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伊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男人的大半边脸湮没在灯光下,棱角分明,矜贵骄傲,虽然看不真切,但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沈家的宅子虽然占地面积大,但是位置却没有那么好,不管怎么算这一开口三千万都有些过了。
“秦总真是一掷千金,”主持人咱在台前笑意盈盈,“好,三千万,三千万一次,三千万两次……”
眼看着锤子就要落了,沈白伊放在钟杜霖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这沈家的大宅是爷爷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可是就这么一点念想眼看着也要消失了。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焦躁,叹了口气,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对她笑了下,只不过那笑格外的苍白。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那秦天骐是什么德行就算沈白伊忘记了,他却不会忘,城府极深又心思歹毒,这一手子的腥他是不想惹的,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
“四千万。”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号码牌。
人群突然传来异样,秦天骐在整个北川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们纷纷好奇回头,这个敢和秦家大少爷叫板的人究竟是谁。
举牌子一男一女正隐没在不起眼的角落,不言不语。
沈白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钟杜霖,钟杜霖也只是把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坐着就好。
“还有没有更高价?”主持人一席话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如果这样,那我们……”
“五千万。”男人几乎连眼睛都没眨。
还是秦天骐
“六千万。”钟杜霖攥着板子的手渐紧。
看样子是势必要对阵到底了。
“看来这沈家老宅还真是风水宝地,秦总和钟总竟然同时看中,”主持人在前面打着圆场,这两个都是北川的商业大鳄,说白了,都得罪不起。
“这样,二位都是北川有头有脸的响当当的人物,不如二人一人各退一步,凡事好商量嘛,不过一座宅子而已,失了和气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秦天骐做什么事还要你来教?”男人抬头看了主持一眼,那主持立刻噤了声。
秦天骐回过头去,他知道沈白伊和钟杜霖的关系,再加上主持人刚才说跟他争宅子的人就是钟杜霖,便更加感兴趣。
这钟杜霖在北川消失了一年之久,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和他抢夺这沈氏老宅的所有权,要说这里面没有鬼任谁都不会信。
“君子有成人之美的习惯,只不过这座宅子对我而言意义重大,还希望秦总割爱。”男人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钟杜霖声音才落,拍卖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平时冷静自持的秦大少爷失了态。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朝着钟杜霖走去,还没等站稳身形便看向身边的女人。
一瞬间,好像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坐在钟杜霖身边的客户就是自己魂牵梦萦了一年的女人吗?
亏得自己还为她黯然神伤,没想到她却是过得滋润,,莹白瘦弱,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只是沈白伊不是死了吗?她怎么会……
就算钟杜霖用自己的身体将沈白伊挡了个七七八八,可是,秦天骐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眼神里有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着说不尽的疑惑,抑或是带着恨,复杂的不得了。
看向他的那一眼,就连沈白伊都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胸口都隐隐作痛,脑子里好像有什么要轰然炸开,可是自己明明就不认识他……
感受到了男人如火一般的目光,她站起身来,眼神不卑不亢。
“这位先生,这幢宅子对于我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所以我希望您高抬贵手,把这宅子让给我。”
“好大的口气,”他不怒反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沈白伊,“就凭你现在身无长物,让我把这套房子让给你,你买得起吗?”
“就不劳您费心了,只要秦先生肯割爱,一切都好说。”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态度。
“沈白伊,不过一年而已,没想到你这人忘性这么大,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这一幕要是被你爷爷看到……”不知怎么,一个又一个轻蔑的字眼从男人口中逸出。
沈白伊突然就笑了,笑得轻蔑。
“在场的各位都敬重您,我也叫你一声秦总,我不知道我跟你结了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你在这么一个隆重的场合对一个身无寸铁的女性说出这样龌龊不堪的话来,我有没有钱,买不买得起这房子不劳您费心,恕我直言,您这样的人,呵。”
女人的一席话说完,在场的各位纷纷哑然,从来没有人敢对这位秦家大少爷说过这样的话,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等着事情接下来的演变。
“一年不见,除了逃跑的功力见长,这口齿也伶俐了不少,不错,看起来还是钟总调教有方。”还是那副轻佻的语气。
钟杜霖站起身来把沈白伊揽在身后,面色冷峻。
“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我付出全部也会捧到他面前,秦天骐,你做不到的事情就别怪别人能做到。”
两个人目光相接,电光火石,一般在场的各位纷纷不敢出言相劝。
到底还是沈白伊抓住了钟杜霖的袖口,朝他摇了摇头。
“你……”
“不要了,一个宅子而已,反正他永远都会放在那儿,我只要能看着他就好了。”沈白依依朝他笑了笑,抓着他的手走出了拍卖大厅。
“好,接下来我们恭喜,秦总以6000万的价格拍下了沈家老宅。”
在场的人纷纷对秦天骐表示祝贺,可是殊不知,秦天骐根本就笑不出来。
明明一年前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告诉他,那女人已经死了,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健康光鲜的出现在他眼前?
她出现的那一刻,秦天骐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韩笙到秦天骐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秦天骐就着月光坐在那里,脚下满是烟头,空气里到处都是尼古丁的味道。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秦天骐,聊无生气,苍白,疲惫,就好像被人抽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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