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略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大殿之上空空如也,陆幼翎不知何时离开了大殿。
符余琼也发现了这一点,急忙说道:“君上,木公子刚才一个人离席而去,要不要小人将他找回来?”
萧略突然忆起董太平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你便不得阻拦他。他摆摆手,然后转身对台下人说道:“今日之事暂且议到这里,都先行退下吧。”
众人都在心底犯嘀咕,不是说好了有两件事商议吗?怎么还没讨论完便散会了,看来明日又得来一趟。
白自赏将心经包好塞回衣襟之中,见众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大殿,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败兴而归,他却一脸盎然神色。
“怎么,我们那位小师弟瞧不上焚香阁司天的位子么?”
“白自赏,你的心愿已经帮你达成,还望你信守诺言,小师弟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大哥,不对,应该改口称君上才是,我白自赏也算是名正言顺的迦礼寺执事,何裴有难我岂能不帮?只不过…”
白自赏突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萧略问道:“只不过什么?”
“没…没什么…我晚间便来金圣宫,替裴妹疗伤…我先走了…”
白自赏话没说完,便捂着心口冲忙的离开。萧略见他离开也不挽留,兀自一人坐在大殿的台阶上,他想起过往的一些人和事,虽然他无法掌控,可终究还是能做些什么的。
咬定了这点,他便动身前往内苑,此时萧略虽为参与祭天,但国君之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往来出入开始有人随行陪伴,他人未走进内苑,便已有人高声喧哗。
陆幼翎正在房中磨着一把匕首,突然听见有人喧道:“国君莅临内苑!”他便匆忙将匕首压在杯盘之下,假装正襟危坐。
房门推开,萧略跨步进来谈笑风生:“师弟为何在议会中不辞而别,让为兄好生担心。”只是当他进门之时,见陆幼翎一脸严肃,便吩咐左右各退下。
“师弟,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陆幼翎摇摇头,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桌台,萧略一眼便瞥见茶盘下露出的刀锋,心中顿时大惊:这小子莫非想动手杀我?转念又一想,不对,他定是见到白自赏想为极道执事报仇。
“师弟,我跟你说一个故事,从前有一条河水中,住着一群龙鲤,在龙鲤小的时候常常会被水面的鹧鸪叼去用以果腹,于是龙鲤不约而同的居住在深水中,以保障自身安全,谁知有些龙鲤偏偏咽不下这口气,浮上水面想为死去的兄弟姐妹复仇,可是这些水中的鱼类如何会是食鱼为生的鹧鸪的对手呢?所以当它们刚一露出水面,便被翘首以盼的鹧鸪吃进肚中。”
陆幼翎委屈的说道:“难道这个仇就不报了吗?”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可知天上的蛟龙便是这些水中的龙鲤幻化而来的,有时候韬光养晦就是为了日后的厚积薄发,我说的这些师弟你可曾明白?”
“嗯,”陆幼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师兄说的道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不要去找白自赏报仇对吗?”
“师弟能明白我的意思真是再好不过。”
“我早上听人说师兄要我做什么焚香阁的大司天,不知有无此事?”
“是何人告诉你的?”
“是符余琼大哥说起,你赠与我的红袍乃是焚香阁司天所穿之物。”
萧略点头道:“不错,为兄正有此意。”
“师兄,我只是个孩子,如何能当什么大司天,而且要认白自赏为掌门执事,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呀?”
萧略摸了摸陆幼翎的头,笑盈盈的说道:“刚刚讲的故事你难道忘记了吗?你终有一天会飞天成龙,可之前你必须是条龙鲤才行。你未受过玄天门洗礼,没有打开潜元心智,就算你再怎么用心也是无法学会云都的高修缘秘术,不如留在这里,待来年让师兄为你重启玄天门,届时以师弟的天资便能一日千里,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只要勤加修行,抛弃凡尘俗世,不出三十年你便有可能突破‘天绶’之境,诛杀白自赏为师父报仇自然不是问题!”
“三…三十年…师兄,你说的未免也太久了点吧?”
