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夕阳染红的半边天，老岳发起呆来。

秋水的电脑里并没有任何末世题材的小说，异常关闭的文档是一篇未完的短篇言情，文末全是数字4。

这就意味着纸条不是秋水留下的，并且关于小说变成现实的猜想也是不成立的，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那究竟会是谁呢？

老父亲当官的时候，其实也并没有为过太多的恶，在别人眼中他和母亲走到一起不过是官商联姻罢了，但老岳心里清楚，他们是真心相爱，这么多年一直相敬如宾，拌嘴都是少见。

不过在别人的闲言碎语里老岳也听到过一些说法，父母的婚礼上，父亲的前女友曾大着肚子来闹事，但被驱赶走了。有人说她最后把孩子生了下来，拿着父亲给的一大笔抚养费离开了清城。也有人说她抑郁成疾，父亲婚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父亲的解释是，媒体捕风捉影、移花接木，不过是把来自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图片拼接在一起，恶意炒作。

除了这一段不知真假的情史以外，父亲确确实实曾借着权势，私下里打压过与母亲经营的同类别公司。但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并且他人前几年也已经走了，就算之前结了仇，也不至于拉上清城所有的人。

引起老岳注意的还有文末那一长串数字“4”，这会不会是当晚秋水在码字的时候，有人突然闯入，慌乱中秋水压到了键盘，或者这是她特意留下的讯息。

那“4”代表的是什么？死？还是四眼？

如果是死，那又跟纸片上的预言无异了。但更不可能是四眼啊，虽然他是生物学家，但他天生体格瘦弱，并且加上左腿残疾，不可能在不惊扰大家的情况下带走秋水，除非他事先用了什么迷药。但四眼是自己多年的兄弟，他没理由这么做。

还有似月也是一条暂时无法理顺的线索。

越想脑子越乱，老岳十指交叉在头发里，沉沉地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有什么好烦的，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小瓷说着走到老岳身旁坐下，递过来一罐啤酒，这让老岳又想起了王川，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失落，他闷头喝了一大口，笑道，“怕是等不到人就没了。”

“怎么会呢。”小瓷也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笑着讲起了糗事，“不瞒你说，昨天下午我在街上溜达的时候，突然冲出四五个丧尸，我还到处找摄像头来着，我当时还在想哪个该死的电视台居然还有心情玩恶搞，要不是我反应快，我现在也是丧尸大军里的一员了。”

“那你是怎么发现不对的？”老岳顺手把电脑放到一边，问道。

“我其实是不怕的，但觉得杵在那不动的话有点不尊重人了，毕竟化这妆也不容易，所以我就装作很恐慌地跑，但我跑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扛着摄像机来参访我，并且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了。靠近后立马就闻到了一股又臭又腥的味道，就算化妆技术再厉害，也不能把肚子化个洞出来吧，并且他们伸手抓我的样子完全不是在闹着玩，我就知道清城摊上大事了。”

“我是一个等不了真相的人，我最先怀疑的就是城里的暴乱分子，正好听到他们发的出城广播，就来码头了。”

老岳跟小瓷碰了碰酒，说，“那这就是天意了，幸好遇到了你，但凡我们来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会被暴乱分子杀死。”

“其实我觉得戴眼镜那哥们分析得挺对的，我现在也有一种处在别人设定的游戏规则里的错觉？如果这场动乱真的跟你有关，你肯定没这么容易挂掉。”

“有道理，保不准你就是游戏策划安排来保护我们的npc。”

“哈哈哈，不过说实话，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老岳，所以也没打算救你，差点就坏了事。”

话说到一半小瓷突然意识到自己把任务说漏嘴了，连忙转移话题，“但是你表现得特别勇敢，我很欣赏。”

“意思是你之前就知道老岳，并且知道他会来码头？”老岳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当然不知道。”小瓷把空啤酒罐抛向远处，说道，“你应该也看到了厂房里堆着一堆男人的尸体，他们都是在我面前被枪杀的。如果你当时没有挡在似月仙仙前面，我也不会救你的。”

“在聊什么呢？”

这时船舱里的其他人也都睡醒了，一个个伸着懒腰走了过来。

“讨论线性代数和离散数学。”小瓷回头哧哧地笑着回答道。

“老岳的智商应该不够吧。”仙仙笑着坐下后，仰头看着远处的天边赞叹道，“哇，这晚霞好漂亮啊！”

