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封后,举国同庆.整个皇宫一片喜气洋洋,所有的宫人快速而条理的做着自己的事。
此时,冷宫.
与外面热闹不同的是,这里冷冷清清,没有丝毫的人气。秋风卷着落叶,这个破烂的宫殿似乎也会在下一刻零落一般。
云晚歌虚弱地躺在床榻上,一脸慈爱地看着宫女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小婴儿。
婴儿刚出生,肌肤皱巴巴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可在云晚歌眼里,却是最漂亮的宝贝。
这样想,云晚歌就想接过宫女手中的孩儿。然,还未等她触碰到孩子,睡梦中的小宝宝突然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吓得云晚歌心疼之余,莫名的有些恐慌。
就在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无视婴儿可怜的哭喊,来势汹汹。
带头的人叫沐晴,是云晚歌的表妹。现在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她穿着华贵,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进来扫了眼宫女手中的婴儿,冷笑:“姐姐的孩儿长得好俊啊!,不过,可惜了。”
她边说,边摇着头,浑身随着‘可惜’二字猛地蹦出狠毒。云晚歌一慌,急忙想抢过婴儿,可还是晚了一步。
“带走!”沐晴儿重重的打落云晚歌的手,把她狠狠的推倒在床上。
“你们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孩子!!”云晚歌挣扎着起身,却被沐晴一巴掌扇回了木床。
她接过身旁丫鬟的手帕,悠悠的擦着根本不存在的肮脏。弯下身子,狰狞的看着嘴角流血,虚弱不堪的云晚歌。
“姐姐,难道陛下没有告诉你,熙儿缺一味药引子,必须要血亲的心肝入药方能治好?”
心肝入药!!
云晚歌霎时瞪大双眼,“我,我不信,我要见陛下,给我滚。带我却见陛下。”
“见陛下?”沐晴起身,躲过云晚歌毫无力道的攻击,说:“姐姐怕是忘记了吧!今日可是姑母,姑父,还有表哥他们问斩的日子呢。啧啧,你是怕他们死不透,要陛下亲自去刑场执行么?”
什么?
云晚歌一听,刚才暴怒的强势瞬间转化为恐惧。她盯着沐晴,满眼的难以置信。
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有改变主意?
那天,她苦苦在他宫门前跪了足足十个时辰...明明最后...
“你回去。”云晚歌忆起那天他说过的话,猛地宛坠冰窖。原来他那叫她回去,并不是答应放过她的家人,而是叫她放弃,叫她不要做无谓的纠缠。
眼里的泪水奔腾而出,模糊了一双潋滟灵瞳。
呵,呵呵……
她早就想到了,荣景旭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的家人呢?那个虚伪的仁义骗子又怎么可能在他登顶之后,放过威胁他皇位的人呢!
可她云家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野心,不然又怎么会把云家的宝贝心肝嫁与他?
荣景旭,荣景旭。
当日要不是我云家助你,你有今日吗?现在到好,一得到江山便过桥抽板!
呵,江山没坐几天便急着要灭绝我云家!
荣景旭,你狠!
看着眼前似要置她于死地的众人,云晚歌最后一丝的希望似乎也被抽离了。她双眼空洞,透过冷宫残破的门看着外面阴冷的天空。
哇哇哇...
孩子凄厉的哭声徒然惊醒云晚歌,待她回头,惊见一个太监拿着一把刀,就要往她刚出生的孩儿身上捅去。
“不不不,”云晚歌慌乱起身,往前挣扎。可沐晴用眼神指使宫女拦住了她。
云晚歌不得上前,身子因刚生完孩子,又被沐晴虐待,早已虚弱不堪。此时根本就是身为人母的坚韧,在支撑着她。
见上不去,云晚歌立马跪在沐晴身前,抓着她的衣摆,哭求道:“晴儿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儿。放过他,放过他,他还才刚来这个世上,求你......求你......拿我的肝行不行?拿我的,拿我的...”
沐晴何时见过这样的云晚歌?
没有。
从她见到这人开始,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她永远都是一副施舍的嘴脸。云晚歌现在这样样子,很好,她沐晴非常的喜欢。
阴冷的笑容缓缓变大,沐晴狰狞的踢掉云晚歌抓着的手,狠狠的踩了下去。一边踩,一边痛快的说:“姐姐,你不配呢!你的肝怎么配得上熙儿高贵的身体。你又老又贱又丑,怎么配得上孩儿的皇族血统。”
发泄完,沐晴不顾云晚歌痛苦的表情,冷冷的回头。对着那抱着婴儿的宫女和太监,吼道:“还不动手!”
狠毒的声响,连拿着刀,见惯黑暗的太监都觉得阴冷。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小太监紧着手上的刀,皱着眉,看着连眼睛都没打开过的婴儿,狠狠的刺了下去。
终于,刚才凄厉的哭喊声,在这一刻断裂了。裹着小婴儿的锦袍,渐渐也染上了鲜红。
“不!”
