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乾世界里曾有个很美的地方,因为在洛水以南,所以人们皆称之为江南。
此时的江南某地,衰草荒芜的大地上,一马一人缓行在不平的道路上。
冬末时节,夕阳之下。
小女孩牵着一匹枯瘦的老黑马,马背上挂着一个木制剑盒,那小女孩莫约五六岁,面色有些许苍白,穿着厚重的袄衣,头发虽有些油腻,但并不妨碍她那张胖嘟嘟的可爱小脸蛋。
小女孩边走嘴里还边嘟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爹爹不爱豆豆,娘亲说得没错,爹爹是混蛋,是大混蛋。”
“啊欠!”
“这又是哪家的姑娘想我了?唉,真烦,长得好看能怪谁。”
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爬在一棵高耸的树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后,便不要脸的自恋起来。
青年姓洛,名长卿,字卧龙,号帅哥,平素酷爱耍贱与做孽。
洛长卿站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摘下数颗果子后,放入胸前衣袋中,随即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向着牵马的小女孩疾步而去。
“哼,爹爹是混蛋,去玩也不带豆豆。”小女孩豆豆扭着小脑袋,瞧也不瞧来到她身前的洛长卿,只是萌萌的哼了一声。
“爹爹哪是去玩呀,豆豆不是受了风寒嘛,爹爹去给豆豆找药了,不是去玩。”洛长卿笑着一把将豆豆抱在怀里,从衣袋中掏出几颗果子,“你看,只要豆豆吃了这果子风寒就好了。”
“太好了,爹爹不是丢下豆豆跑去玩,娘亲说错了,爹爹不是大混蛋。”豆豆喜笑颜开,很开心,她脑袋上忽的就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白色狐狸耳朵,随后她伸出小手,拿着那些果子一边吃一边搂住洛长卿。
“豆豆错怪了爹爹,爹爹表示很生气,要豆豆唱歌给爹爹听。”
“爹爹要豆豆唱哪首?《十五从军征》好不好?”
“唱《明月几时有》吧,你娘爱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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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的夕阳西下,道路上……
“爹爹,你不是说江南很美很美的吗?我们一路从大楚皇朝的清风镇走过来,根本见不到漂亮的风景,我觉得江南可比大楚皇朝的景色差远了。”洛长卿骑着瘦马,身前坐着的豆豆说。
“娘亲有没有教过豆豆大诗人韦庄的《菩萨蛮》?”洛长卿问。
“有啊,娘亲还让豆豆背过的,豆豆背给爹爹听。”豆豆答道。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未老……”
“豆豆忘记了,嘿嘿!”豆豆笑嘻嘻的道。
豆豆在洛长卿身上蹭了蹭,撒娇的道,“爹爹可不许告诉娘亲,不然娘亲又要用戒尺打手了。”
“好,爹爹不告诉娘亲,反正你娘亲也不在。”洛长卿笑道,“豆豆,你告诉爹爹,《菩萨蛮》中的江南美不美?”
“美!”豆豆肯定的点头,但又有些疑问,“可豆豆见到的江南是荒凉破败的,一点也不美。”
“豆豆不是忘记了《菩萨蛮》的最后一句嘛,爹爹告诉豆豆,豆豆可要记住了。”
“嗯!”豆豆点点头。
洛长卿道,“未老莫还乡,还乡需断肠。”
“为什么没有老去就不要回江南的家乡呢?还乡为什么还要难受得断肠啊?”豆豆很是不明白,娘亲只教了她背这首诗,但却没给她仔细讲解《菩萨蛮》。
娘亲说家乡就是一个人的家,家里的人想出去,家外的人想回来。而在豆豆眼里,既然家乡是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呗,就跟自己想吃鸡腿时直接咬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
“爹爹给豆豆讲个故事吧!”
“八百年前,咱们太乾世界的江南是极美的,就跟许多诗词里写得一模一样,可后来有一个叫做玄临世界的入侵了太乾世界,咱们太乾世界的人们就团结一心抵御外敌,抵御外敌的战场便就是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美丽的江南。”
“那后来别的世界的坏人被打跑了没?”洛洛好奇的眨了眨大眼睛,仰头问洛长卿。
“当然被打跑了,咋们太乾世界也不是好欺负的。”洛长卿回答。
“咦,爹爹,那是不是江南的白帝城?”
豆豆望着前方,突然惊讶出声,一座巨大的城门和一片无际的城墙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展现,她扯着洛长卿的麻布破衣问道。
洛长卿点点头,望着眼前巨大的城池,眼神凝重。
这里,就是整个太乾世界的心脏,没有白帝城的存在,太乾世界就是一盘流沙,谁想毁了太乾世界,挥手便可。
“百万年来家国,千万里地山河!”
