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璎出走两年后。
康熙微服私访至云南。
而贞璎便是在云南楚雄的繁华大镇宫芸镇落脚,一住便是两年,刚到宫芸镇时,正逢大旱,贞璎慷慨解囊,陪同镇民们一同祁雨渡过难关,并且资助该镇乡亲,让他们利用本有的矿产资源和野生环境,大力发展经济,现如今经过两年的洗礼,宫芸镇经济繁华,且再无天灾人祸,乡亲们都对她十分尊重,敬称她为屠姑娘,对她更是做到了不用钱不用报酬,便可直接拿走她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的地步。
贞璎在云南,喜欢着男装,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儿身,外人不易找到她,她是这宫芸镇的风云人物,康熙的微服出巡,起初她并不知道。
宫芸镇疼河边
“主子,这宫芸镇在这两年发展迅速,已然在楚雄一带最为繁华的地方,镇民利用镇上固有的资源和环境,将宫芸镇从一个小农庄变成富饶大亨,这疼河可是宫芸镇上极其美丽的一道风景,群山环绕,风景甚佳,还可见日出日落,疼河水又极为清澈,里面更是生存着可入药救人的云鲤,这地方,可真谓桃花之境。”索大人是康熙深信之人,自是许多事情都会让其同行,出巡也是一样,身边总会带着索大人。
“那也怪不得,进疼河这片区域,还需要三文钱了。”康熙的俊容随着两年间他的长大,变得更为俊俏。“这地方很美,不过,是有主人吗?私自圈地可是要治罪的。”
“主子,疼河区域是乡民们自主圈起来,自主开凿加工,然后全部交由屠姑娘管理,所得的游玩收入都上缴于她。”
“屠姑娘?”康熙合上手中的折扇,疑惑道。
“啊,主子,这屠姑娘可是宫芸镇的名人,周边地区的乡亲也都知道她,宫芸镇能够在两年内飞速发展成人人生活安康自在的大镇,都仰仗她当初来宫芸镇时见此地大旱而慷慨解囊,无条件地帮助所有人渡过难关,并且诚心祁雨使此地免受旱灾之苦,她也从此在这里落脚,长住至今。”
“那这么说,她是个很仗义的姑娘,而且巾帼不让须眉啊!那我还真想见一见她呢!”康熙简直是两眼放光,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因为贞璎也是如此,殊不知,此屠姑娘便是彼贞璎。
“是的主子,屠姑娘在当地百姓眼里,犹如仙人般存在,而且她还可以在任何人家家里来去自如,上酒馆吃饭免账,上裁缝铺做衣裳免账,甚至去谁家中说要借宿一宿,他们都会为他收拾出最为上等的房间,一应尽全,并且这疼河的云鲤,别人抓要钱,她若是想要,多少都不是问题,还免账。”
听索大人对她的描述,康熙便更加好奇了,心里便想着要见这屠姑娘一面,“那她岂不是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这么神奇的姑娘,不见一面岂不可惜?若是钱都给了她,她这么攒下来,岂不极为富有?”
“主子,屠姑娘既是巾帼,有不让须眉之态,那便不是贪财之人,据当地人的说法,屠姑娘会把她所收到的所有钱财用于多种途径,以钱生钱,受益的都是宫芸镇的乡亲们,他们不愁吃不愁穿,都是这屠姑娘用财有方。”
康熙点头,连连赞叹,“不知道可否见一见她?他把这些子民照顾得这么好,不大加封赏,倒显得天子不够赏罚分明,看来此次云南之行,大有收获啊!”
“是啊,主子,屠姑娘着实是个人才,她用财有方,且仗义过人,性格又极为爽朗,据说还有着倾城之貌,有很好的经济头脑,看她把这一方旱土变成如今的富饶之地便可会意了。”
“嗯,这两天找个机会召她一见吧,她叫什么?”
“额,主子,大家就叫她屠姑娘,不知道她的名字。”
“没名字?不可能啊,这等人物没个名字?”康熙更奇怪了,双眼瞪得老大了。
“这位公子,您是在说我们宫芸镇的屠姑娘是吧?”一老人家手中提着个篮子,里头装着的正是珍品云鲤,路过的时候听见康熙与索大人的对话。
“是的,老人家,你们镇上这屠姑娘住何地方,姓甚名谁啊?我们慕名想前往拜会她。”
“哈哈哈……”老人家笑出了声,“两位客人,刚来的都似你们这般,我们屠姑娘就叫屠姑娘,不用名字的。”
康熙疑惑了一会,又问:“那她住何地方?”
“她呀,怎么说还是个孩子,贪玩,宫芸镇就是她住的地方,但是她的具体住所,没人知道的,她自己要不出现,没人找得到她,她时而住山洞,时而睡草棚,时而居宅子,时而休于花丛之中,我们若是想找她,去她的屠宅,找俊卿公子便可,只有俊卿公子能找到他,公子若想见屠姑娘,就去找俊卿公子,兴许就能见到了呢。”说完老人家笑着提着篮子,哼着轻快的小调回去了。
“不仅仗义,还爱玩啊!”康熙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个极为稳重的小姐呢!”
“主子,那是见还是不见呢?”
“既然那么难见面,那就算了,改日回宫,下旨嘉奖于她便可。”
“嗻!”
二人说完便走出了这疼河区域,往其他地方去了。
就在他们远离疼河之后,突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后面,那副容颜,应是康熙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吧,他整日魂牵梦萦的正是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啊!如今她望着康熙的背影,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皇帝这么来了云南?难道是知道我在这里了?看来这几天要多加回避了,幸好刚刚抓云鲤时有看见他,不然来不及躲,被逮个正着岂不是要出大事?
