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国回到阳江的第一个夜晚,由于瞎子临时有点事情要回月亮湾处理,所以最后就只剩下我和一国两个人。
我们一起约好到旧街区一家叫“迷城”的静吧。由于这家静吧地处旧街区,过往人流较少,方圆几里又是灯光暗影的,所以这家“静吧”也便成了很多学生聚会、玩闹的地方。
在我学生时代的时候,经常会和一国、瞎子来这里喝点小酒。“迷城”静吧的设计结构很简单,里面只有几个台位,台位上方是一个小舞台。这里只有驻唱歌手,没有过多繁杂的东西。
这家静吧非常的安静和舒适,没有太大的吵闹。来这里消费的顾客基本都是在这个浮躁、嘈杂的社会寻找最后一点安静的人。
我和江一国穿过了几条暗巷后,终于来到这家叫“迷城”的静吧,各自点了几打酒,我们便坐在一起喝起酒来。
“莫珍珍结婚了,你知道吗?”江一国缓缓吐出一口烟,对我说道。
“嫁了个大款吧。”
江一国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那你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不过对她来说算是好的。这些年由于她家庭的原因,父母重男轻女,又有一个混蛋大哥。而且跟我的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能嫁给一个物质上面能满足她的男人,挺为她感到高兴的。”
“你能这么想证明你已经走出过去的阴影,哥们为你感到高兴,来!干一杯!”说着江一国举起一罐啤酒,我们两人一饮而尽。
其实我说这些话是出自真心的,这些年莫珍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没能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工作上忙前忙后。为了生活奔波,为了柴米油盐每天都是计算着过日子。如果她能嫁给一个生活上、物质上给她得到满足的男人,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也想不来。我只想在这静吧听着歌,喝着酒,把这二十几年来发生的破事都让它烟消云散。
一国见我沉默不说话,又对我说道:“这个放下了,下一个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我弹了弹烟灰对他说道:“现在没心思想这个,这些日子发生这么多的破事都快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烦恼都是自找的,你只要什么都不去想就不会烦啦。看开点,来,再喝。”
“我可没有你这么洒脱。”
喝了一口酒后,我又向瞎子问道:“她这次结婚有多少老同学去,对了,那个,她嫁的那个男人你了解吗?”
尽管我和莫珍珍已经分手了,但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在意一些,毕竟那个女人也跟了我十年。十年里,我们的身体互相交融过无数次,她也躺在我的怀里娇嗒过无数次,哪有那么容易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
“不说她了好吗?咱喝酒喝酒。”江一国没有理会我的话,直接拿起酒杯往我这边来。
我拗不过他,只能随着他的意思,至于莫珍珍的事情他为什么不愿意多说,多半也是为了我的情绪着想,毕竟我和莫珍珍分手那半年,基本都是他陪着我度过的。
一阵劈酒后,酒劲慢慢涌上大脑。我有些恍惚的点燃了一根烟,一对男女正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这么快就喝起来了。”来人正是瞎子,可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跟着他的那个不是陈芸,而是我旅馆前台的服务员张晓婷。
我露着奇怪的眼色看着他们俩:“晓婷?”
张晓婷却用着害怕的眼神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想必这位就是咱嫂子吧,看上去,很年轻呀。”江一国打量着张晓婷。
张晓婷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
瞎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又找了个位置示意张晓婷坐下,可是张晓婷依旧在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
“今天旅馆没有客人住进来,反正她留在那里也是无聊,还不如带她出来玩玩。”瞎子对我说完,又继续招呼晓婷坐下。
其实我知道旅馆生意不好,旅客少,张晓婷要过来我绝对不会有别的想法,相反我会感到高兴。
毕竟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女孩多出来走走,看看,多交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她和瞎子同时出现却让我感到很意外。
不过我想我这个意外也是多余的,晓婷这个女孩虽然很外向乐观,但朋友毕竟太少。瞎子在旅馆上的事情,不少“月半湾旅馆”跑,所以他和晓婷的关系好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一时还没缓过神来,他们仨人的眼睛已经直勾勾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赶忙点了点头:“没事,坐吧。”
这时张晓婷的神情才稍微有些缓解,连忙对我说道:“谢谢翟大哥。”
“要喝点什么就使劲点,不要客气,反正今天不是我买单。”我笑了笑对张晓婷说道,看见我笑了,张晓婷刚才害怕的表情也消失殆尽了。
我话音刚落,瞎子和一国便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喝这个就行。”张晓婷给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啤酒,然后又举起杯子敬了我们一杯。
“嫂子怎么没来呀。”江一国干了了一杯酒对瞎子说道。
“她今天有事忙,就不过来了。”
“好吧,我还没见过咱嫂子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女能俘获你瞎子的心呀。”
“反正我眼光不会差,你们可不要羡慕,这可是你们羡慕不来的。”瞎子说着露出了一脸甜蜜的笑容。
“汪~汪~汪。”我对着瞎子学了几声狗叫声,大家也在我的嬉闹中笑了起来。
“做条狗都能这么开心。”
我转过头看了看,此时苏依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站在她的旁边还有梁一维,苏依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看着大家。
看到梁一维后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沉默。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回应这个人,一边是今天莫名其妙的的挑衅我,一边又是以后我家老爷子的主治医师。
“你迟到了你知道吗?乖乖的自罚一杯吧。”一国倒了一杯酒递向苏依。
苏依给了一国一个白眼,又俯下身子拿起了酒杯。
梁一维抢先过去夺过苏依手中的酒,带着抱歉的表情对一国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今天依依之所以来迟了都是因为我,所以这杯我喝了。”
苏依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准备抢过梁一维手中的酒杯,可是梁一维早就一饮而尽了。
苏依又用着不明所以的眼神看向了我,我赶忙收回了看向她的眼睛。
“我和苏依的事情,有你什么事呀。”一国一脸不满地对梁一维说道。
“留过洋的男人就是有绅士风度。来,把这几打酒都吹了,我就敬你是条汉子。”瞎子说着一手把所有的啤酒都往梁一维那边推了过去。
梁一维有些尴尬的看向一国和瞎子,又对苏依说道:“看来你的朋友都不是很欢迎我呀。”
苏依抱歉的对梁一维笑了笑,又转脸瞪向一国,不知道嘴里在嘀咕着什么。
一国不屑地甩了一下头说道:“我说过我不欢迎你了吗?远来是客,毕竟咱们阳江的男人都是大男人,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男人。”
“站着干嘛,难道还要我搬张凳子过来傻哈哈的请你坐下来吗?”瞎子又怼了一下梁一维。
此时梁一维情绪再也挂不住了,转身就要走,苏依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师哥,看在我的份上,陪陪我好吗?”
