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之后,里面一片漆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突然间,在头顶部位出现了亮光。易九霄抬头上看,只见点点星光在穹顶的夜空中闪烁,接着四壁也出现了星光,随后连地面上都有星光在闪动,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星空中。
星空并不是静止的,而是不断运动和变幻着,斗转星移间,星光不断洒落在易九霄的身上。一个轮回之后,星落沧海,日月又在穹庐上出现,风雷电、金木水火土开始幻化,每种幻景都在易九霄身上留下投影,接着消失殆尽。
最后重新归于黑暗一片,门开了,外面的光亮投了进来。还是刚才的那位白衣官吏,带着易九霄走出了这间屋子,黄胜就等在门口,躬身施礼询问测试结果。
官吏摇了摇头,嘴里不断嘀咕着:“真是奇怪,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是一块石头都有反应啊。”
“大人,请问是什么情况?”黄胜看着官吏的表情,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想仔细问清楚。
“我做灵根测试已经十年了,前后测试过几万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灵根。是人都有灵根的,灵根分为五行灵根和异灵根,五行灵根为金木水火土,异灵根为风雷冰,有人具有单一灵根,有人同时具有几个灵根。”
白衣官吏继续表达他的疑惑:“我们所说的凡人,并不是一丝灵根都没有,只是灵根很微弱,弱到很难感应天地灵气而已,可是刚才给他测试时,居然一丝反应都没有,根本就没有灵根,难道是检测台出了问题?”
齐国开州有几千万人口,每天来检测灵根的人很多,灵根测试坊一共有十座测试台,白衣官吏将易九霄带到另一座测试台进行重测,他非常怀疑是刚才的测试台出了故障。但结果还是一样,测试台上没有丝毫反应,连一丁点的灵根都感应不到。
白衣相信不是测试台的问题,而是这个孩子很奇特,如此彻彻底底的凡人,他还是平生第一次看见。今日的灵根测试,也改写了开州灵根测试有史以来的记录。
黄胜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他少年时同样做过灵根测试,灵根很微弱、很驳杂,属于无法修行的那种,于是就安安分分地做些凡人的营生。做凡人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世间有上好灵根可以修行的人是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
但易九霄很失望,他不是不想做凡人,而是不想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在他内心深处,还延续着行伍梦,想从军,想驰骋沙场,做热血男儿建功立业。
回黄府的路上,黄胜看着满脸失落的易九霄,安慰他说:“没有灵根不算啥,我们家主也是没有灵根啊,你看他经商有道,生活不是一样很好嘛!”
“黄叔,在齐国没有灵根只能经商和做平民吗?”易九霄低着头,问出了一句无奈的话。
“哈哈,当然不是了,还可以做官啊,文官不一定要有灵根,但要读书和考取功名。”
黄胜这句话让满头乌云的易九霄看见了一丝曙光,他一直执着在从军这一条道上,忽略了还可以通过读书去博取功名,做个文官也没什么不好,也可以经天纬地,治国安民啊。
“黄叔,那我就去读书吧。”这句话很干脆地从易九霄的嘴里蹦了出来。
“唉,读书是好,可也要有钱才行,要请老师,要生活费用,要十几年的苦功夫啊。”
黄胜显然了解易九霄的生活状况,对他读书这个想法不怎么看好,读书同样需要经济支撑,一个生活都没有着落的放牛娃,有什么条件去读书呢,再说读书同样需要天分,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出人头地。
有理想是件好事,但往往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易九霄有着远大的理想,从军、读书等等,可是他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有什么办法去实现这些理想?不能实现的理想就是梦想,以黄胜的角度看,易九霄还不如安安分分地在黄家做工,攒些钱将来娶妻生子更为现实。
