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掌柜很会说话,包间里时不时地传出爽朗的笑声,李师师早年也流连于风月之间,很会跟男人说话,所以尽管他们这四个人放在一起感觉很奇怪,但是可叹的是,他们就这样聊到了几近黄昏。
“张通判,陈太医,真是相逢何必曾相识啊,今天有幸结识两位大人,真是三生有幸啊。”樊掌柜虽说是生意场上的人,但是这句话确实说的情真意切。
“樊掌柜抬爱啦,咱们后会有期!”陈守阳少见的如江湖草莽一般,对着樊掌柜抱拳回礼道。
“后会有期!”
夕阳西沉,现在已经接近初冬,街上已经开始泛起冷意,他们一行人朝着镇安坊走去,陈守阳望着晚霞,心中不禁悲叹道。
“我的木槿和士敬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只说他们性命无忧,可是我还是万分忧虑啊,社稷也是风雨飘摇,凭他一己之力,如何救得了摇摇欲坠的大宋啊。”
……
出了樊楼,向北走到南御街,东转过一个街口再向北走二里左右,就到了镇安坊,镇安坊位于皇城的正东面,因而也是整个汴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三人离着镇安坊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就听见隐隐约约的唱词声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人第五程。
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只见镇安坊边有一处巨幕搭起的勾栏,台上一绰约女子,嘴唇涂得绛红,着一身赤红的广袖瀚仙裙,身边两个舞女子也依样扮着。唱词虽然凄美,但是经由这女子一唱,顿时多了几分欢场风情,台下或坐或站的观众听完都鼓掌喝彩。
“好!”
“聂娘子的鹧鸪天当真是仙音啊。”
“是啊是啊,我也是听别人说今晚聂娘子要唱鹧鸪天,才特地从城西赶过来的。”
……
台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台上女子唱的词,陈守阳走进了看到,那女子面上施了厚厚的脂粉,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只是大致的可以看出,那女子五官柔美,像是江南女子。
“李李李……李夫人!”勾栏边上的一个打杂的伙计瞥见了李师师,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姥,李老姥!不得了啦!”那伙计吓得直接往镇安坊里头跑进去了,大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我又不是金人,怎地怕成这个样子。”李师师哭笑不得,自从她奉圣旨居住在艮岳后,便很少和镇安坊的人来往了,少数回来的几次,这里的人也与她颇为生分。
而刚才,那伙计所喊之人……
“师师,是师师吗?”方才那伙计扶着一个满鬓斑白的老太太出来,老太太穿的是一身棉布的通裁袍子,非常朴素,拄着一根鸡翅木拐杖,步履蹒跚的走过来。
“师师,是你吗。”李姥眼睛已经有些翳障了,看人只能大概的看一个轮廓,但是,她能感觉得到,李师师回来了。
“是我,我回来了。”李师师回答的很平淡,但是言语之中的激动,谁都能看出来。
“师师,我的师师,你可算是回来了,姥姥等你一年多了。”李姥擦着眼泪,拉着李师师的手说道。
“这是?”方才那台上的女子下来,看着李姥出来的,赶紧凑上来,
“胜琼啊,快过来,这就是你师师姐姐,你前一阵子南下,没见到,快过来呀,你们两个认识一下。”李姥说着将过来的那女子和李师师拉在一起。
“姥姥,咱们进去说吧,你看”李师师说着,使了个眼色,果然,周围的都凑上来看起了热闹。
“好好好,快,快进来。”李姥自己步履蹒跚,还是一边拉着李师师和那艺伎走进去。
陈守阳和张叔夜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
“两位大人,且跟奴家进来吧,这其间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李师师回头对两人只说了这句话,便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