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叔……”井明一想到自己的爹可能已经被砍了头,不禁哭了起来。李牛抚摸着井明的头发,鼻子也酸了起来。
“唉!井明呀井明,你是不知道啊,你之所以对这世道一无所知,就是因为井家有你爹在,他替你们负担了太多太多啊。你还记得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我娘……记得是我七岁半那年,我娘为给我爹治痨病,上山采药,然后就没有回来,听说是跌落山崖……”井明哭着说。
“哪里呀傻孩子,那是你爹骗你的!小牛叔告诉你实话吧!你娘是被官府的一群兵给糟蹋了,你娘不堪屈辱,才纵身跳的崖!可怜你娘才二十四岁,那年你妹才三岁!那些该死的狼崽子兵,亲眼看着你娘跳崖,还哈哈哈大笑呢!你爹这些年来,忍辱负重,又拖着个病恹恹的身子,把你们兄妹俩拉扯长大,可是受苦了!唉,都是这不公平的世道作的孽啊!”李牛说完,又长叹一声。
“原来是这样……我可怜的娘……”井明渐渐止住了哭泣,愤恨渐渐积满了整个胸腔,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起头,他咬着牙说道:“小牛叔,我想明白了,我也要加入黑山会,杀光这些狗x的,为我爹娘报仇!”
“好小子,有志气!要想加入黑山会,是必须要有人做中人担保的,这是规矩,如果被担保的人要是触犯了会规,担保人也要同罪处置,不过你放心,你这个保人,你牛叔当了!……这该死的暴君朝廷,等着吧,总有一天,会死在咱们黑山会的屠龙刀下!”李牛愤恨道。
“小牛叔,可是咱俩怎么知道黑山会的兄弟劫法场到底有没有成功啊?”井明的眼中此时再也没有用了怯懦和畏惧,有的是愤恨、愤恨,还有愤恨!
“如果成功了,他们就会放飞老鹞子,兄弟们无论在哪儿,只要看到老鹞子就知道该做什么了。”李牛说。
“老鹞子?”
“对,这些鹞子都是咱们黑山会一个世代养鸟的兄弟驯养的,这兄弟的真名是啥,大伙儿都不清楚,都叫他鸟郎,是个能人儿,据说能听懂禽言兽语。这放了鹞子,飞上天,连叫三声,在天上转三圈儿,就说明事儿成了。”
“原来是这样啊!”井明在心里暗叹黑山会兄弟的高明。
“叫了,叫了!鹞子叫了!你听见了吗井明?”两人正说着话呢,李牛侧耳说道。
“快,我们快上去吧!跟我来!”说着,李牛拉着井明的手,迅速在地窖里摸索着七拐八拐地钻出了地面,原来这地道直通城外。
“快看,鹞子在天上转圈儿呢!事儿成了!咱们快抄近道上山,兄弟们肯定已经上山了!”李牛说着,和井明一起朝上山的方向急奔。
沿着山路大概走了近两个时辰,李牛说:“看到了吗,对面山上的那块大石头?”
井明道:“看到了!”
“那块大石头的后面,就是黑山会的正山堂!朝廷的官兵来过这里多次,一次也没有发现过!这个秘密只有本会的人知道,外人来此,都是要蒙面的!你小子来了,就必须加入我们黑山会不可,不然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快跟我来吧!”说完,迅速沿山路向前奔去,井明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门口。
站岗的兄弟见到李牛,恭敬地喊了声:“牛舵主好!”井明暗自思忖:“原来我牛叔是舵主啊!怪不得!”李牛点点头,招呼道:“这位兄弟,不,这个年轻人,是我的侄儿,叫井明,大伙多照应着!”说完招呼井明进入里面。山洞很是宽敞,里面到处都是火把,照得通明。
“兄弟们,咱们武总舵回来了吗?”李牛问。
“已经回来了,正在后面照顾井铁匠呢!”
“什么?井铁匠还活着?太好了!井明,你爹还活着呢!咱们快去看看!”两人就朝里面跑去。
在山洞的里面,围着一大堆人。其中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正在一个石床边上,给躺在石床上的井铁匠疗伤。
原来武总舵带着人马劫法场的时候,那个许捕头已经被砍了,已然身首异处,回天无力了,所以经过兄弟们的一阵拼杀,只是夺回了已经被马拖得奄奄一息、遍体鳞伤的井铁匠。
当李牛和井明到的时候,郎中正在给井铁匠用酒擦拭血肉模糊的全身。井铁匠已经神志模糊,任凭井明和李牛如何声嘶力竭,他都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郎中擦完之后,对众人说:“恐怕人是已经不行了。大家看是让他痛快点儿呢,还是……”
李牛一听火了:“x你娘的,如果现在躺着的是你爹,你这是这样说的吗?x你娘的,当的什么郎中啊?看你李爷爷不一脚踢死你……”说着就要上前和郎中拼命,旁边的兄弟急忙拉住了他。
倒是井明说道:“郎中大哥,我爹他怎么样,你应该最清楚,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吧,让我爹少受点儿罪,他这一辈子活得已经够不容易了……”说完这话,在场的人无不下泪。
郎中听了默默点头,说:“有兄弟这句话,我就明白了。我这就让井铁匠醒过来,你们爷儿俩也做个告别吧!”说完吼了一声:“拿酒来!”
旁边有人搬过了酒罐,郎中舀出一瓢来,喝了一大口,朝井铁匠的脸上喷了下去:“噗!”井铁匠的眼皮儿动了动,但还没有醒过来一连喷了三口酒,井铁匠才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爹!我是井明,是你儿子啊!”
“井……明,你没事儿吧?”井铁匠艰难地说。
“我没事,我没事,是我小牛叔把我带到这儿来的!”井明哭着说。
此时李牛也上前去,握着井铁匠的手说:“老井啊,你命大,一定好好活着,等你好了,老弟我还要带你去逛一趟窑子,让你也开开眼界呢!对了,把世兄井明娃也带上……”
“牛啊,我这回怕是没那福分了,哥就把明娃儿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咳咳……可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