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早上下到了晚上,似乎仍然没有要歇息片刻的意思。本欲出门打猎的猎人,欲上街做买卖的商人,欲出门游玩的公子小姐们,都因为这一场雨而影响了一天的生活。
贺兰嘉懿伫立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思绪却飘到了那个让他至今仍魂牵梦绕的雨天。
“公子!公子!”
一个趴在地上,身着盔甲,被雨淋的浑身湿透了的男子,在听到阵阵的叫声之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娘亲,他还活着,我们把他带回去救治吧?”
“曦儿,看他的穿着应该是朱沙国那边的人,我们把他带回去万一被村里人发现的话,不仅他活不成,恐怕连我们都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娘亲不是常常教导女儿,作为医者,对待病者要不分尊卑贵贱,何况佛经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倘若我们今日见死不救,怎对得起母亲昔日的教诲呢?”
“好!好!瞧你这能言善辩的劲,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我们救他便是了!”
是幻听吗?
趴在地上的男子听着身边这一老一少的对话,有些清楚,又有些糊涂,自己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而且很幸运的,这对母女还准备救他?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模糊的纤细的身影,慢慢走向自己,然后自己扶起,肩膀上的疼痛又让他觉得不是幻觉,本想道声谢谢的,却被身上的疼痛折磨的再次昏了过去。
“姑娘?姑娘?”
已经清醒过来的被救男子,在慢慢睁开眼,看清楚自己所在的简陋屋子之后。明白了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对母女并非幻觉。自己的确被救了,肩膀处的剑伤也已经被涂了药包扎了起来。
只是此刻房间里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呢?那对母女呢?他这样想着,便轻声喊了两声。
嘎吱!
随着声音,原本关着的房门被慢慢推了开来,一个身着普通农家穿着,却长相清秀水灵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醒来了?诶!别动!你的伤口刚刚包扎好,最忌乱动。”女子一进门看到正欲起身的男子,忙叫住了他。
“是,在下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芳名?”男子听话地躺好,然后开口问道。
“我叫苗曦依,叫我曦儿就可以了。公子怎么称呼呢?”自称苗曦依的女子边说话,边鼓捣着手中的药材。
“我叫贺兰嘉懿。”
男子说完心中一惊,自己怎么能把真实姓名告诉给敌国的人呢?倘若她告诉了别人,自己岂不是性命不保。可是,她一个柔弱的女儿家,竟然能不惧危险救下他这个敌国的皇帝,虽然她不一定知道自己就是皇帝,但是,凭着她那份舍己救人的心,自己怎能忍心欺骗她呢?抛开这一切不说,就是单单看着她那似水的双眸,让他撒谎,他也是办不到的。
“那贺兰公子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曦儿去为你准备些饭菜。”苗曦依看着贺兰微笑着问,手中的活儿却还是不停。
咕噜!
肚子的抗议声告诉他,他确实饿了。但是怎么好意思开口麻烦人家呢.
“公子稍等,曦儿去去就来!”苗曦依看穿贺兰的心思,轻声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准备出去。
“那就麻烦姑娘了。”被看穿心思的贺兰尴尬地笑着谢到。
“不用客气!”苗曦依说完就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看来自己的确是多虑了。也是,就算是在朱沙国,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他这个傀儡皇帝的名字叫什么,更何况敌国。他们知道的恐怕只有丞相公输云以及他的禁卫军。那老贼此次非要逼自己亲自来平定边境,名义上是为了打压对方的军心,让对方知道我们的决心,其实还不是希望自己惨死战场,他好做皇帝么。
在贺兰嘉懿看来,他自己能不能做皇帝,他根本就不关心,他也没有治理一个国家的心思。只是那公输云却一直控制着他,非让他做着皇帝,却又不给他实权,又从未表露过要废掉他,立自己为新皇的态度。这让他心烦意乱。如今,巧遇苗曦依母女,他想,不如就在这里生活下去吧,离开争斗,离开那些烦恼,做个平平凡凡的人。
时间飞逝,眼看着自己已经在苗曦依家住了一个月,却没听到外面有半点搜捕他的消息的贺兰嘉懿,决定今日随苗曦依一同上山采药。
“曦儿,我看苗婶近日咳嗽加剧,是不是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贺兰嘉懿有些担心地问着同自己并肩走着的苗曦依。
“是啊,娘亲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我却还是不能找到能医治她的药材,我……”听到贺兰嘉懿的问话,原本就愁眉不展的苗曦依此时的回话已带有些许哽咽。
“曦儿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医治苗婶的办法的。”贺兰嘉懿停下脚步,拉着苗曦依的的双手安慰到。
“贺兰大哥……”苗曦依被突然握住自己手的贺兰嘉懿感到惊讶万分,随即又转为羞怯地低下头。
“啊?哦。一时忘了分寸,曦儿别见怪!”贺兰嘉懿明白自己失态之后慌忙松开手,然后转过身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出于羞涩的苗曦依也没有再说什么,微红着脸继续向山上走去。
真是够丢人的,怎么就摸了人家姑娘的手呢。不过,没想到每日都要上山采药的她,皮肤居然如此滑嫩。哎呀,瞎想什么呢,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怎么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呢?贺兰嘉懿对于自己的想法感到十分生气,用力敲了几下自己的脑门,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朝着前面快速行走的人儿喊到:“曦儿!”
