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内的眼睛消失的瞬间,顾南风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着丝丝凉意,就像是有人在盯着他似的。
顾南风猛然回头,看向窗外。
月光依旧明亮,远处的树林,近处的屋群,没有任何异常。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渐渐消失,顾南风的眼中露出疑惑。他冲着外面皱了皱眉头,又看着桌上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有人在暗中观察我?”顾南风思绪飞转。
他看了看一旁还在打呼噜的彭怀金,摇了摇头,“不可能是怀金,他连元气都感受不到。”
“那会是谁在这菜里面加入元气呢?”顾南风摸着下巴仔细地思考着。
他回想起自己这些天来在飞羽宗的经历,除了高铭与他同伴外,自己没有招惹一人。
难道是高铭?
也不可能啊!就算他的同伴有着什么后台,但这种往普通饭菜里添加元气的人也至少是高阶归元境。如果要欺负他这个连归元境都没到的新人,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他思前想后,还是没想到什么。
“难道真的是我多想了?”顾南风叹了口气,“应该是吧。”
他又将眼光瞥向了窗外。
一切都很正常,像是在提醒他想多了。
顾南风轻笑一声,自嘲道:“真是敏感啦!飞羽宗内那会有什么意外啊!”
将桌上的饭菜稍稍处理了一下后,顾南风关上窗户,又躺在了床上,他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了,但还是需要好好休息。
呼吸声渐渐平缓,房间内又只能听到彭怀金的呼噜声了。
而此刻,在离顾南风二人住处不远的树林内,慢慢地出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棵老树正在褪去它身上干裂的树皮,树皮脱落后,露出了它内部灰白的树干。老树的树叶也开始慢慢地变黄,一些较细的树枝随着树叶掉落在了地上。
很快,原地就出现了一棵四叉无皮树。
老树的树干与树杈的交界处开始蠕动起来,一张人脸渐渐清晰。人脸非常苍老,布满了皱纹,脸上都是一些黑褐色的斑点,它的左眼处空空如也,眼眶内正流着绿色的液体。
这老树竟是一只树妖。
树妖看着顾南风的方向,脸上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后,见什么事都没发生,它的神色才慢慢缓和下来。一个树杈的尖端弯曲起来,在树妖的额头上来回摩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擦汗似的。这场景看着有些恐怖,也有些怪异。
这树妖的本体是生长在化岐山脉的一棵普通的槐树,在三千年前,一场暴雨将这槐树冲进了河里,暴雨连带着泥石流直接将这河也给埋了。
本来这槐树是必死无疑的,但或许是造化玄奇,这槐树被掩埋的位置有具尸体,它的根部扎在了尸体上。这尸体的前身不知是何人,槐树在扎根在尸体上后,竟没有死去,反而在土里越长越盛。随后,经过了三十年的时间,这槐树又重新长回了地面,最后经历了三百年的风吹雨打以及下面尸体的养料,槐树有灵了,它成了一个树妖。
毕竟本体是棵树,这树妖的实力或许不高,但寿命极其悠长。然而,在生活了三千年后,它也是不可避免的苍老了。它摒弃了身体上很多没用的部位,比如树叶,树皮,树枝等等。但到了现在,它终于还是有些撑不住了。
就在昨天,树妖忽然闻到了一股令它眼红的气息,这股气息是从飞羽宗内传出来的。从前,它一直不敢招惹飞羽宗,因为它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树妖,弹指间就会被飞羽宗消灭。但现在,它快要死了,死亡,是一切恐惧的来源,也是一切动力的支撑。
费了一天多的时间,树妖才深入到了飞羽宗内,然后,它找到了这股气息的来源。
是一个少年,不,应该是这少年的丹田。
树妖不知道顾南风的丹田内有着什么,这股气息令它沉醉又畏惧。
它仔细观察了顾南风一整天,确定了他只是个普通弟子。但树妖不敢冒险,这里是飞羽宗,稍有纰漏就是杀身之劫。
傍晚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和顾南风一直在一起的胖子。这胖子手里端着饭菜,树妖内心一动,它将自己的左眼通过自身精纯的木元气掩盖下,送到了饭菜内。
一切都很顺利,它的左眼进入到了顾南风的丹田内,但是还没等它的左眼发回讯息,眼睛就消失了。
消失的一瞬间,那少年回头向它望来。
树妖的内心充满着恐惧,它一动都不敢动,直到顾南风将房门关上后,它才敢现出真身。
左眼的剧痛还在刺激着树妖,但它却不敢再行动了。
体内的元气流转至左眼处,血液慢慢停止溢出,它的眼眶开始凹陷,最后,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黑洞。
树妖凝视着顾南风的住处,很久之后,旁边的地面开始凸起,它的树根从地底挣脱而出。像是人的双脚般,带着树妖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他不打算放弃,只不过需要更好的机会。
第二天清晨,顾南风早早地就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饭菜内那元气的影响,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
清晨的元气毕竟要比平常浓郁一些,在尝试冲击归元境一会后,顾南风将彭怀金叫起来了。
今天是干活的第一天,他虽说已经不用干活了,但还是想和彭怀金一起去一次。毕竟要是活比较重的话,自己还可以帮下忙。
两人稍稍洗漱了一下,就出了门,准备去食堂吃早餐。
时间还很早,食堂内没有多少人。
早上的饭菜很清淡,顾南风没有找到茄子,但也是有白菜的。
对于昨晚的饭菜内有元气的现象,顾南风还是很在意。
他慢慢地嚼着白菜,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很普通的白菜,根本没有任何元气。
顾南风皱起了眉头,对面的彭怀金看着他,有些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怀金,昨天你给我带的饭菜是这里的吗?”顾南风问道。
“对啊,昨天你是不知道,我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你的晚餐带出来。怎么了,这饭菜有问题吗?”彭怀金问道。
顾南风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难道真的只是个意外?”顾南风低头喝粥,内心还是有些疑问。
吃完饭,两人就在食堂不远处的一处较宽阔的庭院等了起来。
这里是乾区的弟子接受管事分配任务的位置,顾南风二人在之前吃饭的时候曾经看到过。
这里已经站了一些人了。这些人大多单独站在一个位置,脸色冷淡,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
顾南风二人见怪不怪,找了个没人的树旁,耐心等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过,庭院内的人数变多,慢慢地也有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正当彭怀金要进行第三次抱怨的时候,管事的终于来了。
这是一个鹰钩鼻男子,身材有些干瘦,穿着和钱钟铭一样的黄衣,他双手背在身后,脚步不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好事。
从鹰钩鼻男子走进庭院的一刻,就再没人发出声音了。
他走到了庭院中心的空白处,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卷轴,他慢慢地将卷轴展开,嘴上说道:“今天,貌似也有几个新来的啊。”
没有人接他的话,这一个月内断断续续的有很多新收的弟子来到这里,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