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看到这里有活动吗?”赵猛话音刚落,跳舞的几个人已经围了过来,“有活动怎么了?谁规定就许你们活动,不许我们活动了?”
赵猛的同学和旁边几个厂矿的工人怕他吃亏,见状也赶紧围了上去,一时间两边人马剑拔弩张。
“你们简直是捣乱!”几个老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
“捣乱?”为首的“爆炸头”抬手撩了一下头发,“我们这叫艺术,你们懂吗?一群土包子!”
“就你们这样儿,也好意思说艺术?”洛英冷笑着上前,“别给艺术丢人了。”
“哎怎么说话呢?”“爆炸头”一听不乐意了,“我们怎么就给艺术丢人了?有本事,别说光说不练,你跳一个给我看看,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艺术呗。”
“那好,我们以舞会友,输了的立刻离开。”洛英不动声色。
“英子,你伤还没好呢?”赵猛小声提醒,“医生不让你做剧烈运动。”
“放心吧,我有数。”洛英微笑着。
“好啊!愿赌服输!”“爆炸头”一拍手,扭着身子大笑:“来吧小同志,让我们见识见识。”
“爆炸头”带头起哄,广场上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赵强军刚好路过,知道赵猛和洛英都在这里,见情况不对,赶紧凑了过去。
隔着层层的人群望过去,赵强军愣住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莫名的跳乱了。
洛英本就是舞蹈专业毕业,的士高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幅度太大的动作洛英没敢做,但爆发力和节奏感却是这些街头舞者根本没法比的。举手投足间,那份自信、那份洒脱和无畏,压得“爆炸头”和他的伙伴完全提不起精神。
连续两个踏步、甩头、挥手,洛英利索的结束了自己的舞蹈,挑衅的昂着下巴等着“爆炸头”的反应。
“爆炸头”和他的同伴,一个个像断了线的木偶,“踢踢踏踏”停了下来。
赵猛带头喊道:“哇哦!现在知道什么是艺术了吧?还大言不惭呢,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啦。要是我,就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爆炸头一脸的尴尬,面对众人的嘲笑和指点,只能灰溜溜的提起录音机走了。
赵强军跟着人群散去,嘴角忍不住扬起些许的笑意,这个洛英,还真是倔强的很。他一贯看不上那这种街头舞蹈,让人觉得颓废无聊,但洛英的舞姿让他很是意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人可以把这种舞跳的这么阳光、这么积极。
赵猛担心洛英出来太久身体疲累,待了一阵就拉着洛英往回走。
一路上,赵猛对洛英的舞姿赞不绝口,“你那舞跳的,还真不是盖的!刚刚那几个小琉球简直就是夜郎自大,让你一比,那直接就是土鳖啊。”
洛英指着路边几个好像宽口暖瓶的东西好奇的问:“这是卖什么啊?怎么还用布包着盖子啊?”
“这你都不知道?”赵猛指着不远处说道:“看见那个自行车后座上的箱子了吗?”
洛英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后座上载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侧面用红笔写着两个大字:冰糕。
“冰糕?”洛英的心里一阵发痒,好想吃啊。
“对啊,老人家不能像年轻人那样到处跑,就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卖。他们卖的少,这种桶大小合适,走的时候还能直接拎着走,很方便的。”赵猛看见洛英两眼放光,忍不住笑道:“想吃吗?”
“想啊。”洛英也不矫情,这可是她的最爱啊。
“奶奶,来两根花生的。”赵猛掏出两毛钱。
“恩!”洛英夸张的拖着尾音,“好好吃啊!”
想象中,这个年代的冰糕一定都是冰渣子,没想到竟然口感这么醇厚,一口下去,不黏不腻、齿颊留香。
“好吃吧?”赵猛得意的咬了一口,“你一定没吃过花脸,更好吃,就是太贵了,一般的都不敢进。改天带你去红房子那里,像什么花脸、甜筒、冰砖,全都有。”
“好啊好啊。”洛英心满意足的吃着冰糕,边走边打量着街上的行人。
那个年代物质相对匮乏,可依旧挡不住人们对美的渴望。
喇叭裤、蝙蝠衫、爆炸头、泡泡袖,在当时来说可谓是走在潮流最前沿的,洛英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喜欢喇叭裤?”赵猛舔了一口冰糕,“其他的,二叔都能给你给买。就这个,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啊?”洛英很奇怪。
“二叔说像小流氓。”赵猛叹了一口气,“之前我偷偷买过一条,被他当场扒了裤子。还好是在家里,要不我这老脸都没处搁了。”
洛英直接笑喷,她完全可以脑补出那个画面,赵强军狠绝的黑脸、还有赵猛穿着小裤衩,一双哀怨的小眼神仿佛就在眼前。
“你还笑?这可是我的血泪史啊。”赵猛假装委屈,“人家好心提醒你,你倒幸灾乐祸,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看二叔扒你裤子的时候,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呦呦呦,这青天白日的就扒裤子,小同志也太心急了吧?”
赵猛和洛英转头,竟是刚刚在广场斗舞的“爆炸头”,身后还跟着他的几个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