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仪与田美人对视一眼,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出来自有本宫给你做主。本宫若做不了主的,还有圣上呢。”
倩儿抽噎了一阵,缓缓抬起手,指向了李秋生:“娘娘,奴婢要揭发一个人!太医院院首李秋生,李太医!”
“哦?”田美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要揭发李太医什么?”
倩儿恨恨的盯着李秋生:“奴婢要揭发李太医谋害妃嫔,谋害皇嗣!”
李秋生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滚烫滚烫的。他慢慢扭过头,眯起一双眼睛望着倩儿:“娘娘,这可是没有的事儿,这个奴婢在冤枉微臣。”
“是吗?”田美人并没搭理李秋生,而是问倩儿:“谋害妃嫔皇嗣?是怎么个谋害法儿?”
“是红花!”倩儿哆哆嗦嗦的从身上取出一条褐色水印儿的丝帕:“这就是物证。”
秋月接过丝帕,凑在鼻子上嗅了嗅:“回禀主子,这帕子上确实有红花的味道。”
倩儿心里激动,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当初李太医威胁奴婢,让奴婢将红花汁染得丝帕放在冬香的药里煮。李太医说这样能让苏昭仪生不出皇嗣,只有苏昭仪无子,才不会威胁到淑妃娘娘。因为奴婢是侍奉宝华宫的医女,李太医说如果奴婢不照他说的做,便是对淑妃娘娘不忠。奴婢实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能照办,奴婢也是无可奈何,还求娘娘饶了奴婢吧!”
苏昭仪面上阴冷阴冷的:“倩儿,李太医让你做的这些事儿,淑妃娘娘可参与其中?”
倩儿犹豫了一会儿,道:“是否有人指使李太医,那恐怕只有李太医自己知道了。”
苏昭仪冷笑道:“本宫也是这样想,李太医,你做的这些事儿,到底有无指使啊?”
上升到淑妃,李秋生着实慌乱起来,自己一家老小都在京城,淑妃想要报复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
“没有!这些事与淑妃娘娘无关,都是微臣一厢情愿,请昭仪娘娘明鉴!”
“这么说,你承认你指使倩儿给本宫下药了!?”苏昭仪突然抬了声调。
“我!”李秋生心里咯噔一下,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可就没有机会了。
在场的宫女太监,二位主子都听得真真着着,字字入耳,容不得李秋生反悔。
苏昭仪微微一歪头,道:“来人,记下。”
太医院大厅中的灯烛燃了半夜,烛泪晶莹剔透的挂在灯台边缘,像绝美的钟乳石。李秋生头上的冷汗一点儿不比烛泪少,噼里啪啦的淌了一脸。
田美人摇摇头:“还真是想不到,太医院,医者仁心,居然能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沈韵真瞥了李秋生一眼,道:“回美人,刚才倩儿说的不过是其一。”
“其一?”田美人皱起眉:“这么说,还有其二了?”
沈韵真打开一个布包,布包里放着半只地胆。沈韵真捧着它,轻轻地放在了苏昭仪和田美人中间的桌子上。
苏昭仪看了一眼这像虫子尸体一样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是地胆。”沈韵真说道。
“地胆?!”苏昭仪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田美人倒没有那么惊讶,毕竟这东西是她的人找来的,但出于做戏的需要,田美人还是做出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
沈韵真也跪了下来,道:“娘娘,这东西不必奴婢说,想必两位主子也都是知道的。当年皇后娘娘就是因为汤药被人掺了地胆,才会不幸仙逝。此事事关重大,奴婢是在不敢妄加定论,还请娘娘示下,要不要禀报皇上?”
李秋生皱着眉,想撑起上半身去看桌子上的地胆,可他才直起腰,就被两个手劲儿大的太监死死按了下去。
“老实点!”太监喝道。
“不,那不是微臣的,这是栽赃!”李秋生口不择言的嚷了起来。
“住口吧李太医!”沈韵真站起身,怒视着他:“是你用蜈蚣伤害倩儿,可你不承认,后来又是红花,你又不承认,现在是地胆,你还不承认。可假话终究是假话,早晚会被拆穿,你这张伪善的皮早已千疮百孔,你的歹毒已经藏不住了!”
“是你!是你栽赃我的!一定是你!”李秋生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恨不得扑上去把沈韵真撕个粉碎。两个太监按着他的肩膀,似浪涛一般,此起彼伏。
田美人望向苏昭仪道:“姐姐,若是只有红花,咱们大可私自审了,再禀报皇上。可这地胆……我怎么觉得,这里面的水很深呐?!”
苏昭仪皱了皱眉:“你是怀疑?”
田美人看看外面的日头,太阳已经渐渐升起,似是到了早朝的时辰。
“青罗,去回禀皇上,就说太医院出了天大的事,请皇上圣裁。”
南景霈的銮驾已经在早朝的路上,青罗的突然阻拦让南景霈十分不快。东来扭动着肥胖的身体,浮尘挥舞:“滚滚滚,谁敢阻拦圣驾?”
青罗带着两个太监伏身跪了下来:“回禀皇上,太医院里出了天大的事,田美人与苏昭仪不敢做主,让奴婢来请皇上示下。”
东来努努嘴,喝道:“不知死的丫头,天大的事儿还能大过皇上的朝会吗!还不把路让开!”
青罗一抬手,掌心捧着的正是那半只地胆,道:“皇上,求皇上先看看这个!”
南景霈眉心蹙成一个川字,冲东来使了个眼色。东来忙上前去接,只低头这一看,东来刹那间变了脸色。心里一慌,差点儿把东西摔在地上。
东来是这宫里的太监头,平日里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从来没见他像今天这样手足无措。南景霈歪了歪头,对青罗掌中的东西有些好奇。
“是什么?”南景霈问道。
东来欲言又止:“是……是……”
“做什么吞吞吐吐的?”南景霈一伸手:“拿来朕看。”
东来咽了口唾沫,将地胆放在了南景霈的掌心。
南景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掌心的地胆看了半天,空气似乎凝滞,太监们最会察觉气场,此刻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哪儿来的?”南景霈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