不错,这女子正是“屠姑娘”,康熙终日魂牵梦挂的舒老六。
当年她为何要走,为何要远离康熙,康熙自己都不知情,贞璎已然对他怀恨在心,此生只望永不再相见,岂料有缘之人纵使是相隔千里也会有再次重逢的一天,这才两年时间,贞璎便再次见到 了他。
“艾清,两年未见,是我好不容易忘却那段过往,你今却又出现在我眼前,又让我想起过往是非,我若是恨你,就刻刻都忘不了你,那我究竟该拿你如何?”眼神中尽显伤情,望穿秋水也不及心中无尽的伤痛,当初若非康熙那番作为,贞璎又怎会离他而去?原本还能是知己,是兄弟,奈何康熙情到深处,控制不住自己。
三日后,南仪客栈,已是深夜
“主子,咱们在这宫芸镇已停留三日,您也已经将周边都考察过了,这一路从京城下来,巡查了诸多地方,算是体验了多方民情了,老祖宗也传了信过来问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在康熙的厢房中,康熙坐在书案边上处理事务,索大人在旁帮忙,他们白天就外出视察民情,晚上便归纳总结;而整整三日,“屠姑娘”都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条街道,任何一条小巷中。
康熙执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认真的模样让人想不出此时的他才刚刚是二十岁的年纪,年少之时便已是有能够擒拿鳌拜的能力和胆识,这位帝王,着实是深不可测,小小年纪,已将“天子”一词诠释得淋漓。
他微微抬起下颚,“朕此番云南之行,让朕想起如今朕一定要解决的朝堂大事。”
索大人看着他,不发言语,只待主子启唇。
康熙放下了笔,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开了一丝窗缝,看着外面楼下一片繁华街市景象,眼神变得犀利,“吴三桂……”
他轻启朱唇,轻声地说出一个名字,索大人当即明了,圣意既已如此明显。
“主子,您打算如何?”
“三藩不撤,大清,就是国中有国了。”康熙合上窗,再看向索大人,“云南在吴三桂手中,他又手握重兵,要说他没有谋反之心,朕还不信。”
索大人眼珠子转了转,问康熙:“主子可有决策?”
“一切自等回宫再说,朕一路来云南,吴三桂不知情已是万幸,切莫在紧要关头出差池。”康熙谨慎地步步为营,想必是有初步的计划了才如此。
“主子,三藩之事,老祖宗也甚是关心,回宫之后,您可尽快下定夺,裁撤与否都关系到大清上下啊。”
康熙这才感叹道:“撤亦反,不撤亦反。不若及今先发,犹可制也。”尔后又吩咐道:“明日一早便回宫吧。”
“嗻,那属下回去准备了。”
康熙闭眼点头,示意他下去。
而就在索大人关门离开时,康熙厢房的屋顶上,便有一个十分俊俏的身影站起,望着索大人远去后,自己也一蹬脚,使了轻功飞走了。
屠宅
康熙日思夜想的舒老六,所住着的大宅子,虽说她也不是经常住在这里。
刚刚出现在康熙厢房屋顶的那抹身影,现在却在朦胧月色的照耀下,落在了屠宅中,此刻贞璎正陪同一美男子,坐在园中石椅上一同饮酒,一同吃着到口酥呢。
“小姐,公子。”那女子长得甚是俊俏,不浓妆艳抹,便可明艳动人。
“蒟蒻,回来啦?”贞璎已经有些醉了,但不至于倒下,看见蒟蒻,连忙扶她起身,脚步有点踉跄。
“小心小姐。”蒟蒻也赶忙扶紧她,生怕她摔倒。
“小六,你可不能醉啊,你醉了,可就输了!”俊卿爽朗大笑两声,他风度翩翩,浑身散发着一股山清水秀般的气息,长相尤其俊俏,似大家口中那堪比女子的潘安再世,贞璎与他初见时,自己都觉得比他还要逊色,俊卿又是这附近有名的公子,慕名的少女何其之多,他也是这屠宅的长居客,贞璎常常夜不归宿,他可是十分有规矩的人,就帮着贞璎看着家,也帮邻里乡亲联络贞璎。
贞璎一听这种话,马上推开蒟蒻,“我没醉,只是有点站不稳嘛,来来来,继续,喝!”
“小姐,您还是别喝了吧,您酒量真的不如公子。”蒟蒻一句话像冷水一般泼在贞璎头上。
“哈哈哈哈哈……”俊卿更是无情地大笑起来,“行了,小六,蒟蒻回来,是有事要说的,先别喝了,听话,坐下。”俊卿一把拉过贞璎,把她“安置”在椅上。
“你们就嘲笑我吧,笑不死你们。”朝他们俩扮了个鬼脸,然后又正经起来,“蒟蒻,情况怎么样了?”
“小姐,我已经打探清楚了,皇上明日就会回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贞璎弹了起来,“真的吗?”
“没错的,我亲耳听到的。”
“好,那我明晚就可以去玩喽!”说完开心得直接跑到一边,跳起舞来了。
贞璎在那边舞动着,而这边俊卿也跟着十分开心,拿起酒杯,送往唇边,双眼一直在贞璎身上移不开视线,他知道,她是带着一丝丝醉意在舞蹈的,所以这个样子十分真实,他看着也甚是舒心。“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嘴角微勾,这一笑,真似“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句,那笑,何其满足,何其觉得自己此刻堪比天上的神仙。“小六所说的,是明晚摇花江边的花市会吗?”
“是的公子,小姐最喜欢每年一度的花市会了,既有好玩的,又有好吃的,也不知今年花舟上会有什么样的彩头?小姐一定特别开心!”蒟蒻是贞璎赎回的身,自是对贞璎死心塌地,绝无二心,主子的所有喜好全都铭记于心。
“那我们明晚同她一起去吧,若是花舟上有她喜欢的彩头,我还可以帮帮她。”
“好!”蒟蒻先是看向贞璎,又像想起什么,回头又跟俊卿说:“公子,咱这云南,可能要不太平了。”
“为何?”
