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林初茉一个人去了医院,手术结束后,神志不清的她给江一墨打电话。
外面大雨滂沱,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将身体裹在被子里,此刻好想靠在他的怀里。
回到家时,屋里又暗又静,不知不觉便有泪涌出来。
走到吧台,医生告诉她一个月之内不能喝酒,不过她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江一墨很快来到了林初茉家里,发现了她的异样,她脸上有明显的泪痕。
“你没事吧?”
她脸色惨白,眼神茫然无助,呜咽道,“一墨,我难受……”
江一墨有一秒钟的错愕,闻道了她身上的酒气,“刚做完手术,怎么喝那么多酒?你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没喝多少。”她一下子紧紧抱着他哭了起来,脖子里是她流进来的滚烫眼泪。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她往旁边一躲,诧异地看着她,“初茉姐,你这是做什么?”
相处久了林初茉才知道他有轻微洁癖,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谈生意和人握过手之后,总会在方便的时候用湿纸巾擦一下,或者干脆用洗手液洗得干干净净。
“我喜欢你。”林初茉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她与他对视片刻,她突然大胆地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江一墨脸色不由得一变,再次推开她,和她保持着距离,“我一直把你当姐姐,你对我只是感激之情,不要错把恩情当作爱情。”
“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有一道光把它照亮了,而你就是我的那道光。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有慈悲之心,所以我爱上了你,跟恩情没有关系。”
他微微蹙起眉,嘴角露出一抹淡淡拿的不悦,“你对我只是感恩不是爱。”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不爱你?”林初茉情绪有些激动,攀上他的胳膊,“我没有想要和你在一起,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他挪开她的手,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似乎没有温度,“你好好休息,我今天事情很多,先走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她拽着他的衣袖说,“不要走,好不好?陪陪我,我真的很害怕。”
江一墨面色严峻,忍不住教训她,“你怕,还去招惹那个女人。”
“我只是想帮你,只要心狠就能解决很多问题。”林初茉抬起下巴看着他说,“你不要扔我一个人,再待一会好不好?”
他有些感动,眼神无意识中温柔一片,“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付出。”
“你值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人。”
他的眸子轻轻掠过她憔悴的脸庞,心软软地发酵着,“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傻事,那个女人心狠手辣,她会杀了你的。”
短暂的沉默后,她脸上浮现一抹寂寞的笑容,“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我不怕失去。”
他终究忍不住抱抱她,就是这样一副单薄的肩膀,扛起数不尽的苦难。
这个怀抱很温暖,她的心跳漏了几拍,令人窒息却也甜蜜如斯!
他扶着她到床上躺好,他心里有些透不过气,走到落地窗拉开窗帘。
雨后的黄昏,洒进来投射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她长得极美,明艳动人,风情万种的一张脸。她没有化妆,长发也只是简单扎在脑后,但美丽的容颜丝毫未改。
林初茉点燃了一根烟,现在她还清晰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一年她十八岁。
她感到腰部疼痛,到医院检查,确诊是肾结石。
她坐在光线微弱的楼道,鼓起勇气给母亲打电话,“妈,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尖锐的声音,“吃过了,这个点你不应该在上班吗?”
“我今天请假了,身体不舒服。”
“怎么了?”
“我现在在医院,检查出了肾结石,做手术需要两万块,你能不能给我打两万块,等我发工资了就还你。”
“你年纪这么小,怎么会得肾结石?去药店买点药吃就好了呀,再说,我们家里哪里有钱啊?刚买了一块地皮,要给你哥结婚盖房子。”
林初茉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这两年在工厂打工,省吃俭用,给你寄的钱应该有5万块,我现在找你拿2万块做手术的钱都没有,这是等着救命的钱,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跟你说啊,现在家里真的没钱,今天过年拿不到一万块回来,你就别回家过年了。”
林初茉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眼泪夺眶而出。
她哭着对手机怒吼,“不回就不回,那个家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我连你养的狗都不如。我以后都不回去了,不会给你寄钱,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你就当从来就没我这个女儿吧,反正我也不是你亲生的……”
她气得把手机往墙上一扔,手机撞在墙上,接着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就像她破碎的心。
她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崩溃地哭了起来,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的肚子突然又疼了起来,痛得蜷缩在地上,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病痛引起的。
“你的手机。”
一道低沉、略微伤感的声音传入耳中,她下意识抬头,看到是一张清俊的脸,他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眼里有着深深的疲惫和哀伤。
“谢谢!”她接过碎成渣的手机,擦着泪水,双眸里带着彷徨与无助。
他用特别柔的声音说,“姐姐,你没事吧?”
这一声姐姐叫得她心里暖暖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她咬着了咬嘴唇,垂下头,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我生病了,没有钱交手术费。”
“我帮你交。”江一墨拿过她手里被泪水浸湿的缴费单。
可这是两万块,又不是两百块,看他的年纪应该是个小学生,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他可能以为这是普通的感冒。
她眼中燃烧着希望的光,此刻又暗淡了下去,“可是要好多钱。”
“多少钱?”
林初茉垂下头,吸了一下鼻子,艰涩地开口,“2万块。”
江一墨拉着她的手,“走,去交费。”
林初茉愣了愣,被小小的他拖着往收费窗口方向走,“你有这么多钱吗?”
“有。”
在她最茫然无助的时候,是一个陌生的小孩子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