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年,江南通州。
时值五月,天气越发开始热了起来,一身浅青色旗袍的谢瑾然撑着一把伞走进了青砖巷子里的一所旧宅,热得脸色绯红。
“老师,我来了。”谢瑾然熟捻地穿过前院,声音软糯而清甜。
“云生,是瑾然来了,你赶紧去端一碗酸梅汤来。”坐在厅堂中的人,正是谢瑾然唤作老师的男人,他叫顾堂,已然过了五十,身穿一身旧式的长袍,眉目慈祥。
“云生哥,我不爱吃酸的,给我倒杯水吧,我渴得紧了。”谢瑾然将纸伞搁在墙角,款款走来,眉目带着浅笑,她温婉清丽,淡雅如莲,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好。”顾云生见到她,心口莫名烫了几分,急忙去倒了水给她。
谢瑾然喝了水,顾堂将她叫进了书房,他从书架的暗格中掏出了钥匙,开了地下室的门,一个人下去,不多时,便抱着一个小锦盒上来了。
他当着谢瑾然的面大开了那檀木锦盒,露出了一只精致的钥匙。
“瑾然,这个东西,是老师的命根,你要好好保护它。”顾堂笑吟吟地将钥匙递给了谢瑾然,“这可是传家之宝,只给儿媳妇的。”
谢瑾然脸色一僵,连连摇摇头道:“不,老师,我跟云生哥,我们——”
她越说越结巴,一张脸涨得通红。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云生过些日子要出国了,老师也要去趟远行,这东西啊,托你给我保管一下。”顾堂喜欢逗弄这个小弟子,哈哈大笑起来。
顾堂是谢瑾然的外文老师,从小就教导她外文,谢瑾然跟顾云生,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了。
“好。”谢瑾然接过了钥匙,用绢布包好,放进了自己的手包中,问道,“云生哥不是刚刚留学回来,怎的又出国?还是去法国吗?”
顾堂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如今这世道越来越乱了,云生比你都还少了一分坚毅和果敢,我想送他去德国再历练几年。”
师生两人正说着话,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突地响了起来。
顾堂接了电话,不过说了一句话,便挂了,对着谢瑾然道:“瑾然,是潘老爷子的电话,说你家中有急事,请你速速回去一趟。”
潘老爷子是谢瑾然的邻居,也是谢瑾然的国学师傅。
“好的,老师。”谢瑾然点了点头,提起了自己的手包,拜别顾堂后,才出了书房的门。
顾云生守在门外,见她出来,小心翼翼地从后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了谢瑾然,眉目中带了一丝羞赫:“瑾然,这是我从新开的百货公司买的,送给你。”
谢瑾然低头一瞧,是法国货,正是她平日用惯的胭脂水粉。
“谢谢云生哥。”谢瑾然十分欢喜,顾云生见她露出笑意,心里更是如小鹿乱撞,一双清朗的眼眸瞥向她明净的笑意,正要开口邀她去看戏。
“云生,瑾然还有事,你先送她出门吧。”顾堂打开门,打断了顾云生接下来要说的话,倒是谢瑾然率先反应过来,对着身后的人道,“不用了,老师,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