“那朵云像马，那朵像……大狗。”似月指指云，又指指烈风，咯咯地笑道。

“汪汪……汪……”烈风抬起头叫了几声。

“它好像不认同哎。”布鲁打趣道。

“我看烈风就是因为认同才叫的。”胖子朝布鲁挑挑眉，紧挨着她坐下。

“滚一边去，少往我身上蹭！”

布鲁推了推胖子，奈何力气太小，胖子摇头晃脑赖着就是不动。

“不滚是吧？”

“我就不滚，这块地写你名字了吗？”

“烈风！”

布鲁大声一喊，烈风“噌”地就站了起来，冷凌的双眼紧盯着布鲁，像在等待指令。

“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这就滚。”胖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绕到老岳那边坐下，还不忘回头骂烈风，“你个白眼狗，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狗市场上买回来了！”

“汪……汪汪！”

“好，我闭嘴。”看着烈风匕首般的獠牙，胖子认怂地低下了头。

众人笑作一团。

“平时工作太忙，从来没注意过清城日暮的火烧云原来这么美。”仙仙完全沉浸在了眼前壮阔的景色中。

“现在清闲了，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看，把每次都当成初恋。”

老岳突然肉麻起来，不禁让众人觉得酥得慌。

“嘻嘻嘻……”似月也跟着傻笑了起来，把脸藏在仙仙怀里。

“你笑个屁啊，大人的事你懂个锤子。”胖子伸手来捏似月的脸。

“不准欺负我们的小美女！”小瓷抬手把胖子的手打退。

“多跟人家老岳学学，情商低的要死。”布鲁白了胖子一眼。

“那你怎么不跟人家仙仙学学，脾气一点就炸还好意思说我。”胖子小声嘟囔着。

“谁也别跟谁学，你俩这状态再合适不过了，我跟仙仙还经常羡慕你们呢。”

……

众人说说笑笑了好一会，直到晚霞退去，兴致还不减。

“大家想过接下来的计划吗？”四眼正了正眼镜问道。

“跟着赵警官混呗。”胖子躺在地上，翘着个二郎腿，一副松散惬意的模样。

看着众人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小瓷连忙摆手道，“别看我啊，我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计划，问老岳，问老岳……”

“我也还在懵逼状态中，没有具体想过。不过治病要对症下药，想要拯救清城于水火，就必须先弄清楚病毒的来头，然后才能进一步找到解决的方案，不过从这两天的经历来看，这显然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岳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继续说着，“丧尸暂且不谈，我总感觉背地里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我跟你想法差不多，所以我们先去东郊峡谷，然后去南滨海滩，接着去西漠荒地，最后去北道坟场。”

四眼娓娓道来，似乎早已经规划好了，众人都端正起来，认真地听着。

“清城有四个城区，东西南北四个城里面都有科研基地，西城的最大，所以研制病毒的那帮人在西城的可能性也最高，但目前我们身处星陨码头，星月西升东落，我们在最东边，离东郊峡谷里的科研基地最近，所以我们可以就近先去那里看看，不过既然我们被诱骗到东城，说明这边有真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也不排除。如果东郊什么都没有的话，我们就继续按路线走下去，至于为什么先去南城而不是直接去西城，我觉得如果横穿清城，危险太大了。所以我们最好从边缘绕到西城，并且也有可能他们反其道而行，偏偏在南城最小的基地里搞鬼。”

“真相查不查得出来另说，但这一定会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旅程，他们既然有能力弄出丧尸，就能够改造出来更具毁灭性的未知物种。”四眼提前打好了预防针。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瓷本来接到的任务就是护送老岳等人去实验基地换简教授和血清，四眼说的正好吻合了她的想法，于是笑呵呵地往前跨了一步，“去了。”

“我一定要找到秋水，所以我也去！”

老岳说完也往前走了一步，然后马上回头伸手顶住仙仙和似月，说道，“回头我找个安全的地方，你俩就乖乖待着等我回来接你们。”

仙仙冲似月狡黠地一笑，似月马上心领神会，两人都往旁边移了移，看老岳的手够不着了，她俩同时往前一蹦，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去！”

老岳无奈地摇摇头。

“我是肯定没跑了，我将成为清城的末世皇帝！”胖子也往前挪了挪，然后偷偷瞄着布鲁。

“众人拾柴火焰高，去！”布鲁也丝毫没有犹豫。

“汪汪……汪……”

烈风显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但见布鲁冲它招手，也跑了过来。

就还剩下四眼站在原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我寻思吧，没我你们也整不明白病毒啊，微斯人，吾谁与归？”四眼边说边挪着腿，“你说你们迈这么大步子干嘛？明摆着就不想让我去嘛！”

老岳胖子听完后，连忙走过去把四眼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