“极道执事用了整整三十一年的时间才从‘虚谷’修炼至‘天绶’,师兄说你要三十年已是鼓励之语。”
“师父从迦礼寺结业便是十八岁,再加上三十一年,甄王后是在十一年前与初登‘天绶’境界的师父相遇,乖乖…”陆幼翎心里暗自盘算,不觉瞪大了眼睛,“师…师父现在莫非已经六十岁了。”
“嗯,师父是寅年出生,现在正好过一甲子。”
陆幼翎吐了吐舌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师父怎么看着比…师兄你还年轻一些。”
“这都是步入‘天绶’境界之后带来固寿延年的效果,师父还颜驻术,回到年轻时候的容貌。这么多年来,任凭时光荏苒,样子再无改变,只是鬓角的青丝变成了白发而已。”
“怪不得师父看着很年轻的样子,不过要我修行三十年的话,岂不是要闷死在这。”
萧略痴痴的看着陆幼翎,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孩童联系到什么无相无量、天资敏悟上面,顶多也就是善解人意吧,真不知为何极道执事同董先生会如此看重他,难道他还有什么非比寻常的资质自己还未发现?也罢,先将他留在迦礼寺,日后有什么特质自会显现出来。
“师兄让你出任焚香阁司天之位,主要是让你帮师兄一个忙。”
“师兄请讲。”
“我本月重阳节后便要入住归元殿,而白自赏也将正式成为迦礼寺新任执事,统领全寺。迦礼寺虽是由掌门执事主持大局,可重大决策也将由五位司天到场共同表决,以多胜少,方可执行。现在洛川苑自然由白自赏选拔后备出任,而瘦滩巡值崇万重身陷罗生国未知下落,兰蝶谷谷主何裴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两人司天之位朝不保夕,随时可能由白自赏操控的人给替换掉,为今之计只有趁焚香阁暂无合适人选将师弟推举上去,师弟若坐上焚香阁司天之位,再加上我的金圣宫,只待何裴醒来或是崇万重归来便可在寺中拥有决策权,防止白自赏一家独大。”
“可我什么都不会呀?”
“师弟大可放心,你只要安心坐上这个位置,凡事按金圣宫指令行事,师兄担保你无事,而且在此期间我会让符余琼教你修行的法门,你虽未打开潜元心智,却可以掌握修炼的技巧,为日后修行打好基础。”
陆幼翎听到修行又是一阵惧怕,他可不想在迦礼寺这个地方呆上三十年,只是看着萧略对自己平日很是照顾,现在有求于自己,陆幼翎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他想,不如先答应下来,以后有机会不做了便是。
于是他开口说道:“师兄,我便试着做几天吧,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辞掉我便好了。”
“师弟过谦了,明日我便诏告天下,师弟切莫再使性子。”
“师兄,我答应你,会老老实实的当焚香阁的司天。”
“如此,就不打扰师弟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萧略离开后,陆幼翎总算松了口气,他掀起茶盘,那柄匕首却不见了,陆幼翎摇摇头,看来匕首是被师兄没收了。
陆幼翎突然想到了什么,径直走向墙角静置的一个笔洗,这本是房间摆设的物件儿,此时却被陆幼翎用作他用。
陆幼翎蹲下身,对着偌大的笔洗内说着话:“施环呀施环,我想我的爹娘了,这次来云都还是没能找到他们,你说他们到底还在这个人世上吗?唉,可惜你不会说话,否则你也能帮我拿个主意,他们让我做什么焚香阁的司天,可我哪是这块料呢,到头来肯定是会让师兄失望的,是去是留,这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愁死我了”
陆幼翎一顿倾诉后,便将施环从笔洗中抱了出来,他刚举起施环的时候便笑了:“你怎么又变重了,到底吃了什么好东西了?”施环则依旧晃动着自己的小脑袋,鼓起一双大眼痴痴的看着陆幼翎,陆幼翎不明白,先前不是可以听懂我说的话吗?怎么现在又跟普通的癞蛤蟆没两样了。
“小肉虫子,你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是故意不理我呀?”
施环‘咕咕’叫唤两声,陆幼翎笑道:“我老实交代,你说的话我可真的是一句都听不懂,唉,我有办法了。”
陆幼翎将施环放在桌面上,又放上两个杯子,“呐呐,你记好了,左边的杯子就是走,右边的杯子代表留,走和留就由你来决定,你跳向哪只杯子,我便按你的选择去做。”
施环伏在桌面上一动不动,陆幼翎眼睛都盯直了,它却在转动着自己的大眼睛,如同在思索一般,不一会儿它便有决定了,径直爬向右边的杯子。
“连你也觉得我该留下啊,好吧,我便依你的意思去做,不过我只做一年,一年后我还得去寻找我的爹娘才是。”
与此同时,离开内苑的萧略并没有闲着,而是往水榭赶去,此时当空凌日,即刻便要到午时,这几日水榭处每当这个时候总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能将一个昏迷中的人活活疼醒,可见玄天金光摄入的阳火威力当真是霸道无匹。
萧略远远眺望,见水榭外碧水环绕,绿柳拂拍池岸,一幅夏末回春的景致。萧略问起这里服侍的婢女,“何司天今日可曾发作?”婢女紧张的回答到:“前两日何司天都在午时正刻病情发作,表情扭曲,疼痛难当,为防止她自尽,奴婢们只得将她手脚用铁链绑住,口中塞入绢布。”
萧略仰头看了看时辰,见午时快到了,急忙问道:“白自赏可有来过?”
