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为难我们,这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护士长退后一步,与周子佩拉开距离。
周子佩脑袋点地,一声声磕的啧啧响,“求求你了,帮帮我们,或者让我去跟院领导说好不好,再给我几天时间,就几天,我一定能筹到手术费的,求求你们了,真的不能让我哥出院,不能啊……”她在嘶吼,她在哭泣,她的眼泪落在地上,与灰尘凝在一起,再也化不开。
再多的泪,都流不进别人冰封的心里。
流多了,也不过是徒增可怜罢了。
“你在这里求我也没用,医院里有医院的规定,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护士长的话刚说完,像是回应她一般,周子衿已经被人从病房里直接抬了出来,然后仍在大厅的长椅上。
周子佩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周子衿身边,他的头上有简单包裹的纱布,可是这会纱布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只留下一片血红。
周子佩抹了一把眼泪,轻声对周子衿说道,“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一定要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
就像当年,你把垃圾堆里的我捡回去一样。
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而现在,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你。
周子佩心里下定了决心,虽然明知道周子衿无法回应她什么,但看着周子衿紧闭的眼睛,她就觉得心上有一双手,在紧紧的揪扯着她,让她痛,让她无法呼吸。
翻出手机,周子佩整个人狼狈的不堪一击,电话是打给沈嘉棠的,两声响之后电话接通,周子佩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嘶吼:“沈嘉棠,我答应你的要求,我全都答应你,你让他们给我哥做手术,现在、立刻就做。”
最后几个字,是从周子佩牙缝里吐出来的,她想过沈嘉棠的狠,但没想到他居然能把自己逼到这样的绝境里。
现在,除了求他,她根本没有半点退路。
“好。”沈嘉棠语调清冷,没有丝毫的变化,平静的不见任何波澜。
而后,却又突然发了狠一般,句句恶言:“为了他,你变得还真是够贱的。”说罢,就是一声冷笑,不知道是在笑周子佩还是在笑自己。
其实,他们一样可怜、可悲。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领完结婚证,手术款立刻到位。”
周子佩没有说话,只是漠然挂断电话,她整个人跪在地上,浑身发寒,后背也爬满细密的汗,有一种入了骨髓的森寒感。
第二天,八点半,民政局大门口,黑色的流线车身擦过,稳稳停落。
周子佩站在原地,看着背光而来的修长体魄,她的目光有些迷离,陡映出那一双微微上扬的墨瞳,看似温柔却肆意张扬着侵略野性,神秘却也凌厉逼人。如神袛般,透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和睥睨,让人无法靠近。
“想清楚了?”沈嘉棠垂眸看她,言语间再也不复往日的温柔,全都是冷冽的寒。
周子佩从包里拿出身份证户口本所有需要的证件,仰头看着他,一瞬不瞬。
她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很圆,瞳仁清亮,总是闪着光,十分灵动狡黠。
在沈嘉棠的记忆里,周子佩就是个小狐狸一般的人儿。
可是现在,小狐狸被人拔了利爪,砍了四肢,成了眼瞳深处只余晦暗的倔强刺猬。
“一旦进了这个门,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
“走吧。”周子佩不去看他,率先朝着门内走。
沈嘉棠看着她挺直的背脊,眉心紧蹙,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强烈的刺穿了心脏,留下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