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六见到周百通,蓦然一惊,神色突然慌张起来,这让周百通有点茫然,甚至有点尴尬。
周百通意识到鬼六可能遇到了什么变故,心中一凛,眼前似乎又出现二十年前那惊恐的一幕,至今想起来毛骨悚然,令人胆寒。
周百通格格地笑着:“鬼六,你不认识我啦!”
鬼六翻起白眼,手颤巍巍地晃着小刀,跳跃着寒冷的锋芒。
周百通向前走了几步,鬼六把小刀使劲按在自己勃颈处来回摩擦着,脖子上红一片,紫一片的,像一朵妖艳的梅花斑。
周百通吓得眼睛发直,他知道鬼六随时都有可能暴毙的危险。
“鬼六,你别胡来!”
鬼六呲着牙,眼眶里一片血红,就像一个发疯的怪兽。
“我不是鬼六,你认错人了。”
“秦管家,住手,快把刀放下。”远远传来稚嫩尖细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到了鬼六头上。
赵灵儿和杨玉逍三步并做两步地赶了上来。
鬼六一听是小姐的命令,手腕一软,刀子哐啷一声撇在了地上。
鬼六怯生生地白了一眼周百通,低下了头。
“鬼六,这些年我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寻短见。赵灵儿咕囔着嘴,眼里冒着森寒寒的光芒。
“小姐,奴才不敢。小姐对我恩重如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鬼六颤声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在我朋友面前寻短见,让本小姐脸面往那搁。”
“奴才知错,我,我......”鬼六嘴里像塞了石子一样,支支吾吾说不利索。
周百通眼眸一转,上前打个圆场道:“灵儿,不怪秦管家,是我把人认错了。我眼神不好了,他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很像。”
“哦,秦管家起来说话。”赵灵儿压低嗓音道。
鬼六抖抖索索地站起身,低垂着头。
赵灵儿嫣然道:“周伯伯,不是外人,你好生照顾他们。赶紧吩咐属下烧火煮饭。”
鬼六说:“是”。
鬼六不疾不徐地前面走着,杨玉逍和周百通跟在后面,从庭院出来,穿过一片池塘,一池青柳妖娆多姿,零落的桃花瓣漂浮在水面上。
走进一间庭院,看几个仆役正在打扫院子里的卫生。
那些仆役和丫鬟们见鬼六进来了,便停下手里的活儿,低头打了万福,说:“秦管家,来了!”
鬼六没吭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便带周百通和杨玉逍径直像大厅走去。
走到门口,鬼六转过身子,喊道:“春梅,给两位客人沏茶。”
进入大厅,鬼六让周百通和杨玉逍落座。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青衣,面容姣好的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了,盘子里放着两杯热腾腾的龙井茶,氤氲的香气幽幽地升起,弥漫在整个大厅。
春梅把茶恭敬地端到了两人面前,柔声道:“请两位大人用茶!”
周百通呷了一口茶,眼睛死死地盯着鬼六说:“你打算就这么逃避一辈子吗?”
“现在我已经不再染指工匠这一行业,我只是一个府邸的管家而已。”
“你隐姓埋名,脸部整容,难道就可以溜之大吉,不问世事啦!”周百通脸色一凝,怒斥道。
“除了你,没人知道我是鬼六,我只想过一些平静的日子。”鬼六目光清冷,脸色漫过一片阴云。
“你难道就这样苟活一生吗?不想跟黑风寨头穆棱报仇了吗?你的家人被他迫害,这不共戴天的仇恨难道要沉浮在心里一辈子?”周百通沉声道。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每每想起来,令人痛不欲生,但我只能认命,因为我有自知之明,与穆棱斗就是自寻死路。”鬼六眸子里一片恐惧之色。
周百通说:“我和你算是挚友,不管你在认不认我,我今天来就想让你帮我一件事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办成之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护,还能做什么。”
“你能,而且能作出一番大事,可你荒废了。”周百通捋捋胡须,正色道:“你帮我把当年黑风寨的施工图,凭记忆画下来。”
鬼六错愕地盯着周白通,沉吟半晌道:“当年的施工图已经被穆棱销毁。我现在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杨玉逍见周百通费尽唇舌劝说鬼六,仍不见效,心里急的火烧火燎。他腾地站起来,拔出天龙宝刀,架在了鬼六的脖子上。
鬼六吓得踉跄地倒退几步,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杨玉逍凝视着鬼六,眼神迸射出一道凌厉的锋芒。
“你可知道落霞村的纪爷爷和小五?”
“当然知道,纪爷爷是落霞村前任村长,他是个文武双全,德高望重的老人。小五是他收留的孤儿,自小被父母亲遗弃扔到一个山谷中。”鬼六冷着脸道。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被黑风寨穆棱劫持,生死未卜?”杨玉逍脸色一片阴霾。
鬼六脸色泛红,嘴巴蠕动一下,病恹恹地说:“听闻龙少侠义薄云天,壮志凌云,老夫实在惭愧。”
杨玉逍展眉一笑,拱手施礼道:“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太好了!”
“此院内,人多口杂,龙少侠借一步说话。”鬼六透过门,望了望院中的仆人,便带着杨玉逍和周百通来到他的寝室。
寝室里很简单,却拾掇的井井有条,从屋子里摆设及点缀,足以看出其人的心气神灵,不愧是鬼斧神工。虽说,鬼六生性胆小,唯唯诺诺,不愿染指工匠行业,心底却未忘却自己的老本行。
“可是,你是否知道,这黑风寨穆棱功力深厚,使用一把八百斤重的神枪,冠绝天下,依少侠的实力,恐怕要面临一场恶战。”
龙少爷淡淡一笑,说:“这道无妨,现在你必须凭记忆在两天之内画出施工图”
鬼六摇摇头说:“当时,此施工图他花了一年的时间设计成功,现在让我回忆,确实有点困难,至少也得七天”
“那可如何是好。”龙啸晕目光暗淡,心绪漫漫尘落。
鬼六突然笑了,翻开床铺,下面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置一个桃木箱子,打开锁,里面有一张叠成几层的白纸。
“我当时留了个心,拓印了一份留下了。”鬼六沾沾自喜地说,“这张就是你们要的施工图。”
杨玉逍接过施工图,细细地瞅了瞅,就一张发黄的纸张,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鬼六从屋子的架子上,取出一瓶老酒,冲纸张上倒去,纸张立刻有了反应,白纸上凸显出一些淡淡的痕迹,渲染开去,慢慢地字迹出现了,一副施工图活脱脱的展现出来了。
鬼六似乎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一股杀戮之气在眉间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