“回君上,白执事并未来过这里。”
“白自赏真是可恶至极,明明答应救治何裴,现在执事都让他坐上了,他却出尔反尔。”萧略越想越觉得气愤,立马摆驾去洛川苑,谁知刚走到洛川苑门口便被人挡在门外。
“你是何人,怎敢阻拦本君入内。”
“君上召集众人在金圣宫议事,在下也曾前去,只是我身份低微站在人后,君上不认得我也在情理之中。小人名叫于观山,是仙师于庭海的胞弟。”
萧略突然想起于庭海已被白自赏杀死,于观山定是不知道此事,顺理成章顶替了于庭海的位子。他早已吩咐任何人
“于观山,你们执事现在可在苑中?”
“回禀君上,执事他人确实在苑中,只是他早已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他好像受了点伤…”
“白自赏受伤了?”
“确有此事,自打今日从金圣宫归来时,执事便一直捂着心口。”
萧略想起白自赏早晨施展天绶心经后确实有过痛苦的表情,心中顿生疑惑。他嘱咐道:“你且在此继续值守,本君进去便出来。”说完便往里闯。
于观山急忙揽住说道:“执事有言在先,君上可不要在下为难才是。”
“本君与白执事乃是同门兄弟,你还怕我加害他不成,你现在守在此处,本君去去就来。”
于观山性格木讷,一点也不像胞兄那般深谋远虑,受到萧略一番呵斥,心中便害怕的要命,连忙唯唯诺诺的应承下来。
萧略见洛川苑内并无其他人,各个琴室书房大门皆敞开,唯有中庭正对南面房间大门紧掩,便猜测白自赏定在里面。
他屏住呼吸,一个腾跃便落在窗户外边,推开一条缝隙,见屋内早已寒气蒸腾,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萧略触碰到窗沿时,手指便传递回来一股寒冷。
正当萧略想看个究竟之时,四面八方的寒气突然收敛至一人身上,萧略看清楚了,一个光着膀子的人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这个人正是白自赏,他的周身白皙冰冷,皮肤看不出一丝血色,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散在地面上,他的脸一直朝下,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昏死过去。
萧略本想进去叫醒白自赏,只是他多了个心眼,内心不免产生这样一个疑问:白自赏究竟有无‘天绶’的修为?刚才那满屋逼人的寒气,似是而非让人捉摸不透,他萧略也是修缘之人,自然看出刚才那股寒气仍是水相之力衍生而来,绝不是什么超越五行的秘术。而且将一个人的元气全部逼出体外,这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且不说元气离开身体这么一折返容易大损真元,单说如果元气离开肉身的这段时间里,身体犹如剥离了灵魂一般极其虚弱,这时候若是有人暗中偷袭,则元神无法归位,肉身完全放空任人宰割。
萧略有一刹那间想冲进房间结果了白自赏,这样他便能够为死难的人报仇。
不过终究他没这么做,他思前想后还是推门进去。此时白自赏脸色煞白,体内虚弱,突然听到有人推门,心中怒斥到:不是让他们在门外把守的吗,何人敢闯进来!不由分说便祭出看家本领,两枚冰针应声而出,萧略刚推开门便嗅到风中的杀气,身子一斜,躲过门缝中射出的冰针。
“何须惊慌,是我。”
“原来是大哥,怪不得守卫不来通报,看来你云都国君的位子已经坐实,连我这的人都得听从你的差遣。”
“我答应过你,我做云都国君,迦礼寺便由你担当,只是何裴的伤现在已经刻不容缓,还是希望你看在同门份上救救她。”
“你毋须多言,我现在便过去救治裴妹。”
白自赏披上外服,扶着房梁站了起来,可就在一刹那,他的双腿一阵乏力,令他险些摔倒。萧略急忙搀扶到:“你脸色很难看,要不休息一阵再去。”
“呵呵,难得大哥还记挂我,可惜如果我现在不去裴妹那里,只怕今后便没有机会了。”
“此话怎讲?刚才我进来之时见你体内真元外泄,莫非你受了什么伤不成?”
白自赏正在系衣襟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不方便说出来吗?早晨在大殿上见你所用的招数不同于五行之力,想必你施展的是天绶心经内的秘术,只不过天绶心经历来只有达到‘天绶’修为的人才可以施展,我见你身上多处穴脉颤动,刚才又泄露了真元,想必你定是强行催动天绶心经上的秘术所致。”萧略瞪直了双眼说道:“你根本就没有达到‘天绶’的修为对不对?”