“我刚刚不是去听了皇上的墙角吗?我听到他们在说平西王的事,说回宫之后,要准备裁撤三藩了,皇上已经有那个心了。”
蒟蒻话音刚落,贞璎便听得清楚了,停止舞蹈,走过来,表情有些凝重,“你说,皇上要撤藩?”
“是啊,皇上还说了,撤亦反,不撤亦反,看样子,咱这快活日子,已经快到头了。”蒟蒻垂头叹气,“不过现在还碍不到我们去花市会,我先去洗漱一番,小姐公子你们随意啦。”说完这丫头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没心没肺地进屋里去了。
而贞璎却一直停留在皇帝要撤藩这个重点上,她不再玩笑,脸上表情甚是凝重,慢慢坐了下来,“要是这样,那猪老弟的大清朝……”
“小六,皇上要撤藩,你很关心他?”俊卿看着贞璎这表情就是不对,认识她两年,这张绝色脸上可没几次有这种表情。
“啊?我,我没有啊,我只是担心,这要打仗了,乡亲们怎么办,天下百姓怎么办?”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现在关心的是谁,只是,康熙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起码还有一份兄弟情义在。
“你倒是心系天下,也是,看你救活这宫芸镇,便也能理解,你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只是我有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当今皇上?你让蒟蒻去探查消息时我还不肯相信呢,你又说是你在京城便已经惹到了皇上,皇上要抓你你才来的云南,现在皇上来了,你在宅子里躲了三天,你这性子竟能在宅子里闷着三天不出门?你到底怎么惹上皇上的啊?”
被俊卿一问,贞璎心里也有点慌,她的确解释得不清不楚,这要仔细被盘问起来,要说出口也很难,她和康熙的事,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尽管对方是好朋友俊卿和蒟蒻。“就是惹了他了,很难说清楚,总之我要被他看见,就会一命归西,你忍心吗?”转移注意力,就只是撒娇了。
“好好好,你怎么连皇帝都敢惹啊?你这丫头,虽说行侠仗义,可也不能这么古灵精怪啊,谁家敢要你这尽闯祸的媳妇呢?”俊卿自己一句玩笑,可没想到他自己却被这话问住,本来是笑着的,可这话一出,他却止住了笑,双眼看向贞璎,“是啊,谁要你呢?”眼里都是温柔。
贞璎也看着他,不过一点都不关心他的话,自顾自的,“没人要就算了呗,我屠姑娘不需要男人!你,明天记得和我去花市会哈。”说完起身,也要进屋子里。
“谁说要和你去的?”
“我刚刚什么都听到了,你自己说的,亲口,有蒟蒻作证!”
听完俊卿轻笑了一声,又拿起酒,直接灌了下去。
翌日,南仪客栈
“主子,一切准备妥当了,就待您用完早膳,便可启程了。”索大人说。
“好,那让他们上早膳吧。”康熙正在整理着装,扣上最后一个扣子后,他走出来坐在餐桌前。
“嗻。”索大人领完命,就传膳去了。
过不了一会,小二一盘又一盘的好菜就往餐桌上呈了上来,“客官,您且慢用。”
“好,谢谢啊。”
“哎好嘞。”小二说完便下去了。
康熙拿起碗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在皇宫,就算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也只能浅尝辄止,不能轻易暴露自己所喜所好,处处小心提防,在宫外,倒是显得自由了些许。
吃到一半,店小二又突然走了进来,给上了一盘色泽鲜明的到口酥,“客官,这到口酥是我们店内送的点心,您可以尝尝。”
康熙的眼睛一下子盯着那盘到口酥,表情凝重了,手中的筷子也停下了,“为什么,会送这种点心?”他双眼不离到口酥,轻声问。
“哦,客官,您有所不知,咱这客栈是屠姑娘资助过的,她帮了我们好多,所以我们按她的喜好,给每位来店内用餐的客人都送上一盘到口酥。”
“屠姑娘也喜欢?”康熙看向小二,“你们镇上这屠姑娘到底是谁啊?”
“您可以到屠宅找她的,屠姑娘又不是很神秘,只是最近几天她都没上街,这就有点奇怪了,平常啊,她都会穿成男人模样,在街上晃悠,和乡亲们唠嗑的。”
康熙听完更加疑惑了,这种形容,对他来讲很是熟悉。
“客官,您可还有吩咐?”
“小二,你可否说一下,屠姑娘还有什么地方能见到的?”到口酥已经是引起康熙注意了,再加上总是觉得这屠姑娘很是熟悉,现在要回宫了,不见,总是可惜。
“额,这个……”小二犹豫了片刻,“对了,今晚在我们摇花江边上,有花市会,一年一度最是热闹,屠姑娘喜欢这种场合,所以今晚她一定会去的,您也可以去看看,很多人都认识屠姑娘,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您就可以知道屠姑娘了。”
“摇花江?”康熙眼神闪烁了一下,“好,谢谢你了。”康熙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句,“来人!”
索大人就进来了,“主子,有吩咐吗?”
