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朦胧,模糊了她的视线,四周的喊打喊杀声依旧未停。 那黑衣人更是犹如无尽水源一般,不知从何处逐渐冒出。
再抬眸看那少年,修长身影,堪比那燕儿更为轻盈几分。 穿梭在这群黑衣人之间,动作利落,翻身回旋间显尽了潇洒英气,一击即中,却也完全伤了他们要害。 只在眨眼间,兄长们与那少年联手,来势汹汹的黑衣人们总算是被他们逼害怕的生生退了退。 不过却还未完全散去。
身在“战场”外的她,站在原地,带着几分紧张与不安凝望着兄长们与那少年英姿飒爽的背影。 寒凉的夜风迎面而来,正带着几分由于试探性的往他们那处走几步,此刻却又见密密麻麻的箭雨顷刻间宛若蝗虫一般纷至袭来,
纵使平日那个再堪比男儿英勇的代靖瑶如何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内心的恐惧,瞧着这满天箭雨,也不由得微微惊愕怔楞至原地。 画面却逐渐越变越模糊,而她却是在恍惚之间感觉到是谁帮她抵过了箭雨,是兄长们,还是那少年,许也记得不真切了。 只隐约记得,在自己昏迷那一刻,那少年面带惊慌的抱着自己。 那一瞬间,那个少年仿若判若两人。 丢了方才杀敌时候的狠绝与英姿飒爽,只有一个抱着接近昏迷,情况不知是好是坏的他流了泪,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阿瑶,我是阿恪。醒醒!若是还有意识,就睁开眼看看我啊!”这是她昏迷前听到那少年最后接近撕心裂肺对她的呼喊。 可纵使嘴发不出一字半句,可心依旧能感觉到一阵狠狠的揪心之痛。 比万箭穿心还要让她窒息。 是了,她隐约的记得,打从那个事情起,她昏迷醒来,竟是有些记忆不记得了。 包括...那个在梦中唤自己为阿瑶,唤他为阿恪的少年。 因为这个,她犹似受到了惊吓一般猛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胡乱喊了句。 “阿恪!”
然而,如鲤鱼打挺般的端坐在床榻,朦胧模糊的眸子,却是被九进来的那丝丝缕缕耀眼的白光微微刺了刺。 或许她不知殿门是被谁开的,但只知道她下意识带着几分惊慌的喊完那两个字之后,她朦胧之间,可以见云霄因为她这个举动火急火燎的奔至她床榻前。
“主儿?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是不是又梦到...” 自打一进殿内,扑至她床榻边,云霄这丫头就嘘寒问暖的关切询问。眉目间还隐约见着她对代靖瑶的几分担忧。 代靖瑶并未接过话去,代靖瑶只捂着几乎快炸裂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渐渐缓过来。
原来,这终究还是她心里一直以来的一场噩梦。
可这梦毕竟是真实存在过,既挥之不去,教她刻苦铭心,偏偏又是有些致命,让她忘了本不该忘却的东西...
对于为何这噩梦再次萦绕,看起来代靖瑶整个态度显得很是漫不经心。
只是下意识的抬眸看向殿外—— 大门已经被敞开,不知何时,外头的一片漆黑,竟已经是日头高照。 那明媚耀眼的阳光仿若调皮的孩子,得了空,便从敞开的殿门与敞开窗棂照射进来,丝丝缕缕的汇聚,斑驳照射着大殿的一切。 后来,终于是经受不住踏挽姑姑与云霄在她梳洗打扮与用早膳的间隙,轮番为她展开劝慰。 最后她终于是受不了了,索性直接扔下只吃一半儿的早膳,吩咐人去小厨房再弄了一盅银耳红枣金丝燕窝羹,然后让人领着,去找兰宁晟。 其实她这也不太像去找他赔罪,主要还是像是被半强迫着去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昨儿个也是属于莫名奇妙,如今这邪火下去了,反正往后天天兰宁晟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也不想因为昨个儿的事儿和他关系越闹越僵硬。 反倒最后让那个病美人沈良娣做收渔翁之利,把兰宁晟对人好的一面全给捡去了。 那日后她要是再碰见兰宁晟,他又是对自己什么态度? 若即若离?还是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爱答不理? 只不过她还是打消了内心冒出来胡思乱想的举动,一个人端着羹,在半路上逮到一小内侍,从他口中套出了此刻兰宁晟的所在,也就顺便让他带路一同去了。
