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他的身子微微一动,却也没了下文,江静姝深深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切如旧,仿佛昨日的不愉快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便散了,一切如旧。
今天来陪她吃个午饭,明日来云秀宫下个棋,一个月里,几乎大半时间她都能见到圣容,这让她惴惴不安,也让其他人分外眼红。
“婕妤,怎么不高兴?”
这天她送走萧光启,独自卧在长椅上发呆,她有些拿不准了,萧光启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说她是沾了父亲的光才被看重,可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又觉得他对她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江静姝垂眼,搭着凝霜的手臂,走到了软榻上,在她的服侍下躺了下去。
太久没去看四哥了,她有些想念他了,听着众人纷纷离去,她便悄悄起身,身形化作一道光去了辰星宫。
不同往日的冷清,慧德正在讲经,只见他盘膝而坐,侃侃而谈,见到她来,只淡淡的向她这里看了一眼,接着道:“佛曰: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好了,今日就到这,散去吧。”
待众人都散去,慧德才缓缓站起身来,向她道:“上仙现身吧。”
江静姝依言走到他的身边,“四哥的身体可好些了?”
慧德微微低头,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了腕间的锦带上,“上仙何必多此一问,贫僧的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上仙。”
是,她给他的锦带的确能让自己知道他的近况,可是她无非是怕那阮晴柔再对他不利。
“四哥是在怪我?”
“不是。”
“不是就好。”
听出他的口是心非,她也全当不知,右手一翻,顿时手中化出一个瓷枕,递到了他的身前,“这是我几日前得到的南柯瓷枕,给你。”
相传南柯瓷枕是八仙吕洞宾之物,曾在小客栈里点化书生,难道她也想要点化自己?
思及此处,慧德深深皱了皱眉,“虽说贫僧愚钝,但大梦三生还是看的破,不劳上仙费心。”
江静姝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知道他是误会了,便道:“四哥,你误会了,这东西虽然是宝物不假,但充其量不过是能让人安枕罢了,什么大梦三生,都是讹传,收下吧。”
看到她的笑颜如花,仿佛如沐春风,不由得有些怔住了。
从前……从前小妹也有过这样的笑容,可是不知何时再也看不到了,她的脸上只有凄楚。
往事浮上心头,那一幕似乎就在眼前,心底那个声音又跑了出来,“你杀了自己的父亲,不管做多少善事,如何悔过,都是徒劳,那是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罪孽!”
慧德无力反驳,紧紧握住了双手,不去听他。
可是那个声音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继续道:“看看,你的父亲,他还在那里受苦,身为人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真是个好儿子。”
“别说了。”慧德低声斥道。
“四哥?”
江静姝敛去笑容,收回了手,却见他双手紧握,头上密密匝匝布着冷汗,不由得眉头一皱,是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