“给这位小哥打赏。”
“嗻,小二,你先下去,我命人给你赏钱。”
小二急忙谢过,“多谢客官,多谢客官!”说完高兴地出去了。
“主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康熙拿起一块到口酥,端详着,“今天先不回宫了,明天再回,晚上朕想去摇花江边看花市会。”
索大人先是不解地转了下眼珠子,尔后便俯首,“嗻。”然后很识相地退下。
只留康熙一人在餐桌前,就看着那到口酥,帝王用膳,只有自己那很寻常,但他越看那到口酥,脸就越沉,他现在真的见不得半点与她有关的东西,果不其然,他眼前出现了幻影了,他隐约看见有一美人坐在自己对面,对他笑,然后自己用手捞起一个到口酥就吃了起来,还一直在喊着:“猪老弟猪老弟,吃呀,这到口酥可好吃了!”那美人笑得格外灿烂,很纯真很美好,到口酥一口一口地咬着,好似人间除了到口酥便再无任何比其更为美味是佳肴了。
康熙也露出了笑容,应道:“好,好吃你就多吃点,猪老弟看着贞儿吃,就够了。”他还亲自拿了一块到口酥正欲给他幻影里的贞璎送去,贞璎却笑着化成了泡影。一下子把康熙拉回了现实,他慌忙跳起来大喊“贞儿!贞儿 !”他拿的那块到口酥也掉落在地,他的对面自始至终都没有人,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想罢了,他冷静回来,自嘲两声,全身无力地坐下,双眼无神地盯着地上那块到口酥,无奈地说:“贞儿,你可真狠心,朕千万般思念你,你却想着从此消失在朕的世界里,两年,你心中对朕,可有半点疚意?贞儿,朕好想你……”眼泪顺势滑落,一个帝王,仅仅为了一个出走的女子,便轻易流下了眼泪。
晚上,摇花江
在前往摇花江这一路,真是热闹非凡,虽说是夜晚,但因为到处有花灯,照得街道都会发亮,丝毫没有夜晚的气息,倒像是晨曦那般明朗,一路过来,有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孩童高兴地在人群中穿梭,左手都拿着一个小小的花灯,右手又拿着一串糖葫芦,孩子心里是美滋滋,在享受这样的热闹与美好;更有扑鼻而来的花香,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子,让大家都流连忘返,好不是一番繁华景象。
康熙也被这样的环境熏染得甚是开心,多的是欣慰。
“主子,看来今早我们要是走了,错过这一年一度是盛景,那可就可惜了。”索大人见康熙这么开心,自己也很是高兴。
“嗯,没错,那小二的赏银给得是对的。”康熙将折扇打开,“去看看有什么值得带回京城的。”
“嗻。”康熙身后可是跟了不少高手,个个乔装,在各处保护康熙的安全。
“大家快呀,花舟已经驶过来!”一个小男孩高兴地喊着,他这一喊,大家就都动起来了,全都往江边去了。
“索额图,走,我们也去看看。”
“嗻。”
这边康熙和索大人正走过,对面酒馆中走出了两个身影,尤为俊俏,一高一矮,不就是贞璎和俊卿吗?这样就和康熙擦肩而过了?
“怎么出来花市会,你也要喝酒呢,这万一你醉在这外面,难不成还要我背你回去啊?”俊卿口气里虽是百般嫌弃,但也掩盖不了其中夹带的一丝丝宠溺,这两年,他对贞璎而言,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好。
“哎呀,店家和我熟,酒,只是意思意思,我只是来看看赵大娘的病怎么样了,谁知道他们要给我送酒呢,不拿浪费嘛,不过蒟蒻这丫头跑哪去玩了?算了不管她了,”说完还用身体去撞了一下俊卿,“俊卿,咱们去看花舟吧,看看有什么彩头?”
“行,都依你。”
“哈,走喽!”贞璎穿的又是男装,活蹦乱跳地提着酒,走在俊卿前面。
俊卿在后面,看着这抹俏丽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宠溺地笑着,跟了上去,“好啦,你好好走路,别摔了。”
江边的人实在是多,人来人往,想挤到前面看花舟都很是吃力,贞璎仗着自己身材娇小,连人带酒的,强行挤到了前面,俊卿没有跟她瞎闹,只是在江边上的凉亭子,找个地方坐下,看着贞璎而已。
过不了一会,花舟缓缓驶来,惊艳了众人,贞璎也张大了嘴巴。
那花舟足足有三层,上边花团锦簇,各式各样的鲜花饰满了整艘花舟,上边还有许多个大小不一的天灯,亮着的时候,远处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坠落下凡间一样,整艘花舟,做工精致,还极为大胆,那花有装饰得让人赏心悦目,突然,花舟上向天空呲溜几声放出了烟花,烟花放上天像一朵盛开的雏菊……各种五颜六色的烟花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五光十色,把夜空妆扮得如同灯火辉煌的宫殿一样,美丽万分。
“哇,真的好漂亮啊!”贞璎一声感慨,旁边的人就注意到她了。
“哎?这不是屠姑娘吗?”旁边的一小哥认出贞璎,就问了出来。
大家一听,就都看向这边,只是因为烟花声音很大,只有旁边这些人听见。
“屠姑娘?屠姑娘来啦?”
“真的啊?屠姑娘吗?”
“额,各位乡亲,大家是来玩的,你们随意就好,不用管我的。”贞璎也笑着跟大家问好,然后拿出酒,给了身边的人,“这酒权当送你们,今晚加菜吧,难得的好日子。”
那人接过,很是感激,“屠姑娘,您已经帮我们乡亲很多了,都没有好好谢过您,您还总是给我还吃好喝,您真是活菩萨呀。”
“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的,再说我也没少吃大家的霸王餐呀,大家一起,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今天我们大家就随意,玩个痛快!”
“好,屠姑娘说随意,我们今晚就玩个痛快!”
“好!!”“就是玩!”“对啊,随意!”
看大家都这么开心,贞璎也满足地看向天空,“这烟花,可真漂亮啊。”但她的脑海,却浮现了和康熙一同放烟花的场景,让她大吃一惊,“我在想什么?怎么会想到他呢?没事没事,他今天早上已经走了啊。”还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回来。
而此刻的康熙,又在哪?他离贞璎还算挺近的,就在贞璎身后一堆人的后面,刚刚走过,贞璎穿的是男装,又站在人群堆里,想认出她着实不易,就又一次擦肩而过,反而和俊卿面对面坐到一块去了,那凉亭子,摆有桌椅,有人招待喝茶,那么大张桌子俊卿自己坐着也是浪费,索性康熙看到空位就坐下去了,“你也坐吧。”康熙让索大人也坐下来。
“嗻。”索大人便也找个空位坐下来。
这时店家上来招呼,问:“两位客官?是要茶还是要水啊?”
“茶吧,再来两碟小吃。”康熙吩咐道。
“好嘞,二位稍等。”
“主子,听说这花舟上,会有很多彩头,在后边会让人去竞赛获得,咱们可以留久一点,看看他们是怎么玩的?”