白自赏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面前这位大哥平日看着不苟言笑、行为乖张,其实颇有些头脑。
“很多人认为我白自赏资质有限限,难以有所突破,大殿之上当所有人都不看好我的情况下,若不露出点手段,就算有你力荐,我这个执事位子只怕也是坐不稳。不过现在天绶心经在我手中,我不相信我会突破不了‘天绶’境界,放眼整个云都,又有几人是我白自赏的对手?”白自赏瞟了一眼萧略,冷冰冰的说道:“只可惜云都地界狭小,又处兵家必争之地,想想我们的立国老祖未免太无远见,岂不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云都只会是他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我翻阅过天绶心经时便发现原来子午祭坛献祭并非修缘的必要途径。”
萧略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祭命仪式并非修缘的唯一途径?此事绝无可能,要知道凡人修仙首先便要打开潜元心智,若非如此,便是有违天命,诸神难容。可凡人若要打开潜元心智,必定是要吃斋受戒,打坐修身,受诸般磨难,方能成就大道,打开这无上心智步入修仙,如此一来没得个几十年的光景便入不得修仙之路,云都创立的祭命仪式虽损耗阳寿,却能达到一步登天的功效。你现在却说祭命不是唯一方法,岂不是满口胡说吗?”
“大哥,你是否还记得迦礼寺典藏阁内的壁画?”
“当然记得,往来弟子借阅书籍时都有见过,画的正是开山老祖求仙问道图,有什么问题吗?”
“一开始我们都认为这幅图是老祖在修缘之时所留,讲的是他虔诚问道的故事,可是直到我翻阅过老祖留下的天绶心经后,里面有一插章,字迹有所不同,也许是老祖亲手所写,他提到自己在创寺前本就是一名散仙,一日在天界烦闷不觉下凡来到东云郡州,见此地有两个世仇之国,相互残虐,由来已久。他掩饰身份,以传道人的身份面见两国国君,皆被视作敌国细作,施以重刑,毁坏了肉身。他自知要感化这些人犹为困难,于是在两国之间、云山雾绕之处成立迦礼寺,又以寺庙作为根基建立了云都国,以武力胁迫邻国休战。”
萧略打岔道:“这个故事我也有所耳闻,可这跟你说的画壁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祖师根本就不是在求仙问道,画壁上叩拜的神龛残破的根本看不清楚,其实是有人故意将这个位置抹去,祖师是成仙之后才创立的迦礼寺,他自己就是仙,怎么还会求仙问道?”
“你的意思是祖师拜的的并不是仙,那又会是谁呢?”
白自赏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但祖师自述中写到‘门下收录资倍鉴通之人少许,亲身严教,往来寒暑不曾怠慢,却终究逃不出生死轮回,未至大道而身死灯灭之人不甚枚举,终无一人打开心智。’这段话说的是迦礼寺成立之初,祖师收了若干弟子,并且传授仙术与他们,可惜他们因为是肉身凡胎,还未打开潜元心智之前便已老死。如此来看,祖师一开始并不知道如何开启潜元心智,而子午祭坛的设计想必也不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我经常在想,壁画上他拜祭的神龛可能就是传授他‘祭命’仪式的人。”
“还有比祖师更厉害的人物存在?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你为何说祭命不是成仙的唯一途径?”
“祭命乃是为凡人而设计,可祖师自己显然不是用祭命方式成的仙,如此一来,成仙之路肯定不止一条才对,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大哥是否愿意支持我。”
萧略眉头一紧,连忙说道:“你我各司其责,以后还是不要再这般称呼,白执事有话不妨直说。”
白自赏也是一怔,想不到在萧略心里,早已与自己划清界限。
“君上应该知道今日云都虽然延续,但是实力已经大打折扣,云都百姓稀少,不比那日照和罗生,他们只要休生养息,恢复个一两年便可如初,云都迦礼寺仅剩下今年新录十二名弟子,按现有修行方式,怎么也得八年之后用人方面才不至于捉襟见肘。”
“你说的这些我都注意到了,本君早已部署兵马把守要道,并且派人修筑辰河和镇江一带水坝,若临国有兴兵妄动,便引渠灌水让他们尝受水淹三军的痛苦。”
“君上此法只可守住一时,待到雨季褪去又该如何防御?”
