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四周静悄悄的,刘锋还在想着白天看到的事,如果再不想想办法振奋士气,这支队伍可能还没走到巨石要塞就全部死光了,哎,现在首先要给他们充足的食物,这样有些身体强壮一点的说不定自己就能恢复了,另外一些身体弱的也不要紧,只要能够适当休息,再加上自己配点适合的草药给他们服用,很快也能够痊愈,只是现在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想这么多也没用。刘锋无聊的翻了个身,发现旁边的波特也没有睡。
刘锋小声问道“怎么了,波特,这么晚了还不睡?”今天的月色不怎么好,即使两人靠的很近也无法完全看见对方的脸,只是波特明亮的眼睛泛着一点微光。“没什么,锋哥,我只是在想我们当时决定参军是不是对的,我当时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困难,这还没有参加战斗,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快不行了,这些天来的艰苦更不要说了,我们是不是当时太乐观了,我开始有点后悔了”
刘锋伸手摸了摸波特的头,“不要想太多,这点困难算什么,如果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干脆不要修炼斗气了,回到村里默默无闻的过一生算了,修炼一途就没有容易的,何况人生有起有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睡吧,天快亮了,明天还不知道又要走多远的路”
“恩”波特用力的将身体缩成一团,似乎这样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啊--”一声尖利的长啸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瘆人,接着像是回应一般,各个地方接连传出恐怖的叫声,歇斯底里,仿佛用尽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整个营地炸开了锅,篝火被乱窜的人踢翻,仅有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无数黑影到处乱窜。
“趴下,趴下”士兵的呵斥声音瞬间淹没在巨大的声浪中,四处都是发疯的人群,大家像着了魔一样互相厮杀,用手打,用牙咬,用石头砸,加上士兵的弹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在人群刚开始混乱的时候刘锋就拉着波特他们躲了起来,这几天大家的精神都紧绷着,再加上疾病流行,身体疲倦,今天晚上不知道是谁做了噩梦或是纯粹为了发泄一下,导致了整个营地发生营啸,现在大家都疯了,完全被一股恐惧控制住,在加上一些人这些天受到欺压,这时候要乘机报复,现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导致情况更复杂了。
混乱的一夜过去了,微微的晨曦带来了光亮,而这丝光明终于驱散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再加上很多人已经精疲力竭,人群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人们看着自己亲手造成的破坏和那些死状凄惨的同伴,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接着好像受到感染,大部分人都掩面痛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营地充满了绝望的情绪。
在士兵的监督下,尸体被全部整理出来堆在了一边,人群再次被集中起来,四周是紧握刀枪的士兵,昨晚的混乱也造成了近百名士兵的伤亡,他们终于明白,在黑夜中他们其实也并不占什么优势,恐惧和愤怒能使人疯狂,从他们握紧刀剑的手可以看出他们并不像表现的那么平静。
团长布鲁斯站在人群前面,脸上布满寒霜,现在的他也是焦头烂额,自己手下的士兵出现大量伤亡,这些壮丁的情绪不稳定,而且疾病开始蔓延,这次的营啸本来应该再杀一些人来震慑一下他们,只是看他们的情绪都不稳定,只怕到时候还会出意外。不自觉的,布鲁斯开始来回的踱步,走几步,转过身来,没走几步又返回,众人的眼睛眼睛也跟着他来回转动,按照以前的状况这次肯定是要再杀一批人的,只是不知道谁又会倒霉了。有些人觉得这样下去早晚是死,这几天也是受够了,如果布鲁斯要杀人的话,自己就和他拼了,早死早解脱,拳头不自己觉的开始握紧,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打气。
可怕的沉默持续了近十分钟,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这时刘锋忍不住,就要上前,波特一把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动,刘锋不为所动,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掰开波特的手,穿过人群向前走去。
大家都被这一变故吸引了,纷纷看了过来,刘锋旁边的人也都给他让开一条路。刘锋穿越人群,径直来到布鲁斯面前。
布鲁斯看着眼前的小伙子,步履稳健,呼吸绵长,身上隐隐有斗气散发,不过最多只是高级剑士的水平,如果他认为凭他这一点修为就想和自己叫板,自己不介意用他来杀鸡儆猴。
“尊敬的将军阁下,对您我无意冒犯,只是现在的情况让我不得不说两句。这次大家被胁迫到这里,已经远离了自己的家乡,在想回去已经是奢望了。只是这一个多月来,队伍已经损失了五分之一,而剩下的人您也看到了,一个个精疲力竭,在加上现在疾病横行,前途无望,很多人已经没有求生的欲望。而您这次的任务是希望能招到合格的士兵来保卫巨石要塞,现在这种情况我估计到达巨石要塞的时候也已经不剩几个人了,到时候您还剩下什么,这巨额的财富”说着刘锋指着那些装满箱子的马车,何况这次的任务应该是军令吧,没有完成您也不好交代吧,如果有我们几万炮灰加入的话,即使不能战胜兽人,也能多阻挡几天,说不定就能等到帝国的援军。到时候您就是大功一件。而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只是每天增加一点食物,在放慢一点行军速度。而我恰好会一点医术,能确保把他们治好,到时候将军能完成军令,我们保住性命,一举两得。”刘锋说完直视着布鲁斯,面对他锐利的目光丝毫不胆怯。
可怕的寂静笼罩着四周,布鲁斯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心里正在权衡利弊,人群也静了下来,毕竟生死都在布鲁斯的一念之间,如果能活下去谁会希望死呢。
“你叫什么名字”布鲁斯终于开口了。
“刘锋”