“嗯,好,难得高兴。”他话音刚落,烟花又放了一轮,康熙和俊卿基本同时看向天空,这份光芒,很是耀眼,但在他们俩眼中,皆不一样;康熙想着的,又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之前与贞璎一同放烟火,贞璎在烟花之下起舞的画面,这倒是与贞璎,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而俊卿,则是笑着往贞璎的方向看去,看她在人群中,高兴地大笑,拍手,与大家一起谈笑风生,不由得心中暗喜,唇边勾起一笑,将茶轻松至嘴边。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那所谓的屠姑娘啊?”康熙突然想起,便问了索大人一句。
俊卿一听,眼神闪烁了一下,放慢了手速,用余光观察这着康熙。
“主子,暂时还没看见,难道主子是因为这屠姑娘,才来这花市会的?”索大人笑着问。
“也是听那小二说的,若是见不到,也就算了。”康熙虽然说得风轻云淡,但心里,仍是希望能够见上一面。
俊卿听完康熙的话,就看向了那边的贞璎。
过了片刻,花舟上的管事主敲锣打鼓地,还大声吆喝河岸两边:“各位父老,咱今年这花市会,现在算是开始啦!”
“好!”贞璎毫不吝啬自己的手掌,大家也都跟着一起喝彩着。
“主子,好像是节目要开始了。”索大人提醒着康熙。
康熙和俊卿又再一次同时看向花舟方向。
“今年竞赛所能得的彩头,那可是比去年要大得多啊!”管事大叔抛诱饵,只为吊足众人胃口。
“行啦,到底有些什么呀?这要是有人等不住,跳河里直接给游过去抢,那不就好笑了吗?是吧各位?”突然有好奇的乡亲这么蹦出一句,惹得上上下下的人都忍俊不禁,贞璎也控制不住自己笑出了声。
“好好好,大家也不用着急,那也要看看,今年有哪些厉害的人物,能把这些个彩头都给赢过去!”
“我看今年肯定又有屠姑娘的份,大伙还记得吗?去年那盅屠苏好酒,价值连城啊,就被屠姑娘赢了去。”又有一小伙站出来喊话,说得在那站着的贞璎都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而乡亲们隔岸喊着的这些话,都传进了康熙和俊卿耳里,俊卿笑出了声,康熙看俊卿这一笑,瞪直了眼,悄悄靠近索大人小声问,“这世上可极少有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的男子啊!”
索大人也是从刚刚开始就注意到俊卿长得着实有些过于俊俏,也轻声回应康熙:“主子,属下也觉得,此人实在是比一般女子好看得多啊。不过属下也觉得,主子您的龙颜不比他差。”
“这么说,你觉得朕长得像女子?”
“额不不不,属下可没这么说过。”
这时店家上来帮俊卿添茶,“俊卿公子,今日怎么没见到屠姑娘啊?”
康熙一听,反应极为迅速,又是一脸惊奇地看着俊卿。
“她抛下我,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俊卿调侃道。
店家也笑了两声,“屠姑娘有来的话,那可就热闹了。”说完便走开了。
俊卿看向贞璎的方向,看她玩疯的模样,“的确是热闹啊。”
“原来这位就是大家口中的俊卿公子啊。”康熙突然叫住他。
俊卿看向他,微微点了头,“正是,不知这位兄台是有何事?”
“哦,也没什么,就是,可否引见一下屠姑娘?我们来宫芸镇多日,一直慕名,就是没机会一见,听大家都说见到你就能见到屠姑娘,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康熙也很有礼貌地将几碟小吃移了过去,分享给俊卿。
俊卿一笑,“自然可以,屠姑娘本就是好客之人,只要是好人,她都肯见面的,再说兄台风度翩翩,在下哪有不引见的道理?”说完举起茶杯,示意康熙共饮。
康熙也不吝啬,当下就喝了。
“兄台,屠姑娘在下自会引见,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啊 ?”
“哦,我叫艾清,这是我的随从,索老。”
“啊?”索大人一脸惊讶,康熙眼神示意他之后他便连忙改口“哦哦对,索老见过这位公子。”
“不用客气,在下姓候名俊卿,这里的人都叫我俊卿公子,本身我便不是特别习惯这个称呼,艾兄你们不必同他们一样,叫我俊卿就可以了。”俊卿又端详起康熙和索大人来,“二位是何处而来啊?”
“我们从京城来,一路游山玩水的,来到这宫芸镇,才知世上仙境不过如此了。”康熙与俊卿,是两个极为有风度的公子,两人坐在一起,势必夺走了众人是视线,尤其是路过的这些个少女姑娘们,个个心花怒放。
“京城?”俊卿转了转眼珠子,“怪不得艾兄仪表堂堂,这身上所穿所戴都非寻常人家。”
“好说好说,俊卿公子……”
“艾兄不必叫在下公子,直呼在下名字便可。”
“那好,俊卿,你我萍水相逢,实在是有缘分,且不说我是为了见屠姑娘一面,就冲与你这一相识, 也要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说完举起茶杯,将那茶一饮而尽。
俊卿看着康熙够意思,便也回敬。
忽然花舟方向又传来吆喝声,“来来来,各位,这前两个彩头都被人赢了去了,现在还有机会,第三个彩头啊,是特制的,超大到口酥!”
管事主话音刚落,康熙便激动得弹了起来,俊卿也悠悠站起,看向那花舟,又看向此刻正双眼放金光的贞璎,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就知道这丫头坐不住。”又看向激动的康熙,就问:“艾兄也爱吃到口酥?”
“啊,我,是啊,这到口酥不是特别好吃嘛,吃一次就毕生难忘了。”在场的只有索大人最明白,这到口酥,对康熙的意义。
“难不成,艾兄想要这彩头?”
“其实我是蛮想去试试看的,但是我就算得到了,那个人也不在,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康熙这话说得十分伤感,贞璎爱吃到口酥,睹物会思人。
“那,在下就不承让了。”
“怎么你也喜欢吃到口酥?”