洛长卿感慨不已,在太乾江南这块焦土上,葬着多少充满热血的未亡人。
“哇,这就是爹爹要来的白帝城啊,好大!”豆豆在马背上惊讶着道。
白帝城外,洛长卿牵马而至。
他将老黑马的缰绳系在木桩上,抱着豆豆行入一家城外酒铺。
“客官需要些什么?我们这有上好的新鲜牛肉和极佳的猴儿酿,客官要不要来点?”洛长卿在桌旁一坐下,一个小二便上前招呼。
“骑酒不许喝马,喝马不许骑酒,呸呸……说错了,总之爹爹不许喝酒,爹爹难道忘记在永安城的教训啦,是谁喝醉了酒从马上掉了下来。”豆豆嘟着嘴,有模有样的学着娘亲生气时的语气。
洛长卿哈哈大笑,“真是越来越像你娘了,好好,不喝酒。”
小二也被眼前这小女孩逗得发笑,太可爱了。
“一斤牛肉,一只烤鸭,再加一碗油泼面,面里记得加个鸡蛋,”洛长卿向小二道,油泼面是豆豆爱吃的,鸡蛋有营养。
“好咧,客官稍等。”小二离开。
这城外的酒铺虽不大,但生意确是可观,客人着实不少,洛长卿一边饮着免费的茶水,一边听酒铺中的客人们高谈阔论。
“你听说了吗?我们白帝城的无量老祖牧海心向终南山挑战了。”
“当然听说了,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半年前无量老祖持六脉神剑悬立溟海中央,向终南山以剑论道,可无量老祖在溟海之上等了七天七夜,终南山不仅没应战,连至今都一点回应也没有,我看八成是不敢与无量老祖一较高下。”
“我看也是,传说终南山的剑术能够一剑破万法,可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现在咱们白帝城的无量老祖才是太乾世界第一人,无论是剑法还是道法,在太乾之中谁可匹敌。”
“我看不一定,毕竟八百年前终南山可是……”
“放你娘的屁,我们白帝城无量老祖已是太乾世界无敌的存在,十二重楼,蜀山,还有姑苏,哪个不是强者如云的立世之大门派,可又有谁敢与无量老祖较量,终南山又算个什么东西。”
“……”
洛长卿听着这些讨论,饮茶静坐,笑而不语。
“客官,您的饭菜来了。”不多时,小二端上牛肉、烤鸭与加了鸡蛋的油泼面。
豆豆接过洛长卿从竹筒里拿出的筷子,又从衣袋里拿出块干净的手巾擦了擦筷子,之后就股着小嘴吹了吹油泼面里冒出的热气,随而便开始吃起加了鸡蛋的面条来。
许久,豆豆把油泼面吃完了,同时饥饿的洛长卿也将牛肉和烤鸭一扫而空。
见洛长卿吃完,小二便走过来结账,“客官,烤鸭和牛肉共是半两银子,那油泼面就不给客官算钱了,小姑娘这么可爱不要钱也是应该的,一共是半两。”
“不要意思哈,我没钱。”洛长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你……你想吃霸王餐,客官呐,我们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见洛长卿无钱付账,小二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二长叹一口气,道,“唉,算了,既然客官真的没钱的话,就洗盘子抵债吧。”
“我是没钱,但我可没说我没值钱的东西。”洛长卿道。
“爹爹骗人,爹爹根本没有值钱东西,爹爹除了有豆豆和小黑,还有几把破剑之外,就什么也没啦。”豆豆撇头看着洛长卿道。
还真没见过哪家女儿这么买亲爹的,洛长卿干笑几声,“豆豆你可别小瞧那几把剑,值老鼻子钱了。”
洛长卿从老黑马背上取下木制剑盒,轻轻弹了一下剑盒底部的机关,剑盒侧面便呈扇形打开,三把长剑露了出来。
洛长卿随即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泛黄烂剑,交给小二,“这剑如何?可否抵债?”
小二并没接剑,只是陡然凝目正视洛长卿,“你认得我!”
“听个老头说过而已,白帝城外的一个小酒铺里,有个十八年岁的小伙子能耍得一手好剑,同辈中没有敌手,只是却尚无一把能与之相称的好剑。”
“所以嘛,白帝城之行,顺便赠你一剑。”
“此剑,要否?”
小二接下洛长卿手里的剑,眼神中有些精光闪烁,激动难掩。
“此剑足以配得上我!”
“我叫白云,你叫什么?为什么来白帝城?”白云问准备离开酒铺入城的洛长卿。
“姓甚名谁不可说,至于来白帝城做什么嘛,待会你就知道了!”说完,洛长卿便向城门口走去。
巍峨的白帝城之下。
“终南山第三代纵式弟子,特来求死,牧海心可敢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