在婴儿哭泣断的那一瞬间,云晚歌再也受不住打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嘶……”
“群主,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晚歌再次睁眼时,觉得世界都变了。整个人又恐慌又飘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扶她起来的人——她的丫鬟。准确的说是她死去的丫鬟,云景。
云景不是自己拿刀自杀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也死了?也对,沐晴那个贱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里,云晚歌还虚晃的眼,突然就狠毒了起来。可,手中源源不断的热量又在提醒着什么。
不,不对。
云晚歌猛地拉住扶着她的人,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云景不察,差点扑倒在云晚歌的身上。她堪堪稳住身子,抬头,疑惑的问:“郡主?”
云晚歌看着这人柔嫩的脸蛋,做着疑惑的神情,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云景,她变小了。
她怎么会变小?
顺着两人相交的手,视线慢慢往自己身上移,她同样看到自己小了一截的手腕。这一看,脑海徒然迸发一种强烈而奇怪的念头。
就这时,另一个丫鬟云芸从外面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云晚歌急忙起身,脚步慌乱的抢过水盆,低头看。这一看惊得她整个人都在飘飞。
古铜色的铜盆里,水光潋滟,却不及倒影人容颜的百分之一。即使因为她手发抖,水面摇摇晃晃,但仍然可见水里的人五官精致绝伦,虽然还幼嫩,带着婴儿肥。但那眉眼,那秀鼻,那应唇,无一不让人流连忘返。
这个人,云晚歌认得。是在以后无数个午夜梦中,永远都回不去的年纪。那是她最青春,最无忌的时光。
惶惶然,云晚歌就这样看着水盆里的自己,发起了呆。
云芸他们不知道云晚歌的怪异,见她醒来,就开心的说:“群主,你可算醒了,真是太好了。”
“把,把镜子给我拿来。快点!”
“哦,哦好的。”
芸儿不敢马虎,连忙跑到梳妆台上拿起镜子,就飞奔回云晚歌面前。接过镜子,当真真实实看清里面的容颜时,云晚歌才觉得,她大胆到恐怖的念头,是真的。
她重回了很久,很久的以前。
她突然想起来,这应该是她十一岁的时候。那年她去舅舅家玩,在后花园不下心掉到荷花池里。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当时可把父王母妃急坏了。轮流的在她的房间守了几天几夜,直到她病好。
“郡主,你还好吗?”云景和云芸对视一眼,终于想起了云晚歌的不对,小心的问。
有了真实感,云晚歌看着面前的云景和云芸,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前世这两个丫头跟着自己吃尽了苦头,最后还自裁在她面前。
“晚歌醒了是吗?”
外面传来父王母妃的声音,云晚歌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很快外面进来三人,走在前面的程婉荣一看女儿醒了,快步跑她身前,一把搂过云晚歌,紧紧的抱在怀里。
云晚歌早在看到父王母妃的那一刻,眼泪就流了下来。这会被程婉荣抱在怀里,眼泪更是掉的厉害。
身后的云父云夜成,及哥哥云晚枫,则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看着面前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最后还是云父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才把这一大一小拉开。
无奈的拿过程婉荣的帕子,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才宠溺的说道:“多大的人了,看到女儿也能哭成这样?”
程婉荣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生气的抢过云父手里的帕子,拉着女儿就往床边坐,爱怜的摸着女儿瘦了一圈的小脸。
“王爷,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只有晚歌,晚枫这么两个孩子,妾身能不心疼吗?晚歌这次差点就……”
云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摸摸鼻子,对着云晚歌无奈的笑了笑。惹得云晚歌噗嗤一声笑出来。
云父,云夜成是离国唯一的一个外姓王爷。当年先帝在世时深受先帝欣赏,特封了誉王,还亲自赐婚程家大小姐。
而云父喜欢的却是程家二小姐,也就会云母程婉荣。当时的程婉荣古灵精怪惹祸不断,甚是让人头疼。
两人的婚事也是历尽辛苦才得来的,云父更是在金殿之上立下誓言今生只娶程婉荣一人。婚后两人一直恩爱有加,云父为了兑点当年的承诺,果真一直没有纳妾。
“母妃,你就不要生父王的气了,父王这不是心疼你吗。怕你哭坏了身子。”云晚歌抱着程婉荣的胳膊,撒娇道。
母妃当年生她的时候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可母妃却不顾危险,在面临生死时,为了生下她,毅然决然的说保小不保大。这样的折腾,才造成她现在身子的亏损。
想到这里,云晚歌不禁想到前世的自己。刁蛮任性,处处让母妃操心,当着不孝。
程婉荣一看女儿刚刚还笑的明媚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连忙说不生气不生气了,拉着云晚歌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