俊卿微微一笑,“艾兄想见的屠姑娘,可是对着到口酥,情有独钟。”
康熙晃过神来,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手,“我怎么给忘了?这么说,你想去帮着屠姑娘拿着个彩头?”
“自然是要的,她喜欢的,哪有不帮她的道理?”俊卿说着说着又看向贞璎,“或许,再过一会,她就会自己过来找我了。”又看向康熙,“艾兄,我们不妨先看看,这彩头他们是要竞赛的人做些什么?”
康熙点点头,“那就看看。”
“这特制的到口酥,彩头签就在这盏天灯里。”管事主说完就在花灯底下掏出彩头签,看了一下,“各位,这个可不太容易啊,看到岸边上那高台架子没?”闻言,众人往他说的方向望去,这个高台架得是又惊又险,约莫三十六尺高,最上头便有一个挂着的绣球。“把那上头的绣球拿下来,就能拿到这块到口酥了。”
“这,这……”大家议论纷纷,这着实有些勉强人,这要是身怀武功,那不成问题,可是对于只能靠徒手攀爬的人,那真是太惊险了,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那到口酥虽说又好吃又大,够吃很久,也够吃很多人,但是因为嘴馋而冒生命危险真的是没那个必要。
“到口酥……”贞璎在咽着口水,双眼一直看着那高台架。
她这模样俊卿可是看在眼里,二话不说,便使了轻功,飞了过去。
“想不到他还会轻功啊。”康熙也不禁吃惊于俊卿的能力。“你说他能拿到吗?”问了问索大人。
“主子,看看不就知道了?再说,主子的功夫,也不熟他。”
看着俊卿首当其冲,贞璎最是兴奋,“太好了,俊卿帮我了。”
只见俊卿在高台下一跃而起,脚底像踏着轻云一般,一点一点地逼近绣球,但就在大家都叫好,俊卿也快得手的时候,突然又冒出一个身影,轻功能力可见不比俊卿差到哪去,明明是后到的竞赛者,却一下子超过了俊卿,更是直逼绣球,俊卿见势,怎么可能服输?一把抓住对方的脚,把他拉了下来,“这位兄台,这彩头我势在必得,真是抱歉了。”
“俊卿公子,不妨试试到底会花落谁家?”说完便和俊卿在高台上交起手来了,你来我往的,倒是不分上下,大家倒是多看了一出好戏。
“看来这宫芸镇着实是卧虎藏龙啊。”康熙感慨,在吴三桂的地方,能有这样的净土,这样的风情,也实在是不易。
最后,自是靠着一心想帮贞璎讨到这份彩头的想法,千辛万苦拿到了绣球。
“好!”众人为俊卿最后那抢到绣球那一下而喝彩,赞不绝口,俊卿着实是个人才。
“那这结果已然就是,俊卿公子,拿到这特制的到口酥和这盏天灯,竞赛结束之后,再来领取吧!”管事主一喊,贞璎恐怕是最为高兴的了。
俊卿拿到了绣球也甚是满意,下来后,走回去,就是看向贞璎,向她挑了挑眉,还举起绣球示意,贞璎也对他相视而笑。
“啪啪啪啪……”康熙不禁为其鼓掌,“好,俊卿,好身手啊。”
“艾兄见笑了。”
“那这到口酥,你就是要给那屠姑娘的?”
“要不然我自己可吃不完 ,艾兄有所不知,屠姑娘她,就只是长得是个姑娘,但实际上,就是一男人,比男人还能吃呢。”这万一被贞璎听见,怕是要被家暴了。
“哈哈哈哈哈……”康熙忍不住,就笑出了声,“照你这么说,我就更加好奇了,这屠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突然“咚!”的一声,“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大家都反应过来时,从花舟上掉下去的小男孩正在水里挣扎着,他不通水性,花舟上的人虽然手忙脚乱地抢救,但动作不利索,人迟早淹死。
说时迟那时快,贞璎二话不说,使了轻功飞向花舟方向,在水上的她有如凌波微步,好不轻盈。
“屠姑娘,小心啊。”“屠姑娘!”“我们也去帮忙。”
这么大的躁动声,自然引起康熙的注意,因为救人的贞璎是背着他的,所以即使他站在高处,也见不到贞璎的脸,他就是望着那个背影,直勾勾的。
俊卿却一脸轻松,丝毫不担心,贞璎的安全。
贞璎一手便捞起那男孩,把他抱在身上,在空中旋转一会,只是这一转,她戴在头上的帽子掉进了江里,青丝也跟着散落了下来,一转身,她不但散了头发,还正脸向着康熙的方向,康熙顿时有如晴天霹雳,内心沉积着的潮水瞬间汹涌,他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了两年的脸,他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从不释怀的脸,他更是看见了,两人之间的鸿沟,那么近,又那么远;他双眼瞪得老大,双手都在发抖,嘴唇更是无法静下来地蠕动,原来,两年在这一瞬,化为乌有。
贞璎救下男孩,将他带上花舟,那上面的人立马实施救援,“好好照顾他。”然后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往岸上飞来。
“屠姑娘你没事吧?”岸边上的人对她也很是关心。
“我没事,你们在这岸边也要小心,千万不要再有人出事了。”
“知道的屠姑娘,我们会小心的。”他们说完,贞璎点了点头,往上边俊卿的方向过去了。
贞璎蹦蹦跳跳地跑到俊卿身边,眼中完全无视他人,一脸傻傻的样子问:“俊卿,我的到口酥,真是太喜欢你了!”她拉着俊卿的手,使劲撒着娇。
“你呀,就是吃,我看你听到彩头的时候,两只眼睛都会发光啊。”说完 还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瓜,一脸宠溺。
康熙的脸,基本上,绿了一半了,索大人在旁边看着,康熙的手早已握成了拳,表情也不再轻松,只剩沉重。
“我不止吃啊,我还救人啊,刚刚不就救了个男孩吗?”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只不过,帽子没了。”
俊卿掐了掐她的脸,笑了笑,“你这丫头。”
尤其看见俊卿就当着自己的面掐贞璎的脸,康熙更是怒火中烧,青筋已然凸起,只剩杀人了。
“对了,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慕你的名来的,艾清,艾兄。”俊卿说完将手摊向康熙这边,正式地将康熙,“介绍”给贞璎。
贞璎没仔细听俊卿说“艾清”这个名字,一脸笑意地扭头看向康熙,这一看,本该相隔数千里的熟悉脸孔,却这么近在咫尺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只用一眼,便瞧清楚了那人,他的脸,她是那么熟悉,贞璎的表情,也暗了下来,再也笑不出来了,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对上的是既恶狠狠,又极为怜惜极为思念的眼神,她声音已经抖了,“艾,艾清?”