傍晚时分,黄胜带着易九霄来到了家主黄略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只是议事之所,他乃是商人,对读书素来没有兴趣,书房中那些书只是摆设而已。
黄略显然已经知道了灵根测试的结果,叫易九霄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他下一步的打算,摆在易九霄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到落武山,另一条是留在黄略府上,跟随黄胜他们做一些差事。实际上后一条路更为现实,开州距落武山两千多里,易九霄几乎无法独自回去。
可是,这两条路都不是易九霄想要的,他有自己的理想,说他是梦想也行,他要读书和习武。黄略给出这两条路几乎都将他的理想直接斩断,他不甘心。
“家主,我还是想出去找个能习武和读书的地方。”
易九霄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去的后果,他等于是拒绝了留在黄府做事,独自出去闯荡。他出门时带上了放牧一年攒下的那点钱,这点钱估计在开州生活一个月都够呛。
“开州生活不易啊,你还是一个孩子,你所说的练武,呵呵,你可以去歌舞坊试试看吧,只有那里跟你的练武有点像。”
黄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对易九霄说的也都是真话,你一个孩子,要想在开州独自生活,除了要饭之外,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家主,歌舞坊是做什么的?”在大宋也有歌舞坊这个地方,易九霄不知道是不是一样。
“歌舞坊是州府所管的官方机构,跟灵根测试坊类似,只是分工不同。歌舞坊中有一些歌舞伎,学习歌舞,在庆典、祭祀时进行歌舞表演,平常也可为管家和商家所聘请演出。”
果然,这歌舞坊跟大宋的相似,也是官办的娱乐机构,其中的歌舞伎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基本上没有男的歌舞伎,不知道开州的歌舞坊是怎样。
“男的也可以做歌舞伎吗?”
“男女都有,但以女子居多,都是在少年时招募进去进行训练,学习各种技巧,我看你的练武跟歌舞伎的动作很像,有兴趣可以去试一下。”
看来黄略对歌舞坊的情况还是很了解,他作为富商,应该有很多看歌舞伎表演的机会。
在大宋,歌舞伎是戏子的职业,虽说跟青楼不同,卖艺不卖身,但都是最下等的职业,这个职业通常是贫家女子和犯官的女子所从事,根本不是易九霄想要的,可在开州也别无他路,与其平庸一生,不如放手一搏。
次日,依旧是黄胜带着易九霄去歌舞坊的,这歌舞坊几乎是全年招人,但考试也极为严厉,要求是色艺双全,很多贫家孩子想进去,都难以达到条件。黄胜也没看过易九霄的才艺,所以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完成家主安排的差事而已。
歌舞坊的门口没有拿着棍棒的衙役,但门楼也很气派,宽大的门楼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歌舞坊”,门前有两个当差的,穿着青衣小帽。
黄胜似乎跟当差的有些熟识,简单说明来意后就直接进到里面,穿过一层院落后,来到一处挂着“教司堂”牌子的房前,这里是歌舞坊人员遴选和训练部门。
对于选人测试歌舞坊特别重视,由教司堂堂主良玉亲自主持,良玉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岁月掩饰不住曾经的美丽,身段依旧姣好如少女,只是面容比较冷峻,好在易九霄前世久经沙场,根本不会有所怯场,紧张的反倒是黄胜。
“你是哪里人?什么出身?有何技艺?”一连串的问题,冰冷的声音从良玉的口中吐出,但听起来依旧清脆悦耳。
“回堂主,我是开州落武山的人,是个孤儿,我会舞艺。”
歌舞本来跟易九霄没有什么关系,前世今生都没有练习过,只是黄略认为他的武艺跟舞艺差不多,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舞艺了。
“舞艺?那就展示一段给我看看,要不要配乐?”
歌舞伎的舞蹈表演,通常都是要配乐,跟着节律起舞,这样舞蹈看起来更流畅,更有韵味,但易九霄的武艺跟那个舞艺根本不一样,所以他回答是不用。
面试厅内很是空旷明亮,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易九霄紧了紧腰带,将袖子和裤脚都扎好,信步走到了面试厅的中央,冲着堂主良玉一抱拳,然后沉腰扎马,他要打一套青燕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