“很好,你打动我了,我要这几万人完完整整的,如果情况没有改善,我第一个处死你。马丁,拿地图来”布鲁斯微微偏了一下头,旁边一个侍从模样的人立刻走上前来,从背后解下一个竹筒,从里面掏出一张帛布递给布鲁斯,布鲁斯看了片刻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刘锋说道“部队储存的食物也不多了,如果给你们多发食物的话只能转道走大路,这样补给更方便,但是路程变远了”
其实布鲁斯也感觉现在的情况很棘手,想要做点改变,总是一味地血腥镇压也不是办法,刘锋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刘锋的条件。
“将军阁下,治疗他们需要一些草药,我一个人收集的话可能来不及,而且数量巨大,我也忙不过来”
“你可以自己组织人手,不过我的士兵会看着你的,别想耍什么花招。”对于刘锋说能治好他们的病布鲁斯其实不怎么相信,战争之神的诅咒岂是那么好解的,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刘锋和布鲁斯的话没有几个人听见,大家还在忐忑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布鲁斯越过刘锋,走到人群面前,大声宣布到“从今天开始,每人每顿食物翻倍,今天休息一天,明早出发”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似乎是在消化这个信息,人群沉默了数秒,接着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前面的人立刻冲上去抬起刘锋,一双双手把刘锋推送到了人群中央,接着把刘锋高高的抛起,接住,又抛起。虽然不知道刘锋说了什么,但是布鲁斯这次没有杀人,反而给大家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是因为刘锋的原因,人们一边抛一边喊着刘锋的名字,刘锋只感觉自己好像在海中被浪花一次次卷起。
平静下来的众人领到了自己的早饭,四个面包,虽然面包不大,但是勉强能够吃饱,很多人一边吃一边哭,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有点饱,这种感觉简直就像获得了新生。
现在所有人看向刘锋的目光都带着崇敬,他们不知道布鲁斯本来已经准备妥协了,他们只知道现在的待遇是刘锋帮他们争取来的。当刘锋说他昨晚受到战争之神的指示,来帮他们解除诅咒的时候,人群又爆发出欢呼声,现在刘锋说什么他们都坚信不疑。甚至很多人开始帮刘锋编起了故事,昨天晚上的骚乱其实是受到战争之神的引导,那些该死之人昨天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人都会得到解救,而解救他们的人就是刘锋。
刘锋听到这个故事哭笑不得,自己只是找个他们能接受的说法,没想到他们就开始帮自己圆谎了,真是些可爱的人啊。
刘锋很快就组织了一个数百人的队伍,亲自指导他们哪些野菜有毒,哪些野菜可以吃,哪些草药能够治病,多亏了刘锋便宜老爸以前逼着他学了那么多东西,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再加上刘锋的父亲医术高超,这也是刘锋父亲受到村里人尊敬的原因之一,刘锋跟他父亲也学了七七八八,这种治疗水土不服的小病还是小菜一碟。
一整天,营地内都充满了喜悦,食物终于可以填饱肚子,以前不起眼的野草吃起来还不错,也能填填肚子,大家都感觉到身体恢复了一些,只是累了这么久想要一下子恢复也是不可能的。
一整天刘锋都在营地里巡视,指导大家辨别野菜,服用草药,顺带解决一点小纠纷,刘锋走到哪边,大家都会站起来向他问好,脸上带着由衷感激的笑容。
晚上,篝火边甚至响起了歌声,紧绷的神经好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有些人虽然面带病容,脸色苍白,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笑容。营地里终于恢复了生气。这一晚,所有人都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艰苦的行军又要开始了,虽然得到了一天的休息,大家都恢复了一些,但是很多人并没有完全好转,虽然大家都希望在休息两天,但是面对拿着刀枪的士兵,只得无奈的跟上队伍。
突然,队伍的后面传来了一阵骚动,队伍停了下来,刘锋一直在队伍最前面,他们这些身体好的,一直在队伍前领跑,而越往后身体素质越差。看见很多人都围了过去,刘锋立刻跑过去,众人看到是他纷纷让路,地上躺着几十个人,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们还活着,其他几乎与死人无异。
“哥哥,哥哥,你们不要扔了我哥哥”一个头发蓬乱的小孩死死的抱住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小孩不放,他哥哥脸色苍白,头上都是虚汗,满脸满手都是疹子,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看的出跟到这边已是极限了。两个士兵抬着他的手脚想要把他扔到路边,路边已经堆了十几个人。这些人并没有死,只是水土不服的症状再加上体力到达极限,暂时晕过去了,这些士兵显然没有耐心等他们醒过来,将他们抛弃在路边。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士兵和人群对峙起来。
李锋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伙计们,自从大家加入这个队伍以来就是一个集体了,现在想要回家已经不可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队伍的战友了。现在被抛弃的是他们,将来就可能是你,你还有你,甚至是我”随着刘锋的手指,被点到的人都微微低下了头“他们只是身体虚弱晕过去了而已,如果把他们扔在这边他们必死无疑。我们不能抛弃自己的战友,现在救下他们,将来在战场上背你回来的可能就是他们,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任何人,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我只是不会放弃我的战友”
说完刘锋走到路边,扶起一个人背到自己背上,波特他们此时也追了过来,二话没说也背起一个人。人群沉寂了几秒,大家似乎在消化着刘锋的话,陆续有人走出来扶起路边的人,有力气的背一个,背不动的两个人抬着,一个壮汉背起了小孩的哥哥,小孩在旁边不停的道谢,一边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托着他哥哥,壮汉朝他友善的笑了笑,不一会路边的几十个人都被人或背或抬的重新加入了队伍。
队伍重新出发,只是这次每个人都感觉自己似乎不在孤单,周围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支柱,一股力量充斥在自己胸口,似乎连脚下的步伐都整齐了起来,大地也被震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