梁一维面无表情的和苏依做到了一边,此时只剩下张晓婷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所以,她拍了拍我的大腿,附过我的耳边对我小声地说道:“翟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呀。”
“反正不关你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晓婷委屈地向我撇了撇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个夜,我们仨人聊起了读书那时候的往事,特别是糗事。每说一件事,大家都哈哈大笑,而张晓婷却很打趣的听着我们说话,虽然她什么话也不说,但是也会跟着我们哈哈大笑。
起初苏依是跟梁一维俩人在聊着,但由于在我们气氛的影响下,讲的又是高中时的往事。苏依也免不了过来插两句嘴,虽然还是那冷冷酷酷的表情,但多多少少都会调侃我们几句。
这样就只剩下梁一维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他本来也想过来插句嘴,但都被瞎子和一国给忽略了,愣是把他当成了空气。
由于他显得不太合群,所以就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喝着闷酒。
我因为来得太早,酒喝得又多,我的胃早已翻江倒海。我偷偷地跑出去外面得厕所吐了起来,吐完后我还不想回到里面。便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叼着烟“呼呼”地抽了起来。
一根烟完,意犹未尽,我又燃起了一根。苏依已经搀扶着醉醺醺得梁一维走了出来,苏依看了我一眼愣在原地。又气喘熏熏地对我说:
“还不过来搭把手。”
“哦。”我掐灭了烟头,走过去把梁一维放在我的后背拖着他往苏依车辆那边走去。此时得梁一维早已醉得不省人世了,只是嘴巴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把梁一维放到后座后,苏依递给了我一张纸巾:“擦擦汗吧。”
我接过纸巾,并没有擦汗:“谢谢。”
苏依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摇下车窗对我说道:“我走了。”
“对了……”我是想问问她梁一维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看我家老爷子,但是看到梁一维现在这个样子,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放心吧,他早就和我们这边的医院联系好了,明天早上就能去,到时候记得叫你爸妈到就可以了。”
“哦,可是他现在这模样,明天能起得来吗?”
“他和你不一样,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我苦笑一下,她现在还在耿耿于怀那天我骗她的事情。
“那就行,谢谢了。”
“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我走了,你少喝点酒吧。”话音一落,苏依便启动发动机,车子也在我面前瞬间扬长而去。
我也该回到里面去了,回到里面,瞎子也躺在巴台上呼呼大觉了。只有一国和晓婷还在瞎聊,不得不说,一国这小子的酒量是真不错,喝到现在还有力气和晓婷玩闹。
“你去哪儿了,半天都没看到你人影。”一国不满的对我说道。
“刚才胃不舒服,出去吐了一会儿。”
“你小子现在的酒量是不行了。”
“回去吧,瞎子都已经不省人事了。”
我说完又看向张晓婷:“你会开车吗?”张晓婷今晚没有喝多少酒,所以她现在还活泼乱跳的。
“会,你们放心吧,等会我送瞎子哥回月亮湾。”
“嗯,小心点开车。”
送走了瞎子和张晓婷后,我和一国站在静吧外边又抽起了烟来。
“我在这儿认识几个表演系的小女生,身材和长相都没得说,要不今晚咱一起去爽一下呗。”
我摇了摇头说道:“明早还有事,就不去了 。”
“你小子什么时候改邪归正了。”
“明早真有事。”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见我不容置疑的态度,瞎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那我先去打车了。”
“嗯,注意节制一点,别年纪轻轻的就早泄。”
“我早你大爷。”一国一脸不爽的向我吐了一口唾沫,我一个躲闪,对他说道:
“你小子就是属狗的,一脸纨绔子弟的丑模样,快滚蛋。”
一国带着不屑的脸离开了“迷城”静吧。
这个夜又越来越来深了,又剩我一个人了,我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