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被陆衍深赶出去的于雪瑶是带着满满的狼狈和不堪离开的话,那么此刻尚留在房间里面的陆衍深其实内心也是处在了一片极度的混乱之中。
他有点呆愣地坐在了床沿边上,头深深地低垂,两只胳膊肘撑在了大腿上,将自己的脸全部埋入了手心里面,他震惊于自己刚才做出的事情,但是却更加震惊自己的失态。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陆衍深的耳边只能听见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跳声。
突然,房门被砰砰砰地急促地敲了起来。
陆衍深慢慢抬起头,此时的他当真是狼狈至极,平时收拾妥帖的头发,衣着都凌乱不堪,眼睛更是因为之前的饮酒和情绪波动而布满了血丝。
此时此刻的这个男人,哪里有半点文质彬彬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商场贵公子的风范。
“走开!”他暴怒出声,却不由得被自己声音的暗哑吓了一跳。
门外的敲门声一窒,似乎也是被这个暗哑的声音惊到了,但是随即,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又开始叫了起来:“少爷?大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这次愣怔的人换成了陆衍深。
他原本以为门外的人是去而复返的于雪瑶,但是却未曾料到来的人却是原本在主屋那边从小照料自己的宋姨,而且她是什么时候出现,陆衍深的眸里一片疑惑。
这个时候,久久没有听见陆衍深回话的宋姨显得更为地着急了起来,拍打着房门的动作更是变得急促了起来:“大少爷?你到底怎么了?大少爷,您回句话啊。”
到底是从小照料自己的人,陆衍深也不愿意过多让对方担心,轻咳了几声,用平时的语调对着外头说道:“宋姨,我没事,就是喝的有点多了,现在想睡了。”
陆衍深的声音虽然听着还有点暗哑,但是到底已经和平时所差无几了。
宋姨的心放了些许下来,却还是追问了句:“那要不要我帮你准备些醒酒的?”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
听见陆衍深这么说,宋姨自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也知道陆衍深虽然看着文质彬彬脾气很好,但是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却鲜少愿意动摇的,也就歇了继续劝说的想法,离开了。
听见宋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陆衍深也从刚才的混沌不堪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的酒意已经褪去,他已经记起了自己是如何狼狈不堪地醉倒在了外面,然后把搀扶自己回到家里的于雪瑶错认成了唐安末,差点还与她发生了关系……
他单手捏着鼻梁,疲惫地皱起了眉头。
唐安末……
这个消失了五年又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注定会在他波澜不惊的心里掀起一片风雨。
他热情地拥抱着于雪瑶,亲吻着她,呼唤着唐安末的名字,他的身体,他的嘴唇都记住了属于那个女人的温度还有柔软,他的心在醉酒之后放荡地索要着那个女人……
咚,一声。
陆衍深向后倒在了床铺上面,床头撞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唐安末……”
“……安末……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当意识渐渐地被睡眠席卷,在心中那沉沉浮浮的念头终于化作了一丝叹息落在了寂静的空气里面。
第二天,陆衍深带着浑身的低气压,如同每个早晨那般,踏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唐安末正怀抱着一份文件站在那里,或者说……正在躲藏在那里,她的脸上带着犹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衍深的办公室。
在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还没想法该如何面对陆衍深。
就在唐安末的心里涌出一点放弃的想法之后,她身上的手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居然自己所在部门里面的那个女主管,此时唐安末站在这里踌躇的原因也是拜她所赐。
手机翁嗡嗡地叫个不停,唐安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接起了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女主管的声音立刻穿透了过来:“唐安末!!你人呢!!让你去签一个文件需要这么久吗!!!”
“对不起……我马上就来。”唐安末道歉着挂断了手里的手机。
现在的选择只剩下了一个,唐安末看向了不远处的那间办公室,深吸了一口气,嘴巴不自觉地抿紧,在心里为自己打足了劲,踏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陆衍深的办公室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唰……唰……唰……
那是纸张被一页一页翻过去的声音,唐安末站在了陆衍深的办公桌前,她的双手交缠,头微微低着,看着倒像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小学生,耳朵敏锐地关注着另一个的动静。
安静,太安静了……
唐安末显然没有想到再次跟陆衍深见面的时候会如此的平淡,她本来以为这个男人会就昨天晚上的事情更加咄咄逼人地质问她或者是再纠缠白穆一的事情……
“好了,还有什么事情吗?”陆衍深的突然出声打断了唐安末的思绪,她慌忙抬头,看见了办公桌后面的陆衍深已经冷漠地抬起了头,将那份已经签好字的文件推到了她的面前。
“啊……好的,谢谢。”唐安末只抬头看了陆衍深一眼便立刻低下头拿过了那份文件,头也不抬地就准备离开这个气氛诡异的地方,但是她显然还是想的太过于美好了。
手刚触碰到了门把,刚被打开了一点的门缝就被另一股力量推了上去。
唐安末仓皇回头,一抹呼吸正好落在了她的颈部,那个原本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冷漠男人此时正垂着头靠在了门的旁边看着她,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你如果已经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么,我倒是有点事情想找你。”
“……”那是非常不好的预感,被笼罩在陆衍深身影下面的唐安末无措的就像是一个孩子。
果然进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这个男人从来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