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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张旭还真的就听话去了。

八十年代，哪有像二十一世纪现在这样使用什么先进的饮水机纯净水啊，那时候在农村，自来水都少见，井水就很干净了，生水没烧过的，一样喝。

只不过学校这地方，情况特殊，小孩子们普遍年纪不大，开井，容易出现安全隐患。乡领导考虑到孩子们的安全问题，所以严禁在校园内挖井。学生们想喝水，就需要到校门口的打更门房，挨个排队，再由打更的大爷挨个灌水。

至于那些水呢，不用想，肯定也就都是村里的井水，最好的也就是凉白开了。

这大夏天的，天热，干燥，就数这第一节课下课，排队灌水的人最多了。

张旭顶着大太阳走出了教室，远远地就看见，排队灌水的队伍已经排了好长。

队伍里熟人也不少，他抓抓头发，有些难为情地，不情不愿地往队伍的方向走。

队伍中很快便有人认出了他，“哎，这不是张校长家的儿子张旭吗？”

“张旭？他来这儿干嘛？我听说他家里不缺钱，渴了就买饮料，我以前跟他同班过一年，从来都没见过他出来排队灌水啊。”

张旭背过身，假装说的不是他似的。实际上，因为他留级两年，学校里大多数同学都认识他的。

几个二三年级的小女生顺势看过来，很快便叽叽喳喳的，兴奋地不行。

“哎哎哎，快看快看，真的是张旭啊……”

张旭虽然成绩不好，但因为长得不错，家里在永和村也算有钱有势，所以只要不是上课的时候，私底下，还是很讨女生喜欢的。

眼看着一群女生渐渐地拥了过来，张旭别开脸，也挺不好意思的。

倒是有眼尖的女生又发现，“哎，他怎么拿的是个女生的杯子呀？”

“是吗。”

“当然了，那杯子上挂着一串红线花，肯定不会是男生的东西呀。”

女生们惊讶连连，讨论的声音愈来愈大，张旭站在舆论的中心，忍无可忍。

忽然，他抱着头，撒腿就跑，一路跑回教室。

“你的东西！以后自己的水自己灌！少折腾我，我妈都没折腾过我。”

姜茉抬头，不以为意，先掀开杯盖看了一眼：“空的？那你又不让我离开位置，难道是想渴死我啊？”

“我发誓以后没人管你，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张旭气鼓鼓地，抄起下节课要用的数学书，站位离姜茉远远的。

姜茉窃喜，乐得清闲。

随后，开学第一天，她的新生生活过得还算相对和谐，因为同桌张旭被罚站了一上午，下午累得呼呼大睡，根本也没精力再作弄她了。

放学时，同学们三三两两，只有她形单影只。

姜茉挎着书包，恍惚间回想起来，自己确实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因为柳翠莲从小就一直给她洗脑灌输——人要往高处走，永和村里的这些孩子铁定不会有大出息的，没必要交往，更没有必要多做搭理。

教室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窗外一排排种着茂密的大树，窗子小，还背阴，整条走廊里光影昏昏暗暗。

走廊里，同班的那个隔壁村的傻子被一群给围住了，姜茉路过，只添看了一眼，没有多管闲事。

她这辈子想做个好人，但不是救世主，她心想一群小学生闹事，不会动手，再不济也就是说两句难听的话罢了。

那群女生还一直围着那个傻子不放，瞪圆眼，叉着腰，嗓门越来越大。

“哎！问你呐，你是不是张旭的新同桌啊？”

傻姑娘慌慌张张，唯唯诺诺。“我，我不知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你不知道？”

女生们的嗓门尖锐，吓得那傻姑娘连连后退，“我，我说真的，我不知道谁是张旭。”

班里没人跟她一块玩，她也从来不关心同学们谁叫什么名字。

见状，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不耐烦了，她回到教室，拿起扫地的大扫帚，举起来，打算将扫帚上的土灰都撒到傻姑娘的头上。

忽地，手腕被人一把钳住，整个人摇晃了两下，失重，随着扫帚一起摔在了地上。

一群人整齐地向后看去。

姜茉目光淡淡，轻蔑地笑了一下。她个子虽然不高，但身上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她上前，一群女生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姜茉拍拍手心，满不在乎地开口：“谁找我？长话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