“屠姑娘?”康熙的口气满是无奈,满是自嘲,“我怎么就没想到,行侠仗义,心怀人民,贪玩爱吃,还经常喜欢扮成男装,最钟情到口酥的屠姑娘,就是你钮钴禄贞璎呢?”
贞璎急忙拉着俊卿,“俊卿,我们还是回去了吧,这位艾公子,我并不想结交。”说完拔腿就想跑。
康熙见状,哪有给她再跑的机会?上前将她拽回,搂进自己怀里,不肯松手“想跑是吗?好,我就带着你一起跑!”
“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贞璎的挣扎毫无意义,此时的康熙已然像一头失控的狼,只想咬紧自己的猎物,不肯松手。然后他无视俊卿的疑惑,搂着贞璎飞向了他处。
索大人见状,赶忙派人一起往康熙走的方向追去。
只留下满是疑惑的俊卿,“莫不是,小六与他相识,看样子,不简单。”
康熙把她带到摇花江下游方向的小溪边,那里十分安静,没有其他人在,康熙放开她,岂料迎来了贞璎的一大巴掌,“啪”地打在了康熙脸上,火辣辣地感觉在康熙脸上烙下,康熙被她打得无辜,反手转起她的手狠狠地拉近自己与她的距离,“你还敢打朕?”
“你放开我!”贞璎挥手又想一巴掌,康熙立马抓住她挥起来的右手,彻底把她固定住。
“你知不知道,打皇帝可是死罪。”
“那你就赐死我啊,砍我脑袋啊,我又不是第一次打你,这上上下下合约着这么多回,我都能死几千次了,你杀了我呀你杀啊,你唔……”
康熙容忍不了,久别重逢,贞璎竟是这种态度,还一见面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不给贞璎任何机会,用自己的嘴去堵住她的唇,深吻,深吻,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深吻,这次的吻,阔别了两年,康熙吻得深情,尽管贞璎一直挣扎,一直不情愿地捶打他的胸口,但他不予理睬,撅住她的唇死死不放,就这么肆意夺走她唇里唇外的芳香。
贞璎不喜欢这样霸道又无理的康熙,所以愈发挣扎,不肯妥协,此时她已经被康熙的作为逼出了眼泪,她只能使尽全身力气,推开康熙,“你干什么?”然后用衣袖擦拭着自己的嘴唇,和眼角的眼泪。“我们不是兄弟吗?你怎么可以对兄弟做这种事情?”
“朕说了几次了,你对朕而言,不是兄弟,在朕的眼里,你是朕最爱的女人,你走了两年,朕好不容易见到你,可你对朕却是这般态度!”
贞璎眼眶湿红,用极其可怜的目光看着康熙。“不是的……”
康熙看她哭了,冷静下来,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尽量让思念去取代,他动作不再粗鲁了,用手去轻抚她的脸颊,双眼含情脉脉,满是怜惜,轻声向贞璎道歉:“对不起,贞儿。”
“你走开!”贞璎又一次推开他,眼含泪光,“你不是今早就回宫了吗,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出现?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贞璎几乎是吼出来的。
康熙听她这话,觉得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朕打算今早回的宫?”
被康熙问住了,贞璎瞬间无话可讲,眼睛不自然地移向别处,“我……”然后还一步步往后退去。
康熙不给机会,她退,那么他进,步步紧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朕来云南?是不是早就知道朕在这里停留了多久?是不是?”康熙问的语气里多是失望还有愤怒,“原来他们说屠姑娘近几日不上街,没见到人,有点反常,完全是你钮钴禄贞璎在有意躲着我?你知道朕人就在你身边,可你却不曾想过要来见一见朕,枉费朕对你朝思暮想整整两年,你却一门心思,只为躲着朕,远离朕?贞儿,你还有没有良心?”康熙也哭了,眼泪也从眼角滑落,他是很伤心,伤心到都不知道该拿贞璎如何。
贞璎也被他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愧意萌生,一时说不出话来,也只是任凭眼泪,充斥着她的脸颊,而且她也无路可退了,只能停下。
“朕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朕日日想你,夜夜梦你,你呢,你可有想朕?你可有想见朕的心?”
“我,我不想见你……”贞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自己说得都毫无底气,心里面又有着对康熙的愧疚,她只是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
“好,朕知道了,朕说得再多,也只是朕自作多情了是吗?你不想见朕,那朕明日回宫,你好自为之。”说完含泪转身,他对贞璎,已经是失望了吧。
看着康熙转身欲远去,贞璎也控制不住,眼泪已是决堤,“为什么,还要出现?明明相记于心,维持兄弟情义就好了……”说完贞璎重心不稳,一头栽进溪水里,晕了过去,身体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边。
闻声,康熙不经意还是转回了头,却看见了贞璎倒在那里,现在还顾得上什么怒火,此刻早已被对贞璎的关心冲得烟消云散,“贞儿!”康熙跑过去,扶起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手上,“贞儿,你醒醒!”见贞璎没动静,康熙二话不说将她横抱而起。
这时索大人十分刚好地赶到,“主子!这是……”
“索额图快,快去找大夫!”
