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去,脚步像是灌了铅似的重如千金。他吸了口气,内疚不已,“对不起。”
夜澜摆了摆手,并不在意,“我有正事问你。”
殷文静立刻压下内疚,沉着问道,“娘娘请讲。”
“小皇帝身体怎么样了?”
“娘娘……”殷文静心脏一跳,猛抬头,目露震惊。刺探圣情,可是杀头的大罪。
即便她是太后,也会惹人诟病。
而且,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现任皇帝可是先皇一脉唯一的后人了。
他若是出了事,整个天下将起战乱。
皇帝不能出事,也不能有事。
但他的身子,确实熬不了太久了。
皇帝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对于朝政,有着异常敏锐的嗅觉,也有不逊色于先帝的才能。
唯一可惜的,是他天生体弱。从母体带来的病症,太医倾尽全力,也只能延缓病发的速度,而不能根治。
朝政还有一大部分,掌控在顾公公手中。但他无才无德,不过是仗着手里头令人恐怖的势力,用武力让人臣服。
宦官当政,是非不分,溜须拍马的人坐上了人人艳羡的位置,有真才实学的,却不得大用,郁郁不得志。
他与皇帝是同一战线,都想将人人惧怕的顾公公除了,还宫闱朝堂一片清明。
但他的势力太大,牵扯巨多,想要一举将他拿下,还要费不少功夫。
这两年,皇帝韬光养晦,手里已经收回了不少势力。但是身子却越发不好了。
如果被浅桐知道,肯定会很担心吧?
虽然皇帝不是她亲生,却是她表姐的孩子,还是她父亲最看好的孩子,也是她在后宫的仰仗和希望。
一瞬间,殷文静脑子里想了很多。
夜澜才不管他什么想法,反正皇帝命运是注定的,迟早会死。她只是想怎么才能让那个有帝王之相的人快速补上那个位置。
见他眉头高高拢起,夜澜还以为皇帝的病情很严重了,忙问,“怎么,是不是快不行了?”
“娘娘慎言。”殷文静不赞同的看她,这话怎么能大喇喇的说出来?
夜澜:“……”
这种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还不能说?
“那……还剩多久时间?”这样够委婉了吧?
殷文静:“……”有区别吗?
“娘娘放心,即便皇上不在了,微臣也会护娘娘周全。”殷文静以为她是担心这个,立马开口承诺道。
“殷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听就知道是谁。
殷文静正在表忠心,陡然被人搅和,心里涌上一股邪火。这顾公公,怎么阴魂不散啊?
“殷大人,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寝宫,不知殷大人来此作甚?”顾子宁皮笑肉不笑的走近,一点儿也不避讳,就坐在主位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殷文静刚要解释,就听夜澜说,“啊,是我找他来的。”
夜澜的话让顾子宁脸色蓦然一变,沉得滴水。
“太后娘娘可知私会朝臣是重罪?”他面上带着笑,眼中尽是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