,其余时间这个屋子都是处于被锁住的状态,五年后来,肯定脏的没眼看。
“我,”顾寻垂眸,用食指轻轻拨弄着一块脱落的木块,“我也来帮你打扫吧……”说完,还偷偷瞄了眼陆盼山。
陆盼山激动的,非要好兄弟抱一下,“我哭了,小寻啊!我果然没有白对你好啊!”
听得顾寻满头黑线,微微撅起嘴,说的好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还说什么没有白对你好……
“那!我们开始吧!收拾完了,就去我家吃饭吧!我妈手艺可好了。”
“不去。”
“唉……好冷漠啊。”
顾寻不理他,这间空旷的祠堂里,只有陆盼山打扫收拾时,发现小动物尸体发出的鬼吼鬼叫。
可能是体力耗的快,很快,那烦人精也没力气叫了,安静的打扫。
顾寻抽出一块掉落的木头时,眼睛一抬,一本落满灰尘的书,静静的呆在一堆碎掉的木头堆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