“嗻。”
南仪客栈,康熙厢房
康熙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贞璎放在床上,“大夫呢?索额图!”
索大人也是极为慌忙地领着大夫进来,“主子,大夫来了。”
“大夫,你快看看,她怎么样了,怎么会晕倒?”康熙心都提到嗓子眼去了,紧张得冷汗一直在冒。
“公子稍安,让老夫看看。”那大夫走近床边,定睛一看,好不惊讶,“屠姑娘?”又一脸迟疑地看着康熙,“公子,屠姑娘一向是受不了大喜大悲,也受不了突然间情绪激动的,一旦让她激动了,受了惊,亦或是刺激到她,她都会像现在这样,不省人事。”
“那大夫,怎么样才能让她醒过来?”
“老夫不是第一次帮屠姑娘看病开药了,待老夫按之前的方法帮她施针,再开几副药,让她服下,明日醒来多加调养就好了。”说完那大夫就在下去帮贞璎施针了。
过了一会,替贞璎诊治完毕,大夫也开了药交给康熙,“这是药方,照着抓药就可以了,定时给屠姑娘服药,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不然一直这样下去,可能会有病根的。”
“多谢大夫了,索额图,送送大夫。”
“嗻,大夫,这边请。”
大夫原本提着东西要走的,忽然想起什么,就叮嘱道:“屠姑娘的衣裳湿了,要先叫人帮她换下,不然人还没醒,一个晚上就得得风寒了。”
“哦哦。”康熙二话不说自己上阵想帮贞璎换衣裳。
大夫一看,止不住的惊讶,“这位公子,你想干什么?老夫敬你将屠姑娘救回,但屠姑娘是有夫之妇,你怎可对她做这般出格之事?还是请你派个女子帮帮屠姑娘,莫玷污了屠姑娘的清白,不然,老夫自己可以叫人把屠姑娘带走的。”说完摇了摇头,提着东西走了出去,索大人也跟了出去,但还是回头看了康熙一眼,看他那表情,索大人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随大夫走出去了。
“有夫之妇?”康熙这次的双眼瞪得更大了,“不可能!你竟然,嫁于他人了?这两年,你还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康熙就没有再动她了,只是差人给她换衣裳,连药,康熙都不帮她喂,都是借她人之手。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射进厢房时,贞璎便已颤动了自己的眼睛,在清晨的洗礼中醒来,撑着沉沉的身体,坐了起来,但是下一刻,她发现这里不管是床还是环境,都狠熟悉,但是,这里不是她的屠宅。“南仪客栈?”突然又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怎么回事?”就在犹豫时刻,想起昨晚与康熙重逢的画面,不由咬了咬唇。突然间看见,在书案上撑着头,睡得正沉的康熙,心中一软,起身,随手拿起他的一件外衣,过去静静地,轻轻地为他披上,动作很是轻柔,康熙没有发现,“睡得真沉啊。”贞璎勾唇一笑,“猪老弟,其实,我们是兄弟那会多好,一起打架抢劫,惩奸除恶,现在想想,那段日子真是美好,只是现在,我们注定是回不去了,你我之间的鸿沟,岂止京城到云南的距离?你好好回宫去吧,别再找我了。”说完转身正想离开,哪知康熙一个反应醒来,伸手将她抓住,抓得很用力,贞璎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你,你醒了?”
康熙表情凝重,抓住她的手不放,又看着刚刚贞璎为自己披上的外衣,再看向她,“你还是关心朕的,对吗?”
“你,你先放手,你抓疼我了。”康熙还真就放开了她,但贞璎一被松开就拔腿想跑,康熙哪能给她机会,一个起身,直接拉住她,在她身后抱紧她,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就这么想逃离朕吗?”
贞璎被他抱着,心里也是麻麻的,想跑不成,还被他禁锢着,便启唇:“我一个晚上不知所踪,没回去,俊卿肯定会担心我,你放我回去吧,然后你也该回宫了。”
贞璎冷淡的言语,再一次刺激到了康熙,康熙将她转过来面对面自己,“侯俊卿?你在朕这里,心里竟念叨着其他男人?好,那朕问你,昨晚请大夫给你诊病,为何那大夫说你是有夫之妇,不让朕给你换衣裳,不让朕碰你,那你说清楚,那大夫所言,不是真的,对吗?”康熙眼中的迫切,一直在表明,他希望,他也相信那是假的。
贞璎听了也很是奇怪,心中在想着:宫芸镇的人都知我与俊卿住一处,大家也定是在心中觉得我与俊卿是夫妇,所以才跟他这么说的,我不如顺着这假象,让他乖乖回宫好了。然后不由分说就脱口而出,“是真的,我早已嫁给了俊卿,不然宫芸镇的乡亲怎么都是凭着俊卿来找我的?”
康熙眼神划过的不仅仅是不可思议,还夹杂着失落,甚至是绝望的气息,他双手无力地滑落,身子不由得往后退去,“不可能,你骗朕!”
贞璎连忙双膝跪地,恭敬地给康熙行了个大礼,“皇上,民女恳求皇上,放过民女吧。”口气还十分坚定。
康熙看她这种反应,这种态度,咬紧了唇,饱含怒火地点着头,“好,朕就成全你,你就好生在云南,过你的快活日子。”
贞璎闻言,也是伤心地闭上了眼,但过不了一会,便恢复过来,站起身,“民女愿皇上,此生可以同我一样,找到真正的挚爱,然后,给她最好的。”说完含泪转头,也不换衣裳了,就直接离开了,头也不回的。
而贞璎才刚开门走出来,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器皿摔落的嘈杂声音,定是康熙已然怒了,在发泄自己,贞璎停下了脚步,看向里面,眼里满是不舍还含着泪光,本想回去,但还是狠心转头离开,还是用跑,的因为她怕,她会控制不住,又回去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