萧略一脸狐疑望向白自赏,“白执事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
“天绶心经内通篇并无提到祭命,但是写到一处说道:命格天授,咸与参悟!意思是有些人天生命途使然,修缘问道方能事半功倍,我们只知道用祭命方式来开启潜元心智,却不知其实真正能修炼至无极大道者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开山老祖定是此类人物,所以我提议开放典藏阁,让这十二名学童提前修炼至高层次的修缘秘术,只要这些孩子当中有命格天授之人,并定能在短时间内掌握要领,云都复兴的日子则至少缩短三到五年光阴。”
“你的意思是在‘潜元’期内便教授‘虚谷’和‘无妄’的秘术?不行不行,每一层级的晋升都需要体内真元充盈,好去抵挡玄天金光的‘塑身’,你这样做学童只怕难以修炼出足够的真元,贸然晋升有可能死在玄天金光之下,这样做未免太过危险。”
“不试一试如何能知道呢?假如成功了,我们云都便可趁机席卷整片东云郡洲,将日照和罗生兼并。”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你居然妄想吞并罗生和日照,只是我云都过并不是好勇斗狠之国,开山祖师创建云都的目的是弱化两国的矛盾,而不是挑起纷争,你这样会使整个东云郡洲陷入空前的灾难,本君是坚决不会同意此事。”
“大哥,我知道你性格刚直,无论小弟我再说什么也是于是无补,不过小弟所说之话是真的为云都的千秋万世着想,你现在不理解也没关系,这个问题以后再议。不过我后面这个提议你却不可以不采纳。”
“你倒是说说看。”
“云都和日照两败俱伤已是事实,屿宕山一战罗生并未有什么损失,主力军队人在镇江沿线活跃。罗生国君贺甲一尊岂肯拱手让出这大好时机,料想不日便会有所行动,崇万重现今没有消息,那么可能是好消息,但是坏消息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大哥不如在本月重阳节登基大典发请柬与秦天苍,以示盟好。如此一来贺甲一尊见我们两国结成联盟,岂敢妄动。”
“哼!好你个卖主求荣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这次战役我们有多少人马折损在日照人手中,本君临危受命统领云都,恰是为那些死去的人复仇,现在大仇未报,你居然让本君邀请秦天苍这个匹夫,他不来变好,来了我岂能让他回去!”
“大哥你不要意气用事,秦天苍现在也是元气大伤,无力接管云都,若是云都被罗生所灭,他日照自然也是旦夕存亡,只要大哥肯屈尊邀请秦天苍参加加冕仪式,两国同气连枝,自可保住云都的平安,大哥也不希望云都就这么亡在你的手中吧?”
“云都亡在我的手中?”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萧略,他毛遂自荐做了云都王,根基未稳,民心所背,若是云都真的被罗生攻伐,百姓还未从上一场战争中走出来,却又陷入另一场战乱,我萧略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白自赏对萧略自是了解,什么决策都会在他的脑袋中思索一番,方可权衡利弊,白自赏却想得相当透彻,这云都到底是国君与执事共治,自己无论是修为还是手下兵力,都与萧略想去甚远,萧略可以为了何裴捧自己坐上这个位子,他若想废除自己也毋须太多理由,他已经咬紧牙关走到了这一步自然不能再有退缩。秦天苍虽然在子午祭坛对自己有过卸磨杀驴,可白自赏还是不想放弃秦天苍这棵大树。
好歹是一国之主,就算败了,却实力犹在,有他扶持,自己便稳坐泰山。
“大哥,你考虑的如何,其实你不必计较什么面子问题,与秦天苍接洽全权由我出面,你只顾在祭天那日做上你的王位便可。”
见萧略迟疑不决,白自赏又补充道:“大哥不要忘了秦妄还在我们手上,云都跟日照结盟不算折损颜面,相反日照却要受制与我们,将来还不是由我们说的算。”
“好吧,此中细节由你决断便是,只是希望你恪守己任,好自为之才是,切不可再做出有损云都利益之事。对了,只顾与你说话,都忘了救治何裴一事还未与你细说。”
萧略将董太平留下的方法原封不动的说给白自赏听,白自赏也是读书之人,虽垂涎何裴美色就已,但听到要赤裸相对之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矜持。
“不可不可,这件事若是裴妹知道了,非得要我的命不可。”
白自赏连忙反对,这回反倒是萧略苦苦哀求道:“方今世上只有你的水相之力配合‘无妄’境界才能救得了裴妹,还望你勉为其难,切莫推辞才是,也不枉我们前事不计,扶持你坐上迦礼寺执事之位。”
“既然大哥都开口了,做兄弟的又岂能推辞,更何况是救治裴妹,我定会义不容辞。”
“如此就现行谢过贤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