只不过到了那什么翊徵殿外,除了两个带刀守殿门的木头侍卫,其他什么小内侍和小宫娥的影子她是半点儿都没看到。 “喂!你当真没诓我?兰宁晟真的在这个殿里头?” 无奈,她只好又端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太子妃架势,揪着那小太监的衣服领子问道。 许是被代靖瑶突如其来的态度给惊着了,这会儿那个小内侍恐怕无论语气还是眼神,对代靖瑶只有恭敬与惶恐的份儿。 “太子妃恕罪!小的纵使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诓您啊!太子殿下确实在此。因为一些要事,便与大臣们在此殿商议,到现在都还未出来。而且,太子妃,您现在最好别弄出动静,也别想着去偷听,否则弄不好,可是会给您带来麻烦的啊!” “知道了!真啰嗦!谁要去偷听?我只不过是要送东西给他罢了!”她一手拿稳东西,一手猛地放开了抓小内侍衣领的手,不耐烦的挥了挥:“瞧瞧你那胆小的样儿!我又不会吃了你!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你!” 那小内侍听闻代靖瑶话,仿若如蒙大赦一般,冲他恭敬的拜了拜,便有逃之夭夭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这小内侍倒是走了。 一瞬的,间殿外除了守殿门的俩侍卫,就又孤零零的只剩她一人了。 “兰宁晟,你再不出来,怕我真的忍不住要回蘅桐殿去了。到时候这羹,我一口都不会给你留的!” 她一个人形影单只的,索性直接无视了那俩侍卫,将托盘放在身边,一屁股坐在那白玉石阶上,蓦自看着托盘那盅自言自语着。 想以此打发在殿外等候兰宁晟无聊又漫长的时光。 可是左等也不见人出来,右等又瞧不见人影,且这会儿四下无人注意她。 索性将那盅就放那儿,自己去摘了些野花野草来,就坐在石阶上那样百无聊赖的一片片揪着,打发无聊光景。 今儿个倒是个好天气,阳光不骄不躁,风也刚好,气候和温度但也算差强人意。 坐在这儿揪花玩儿的同时,全当晒晒太阳。 貌似自己打嫁到这里以来,还没有这般惬意的在这皇宫的哪处静下来,好好晒晒太阳,做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呢! 这样想着,她倒是有几分懊悔。 早知道自己把软剑也一同带来了,这样在等兰宁晟的同时,也可以好好在练练自己的身手。 也不至于生疏。 只是她的每一个想法哪里有她付诸行动的快。
她手上的花儿都被她折腾的差不多了,可回头看那殿门一眼,还是紧紧闭着。 似乎他们俩或许也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身为太子妃的,在外头等的煎熬。 而身为太子的兰宁晟很显然,在殿内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不同政见,也是越发觉得不耐烦,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起来颇有几分头疼。 也没有几分想在这儿继续议事儿的那冲动了。 莫不是跟代靖瑶那莽莽撞撞的女人待久了,自己在无形中也被他逐渐同化,逐渐变得没有那样有耐性了? 想来还不觉有几分好笑。 他在心里这般暗暗的嘲讽着自己。 那既然如此,今日就容许他任性那么一回。 顶多传到自己姐姐的耳朵里,被他召去训上一通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思及此处,他内心便暗暗赞同,面上却是不是去礼貌的与众人假以辞色了一番,便匆匆结束了今日的会议。 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代靖瑶实在忍受不住等人煎熬之时,再听见殿门被推开那一声清晰的“吱呀”声的时候,终于是彻底驱散了她的睡意。 但下意识的以为第一个出来的会是兰宁晟,没想到却是一帮相互着面面相觑的老大臣们。 积极的端着托盘上前的代靖瑶有些惊愕,又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望。 而那帮大臣反应过来之时,却也是十分惊诧,似乎不明白好端端的,本应该身在东宫的太子妃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还“学起宫婢”,手上不知是端了什么东西。 怕是在殿外侯着太子殿下多时了罢。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议论中,以及某人带着失望转身欲坐回石阶上的时候,她心念着的他的太子夫君,兰宁晟本人,终于是拖着那胜似闲庭信步的步伐,负手出来了。 而且巧不巧,方才那些大臣因为太子妃蓦然出现在殿外的这件事的窃窃私语,也传入了兰宁晟的耳中。 用他的方法,自然是用在代靖瑶还未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提醒似的虚咳一声,让众人知道他的存在。 然后自己再用目光警告,顺便作无声遣退。 做完这些之后,他自是满意的点头笑了笑。 然后突然玩儿心大起,悄无声息的绕到了一直碎碎念的代靖瑶后面,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终于出来了!”代靖瑶当即收回了想骂人的冲动,看清身后人,下意识的一个激动飞奔过去直扑太子夫君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