“快走啊!难道你想摸黑回家不成!”苗曦依仍然处于羞涩状态,因为怕贺兰嘉懿看到自己潮红的脸,便不回头,只是应道。
“不是,曦儿,我突然想到有一样东西能治苗婶的病!”贺兰嘉懿看苗曦依没有停下脚步,只好自己快速向前跑了几步,边跑边说着。
“有一样东西?什么东西?”听闻能治好自己娘亲的病,什么羞涩,什么潮红,都顾不得了,苗曦依立即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贺兰嘉懿问道。
“青鹤珠!”贺兰嘉懿简单而准确地说到。
“我也只是听说,我们朱沙国有一样宝物,名叫青鹤珠,据闻此物能治百病。只是……”贺兰嘉懿看苗曦依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向其解释道。
“只是什么?”苗曦依看贺兰嘉懿话到一半变得犹豫起来,便打断他的疑虑直接问道。
“只是听说此物一直放在青鹤堂内,而青鹤堂机关重重,有众杀手守卫,想要进入里面将其取出来,怕是不可能的。”
真是的,自己明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想要拿到青鹤珠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什么就没管住自己,竟然告诉了她此物的存在呢。万一她非要去取,自己能阻止的了吗?贺兰嘉懿心里犯难,却还是忍不住告诉了苗曦依实情。
“我不管什么青鹤堂什么杀手,只要是能医治好娘亲的病,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要去。你快告诉我怎么去,我明日就动身。”听闻此物的确存在,苗曦依内心犹如波涛澎湃,娘亲终于有救了,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搞到它,她在心里暗下决心。
“曦儿,你一个弱女子连进入青鹤堂都几乎不可能,更不要说去里面找寻青鹤珠再将其取出了!”贺兰嘉懿满脸担心与自责地说。
“此行曦儿是一定会去的,若贺兰大哥不肯告诉曦儿,那曦儿就自己去找。曦儿绝不可能因为畏惧就放弃能医治好娘亲的办法。何况,我是有武功的。”苗曦依看贺兰嘉懿又犹豫起来,便放心背上的药筐,示范了几下拳脚,向贺兰嘉懿透漏出了自己会武功的秘密,来表达自己的决心,希望他能成全自己的一片孝心。
“曦儿……”
看来自己是绝不可能阻止她的了,虽然自己有百般不舍,百般不忍,却还是只能选择告诉她。贺兰嘉懿叹口气,便将如何去朱沙国,如何找到青鹤堂详细给她讲述了一番。苗曦依决定次日就动身出发。
“娘亲,我听闻落霞山上有一种药可以治好您的病,女儿明天就去采回来给您服用,好不好?”躺在娘亲怀里的苗曦依带着些许撒娇的口气说到。
“落霞山?离我们村子很远的啊?你听谁说那里有药可以治娘的病?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娘的病不是一般药可以治好的,你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在这病上了。咳咳!”听闻爱女要去很远的地方为自己采药,苗氏忧心之余又咳了起来。
“娘亲,您总是这样,认为女儿寻找药材是浪费时间,娘亲为何不这样想,倘若女儿能治好您的病,那和您患有同样病症的人不都有的救了,所以呢,女儿救的不只是娘亲,更是成千上百受此病折磨的人啊!”听着母亲说完那些话又咳了起来,苗曦依起身一边巧言应着,一边为其拍了拍后背。
“咳咳!可是,你这次要去那么远,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万一有什么遇到什么不测怎么办。“苗氏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然后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