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慕容夜阑二人行走在结着厚冰的湖边。
慕容夜阑没有说话,从地上捏起雪球扔向湖中,看着雪球在湖冰之上滚啊滚的。
就这样,他一个接着一个地砸。
“我与娆儿很早就相识,那时我还是个小官吏。湖面结冰的时候,就与娆儿比,谁能将湖面砸出破洞!很无趣的游戏,我们两个却玩得不亦乐乎!”
“还记得,她玩得双手僵硬,就调皮地伸进我的怀里。那双柔软的手在我的怀里时,我对自己说,要给她一辈子的温暖!”
慕容夜阑将雪球来回地在手心掂量,凝聚力气,雪球抛空砸去,“咔嚓”一声,雪球沉入湖底。
他的话,阿锦听得懂。
“忘了那些话!”慕容夜阑歉意地说道,双目不敢看着阿锦。
“带我出府!”她只要出府,不需要慕容夜阑其他的承诺!
可慕容夜阑却以为阿锦依旧要跟着他。
他抱歉道:“阿锦,我还爱她,对不起!”
“带我出府!”阿锦继续说道。“我…..”
她想说,带我出府,我只要离开太子府!
可是慕容夜阑慌乱地接了句:“对不起!”然后仓皇地离去。
对阿锦,他只能抱歉!连着看她都不敢!
以为可以放下,没想到她死后,那些真相让他的心碎成一片片的。
杨落雁告诉他,玉娆做了苏倾城的侧妃是为了他。
帝赐的婚,若是她拒绝,不止是杨府,连他也会受牵连。
那番狠心的话,是要怕他知道真相,义无反顾地带走她,怕他误前尘。
至始至终,她爱他,从来没有变过!
想起阿锦中毒那日,她站在窗前慌乱地摇头,对他说:“夜阑,不是我,不是我!”
“我只是在药里加了盐,没有害她!”
“夜阑,所有人都可以怀疑我,你不可以,不可以的!”
“夜阑,我爱你,真的爱你!你怎么可以爱上她?”
一遍遍地回忆着,泪流满面沉浸梦境时,似乎瞧见她拽着他的手,求道:夜阑,求求你,不要爱她!不要!
于阿锦,他不能爱,为了玉娆的哀求!
可是,在他决裂地转身,双脚迈离时,双目轻合,眼角的泪就滑落到双颊。
“阿锦,阿锦!”他喃喃地念着,越是念着,心越发止不住地发痛!
爱,不是说不爱就不爱了!
慕容夜阑走后,阿锦盯着湖面的破洞,也不知道心里该想些什么?
只是她知晓慕容夜阑不能带她离开太子府。
她蹲下身子,抓起脚底的雪,捏起一个雪球,朝着湖面扔去。
雪球在平如镜的湖面上快速地往前滚,“扑通!”地一声,雪球滚进慕容夜阑砸出的水洞里,慢慢地沉入湖水中。
无趣地转身,竟不知身后站着一个人。
苏诺风瞧到阿锦转身,来不及逃离,红了脸,略带羞涩地问道。“还好吗?那人没伤着你吧!”
那晚,长剑刺向她,他没有多想什么就冲过去替她挡那剑,他就是这样的人,若是自己在意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将生命托于她。
问他为什么,他会说,只要他们过得好,过得开心!
苏诺风的心就像玻璃般透明,他不懂得隐藏,不懂得伪装,对于喜欢的人,他会把心逃出来送于面前。
单纯,只是一个单纯心善之极的男子。
“谢谢你!”多余的话,阿锦也不会说,在苏诺风身边,她莫名地觉得轻松。
苏诺风见阿锦瞧着他,越发紧张,寻了话题,“你喜欢…...他?”
慕容夜阑,他见过,是皇兄最好的朋友。
“谁?”
“慕容夜阑!”
“你别伤心!”阿锦还没回,他便以为自己触及她的伤心事,慌张地劝道。“其实这世上还有好的男子!”
现在,他该说些什么?
“不喜欢!”在苏诺风担心阿锦伤心时,听到清淡的回答。
“你不喜欢他!”苏诺风一喜,语气过急,轻咳起来。
若不是轻咳,他的下句不定会是,“那你喜欢我吗?”
苏诺风红如胭脂的面容,在苍白的雪天显得格外的娇美,一身白衣,瘦弱的身子似竹枝飘动,衣袖掩着口,怕将伤风传给面前离他数步的女子。
阿锦看着纯如雪的男子,心生好感,瞧到他腰间的玉箫,便说道:“能吹首曲子吗?”
“好!”听到阿锦的话,苏诺风憨憨地一笑,玉箫是他最会的东西。
可是皇兄说他箫音太悲,有时又无味,不够悱恻缠绵。
箫声如其人,淡淡地如流水,带满悲哀的秋凉与孤独。
他自小被关在府中,身边除了苏倾城,讳昭帝,木桶之外,没有其他人。
一曲后,他大口大口地呼气,顺带几声咳嗽,原是身子虚弱,气虚不足。
自第一次听到这箫声,阿锦便喜欢上,它不是她听过最美妙,最动听的箫音,却是最懂她心的。
“好听吗?”苏诺风就像一个讨喜的孩童,双目紧紧地盯着阿锦,很怕从阿锦嘴里听到“不好”的字眼。
“很好听!”阿锦点头回道,她的心如箫声般孤寂,悲凉。
听到阿锦的赞美,苏诺风拽紧玉箫,笑得极是灿烂。
“爷,爷,你在这里啊!”远处木桶跑过来,唤魂般地叫道。
苏诺风朝阿锦笑着,哪管木桶的叫声。
阿锦见木桶过来,便转身离开。
她一脚一脚慢慢地在雪地上踩着脚印,苏诺风死死地盯着,落寞随着影子的远去越发沉淀到心底。
“爷,瞧什么那?天这般冷,快回去吧!”木桶担忧道,上次爷差点一命呜呼,他的小命也差点一命呜呼,哪还敢再出错?
苏诺风回神,缓缓地说带着笑意道:“木桶,她说我的曲子好听!”
“谁啊?”木桶一头雾水。
“什么是喜欢?若是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皇兄,他一定懂女孩子的心思!”苏诺风淡笑悠悠地自言道。
二人单处的一幕,恰好落入不远处挺立着,亦是一身白袍男子的愤怒的眸子。
他身边三个女子虽都是一身素衣,却娇艳动人,眼里俱是冷冷如冰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