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观里再一次被官府的人围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来的是大理寺的人。
哲哲呆愣愣的坐在厢房里,身旁是正在给她把脉的枯荣,阿婉跟阿如也被官府带来的医生,叫去看诊了。
现在,整个厢房里,就只有哲哲同枯荣。
“小徒弟,没事吧?”枯荣皱眉,脉相并没有看出来,“今日,可有同维瑾有身体接触?”
哲哲摇头,“她到底是怎么了?”
事发突然,哲哲一点头绪都没有。
“应该是中毒了,”枯荣摇头,方才出事的时候,他探了维瑾的脉相,双眼赤红时,脉相极为混乱,整个人都在暴走的状态。可等她晕过去,脉相立马就恢复正常了,再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你听到她说的话了吗?”哲哲吞了吞口水,“她说的话,我前头也听到过,是讲我们家族的。”哲哲记得,才开始来道观时,有一次出城,在马车里听到两个小贩讲的话。
“你听过?”枯荣皱眉,这种传言,他同寅巳也是才知道的,“是寅巳告诉你的,还是在别处听到的,何时?”
哲哲把当时的情景告诉了枯荣,“他们后头的话没有说完,后头的,我没有听到。”
“师傅,”哲哲想到了前些日子,寅巳告诉自己,关于公伯一族的传闻,心里隐隐不安,“这事,会不会跟我,或者跟公伯一族有关?”
“不一定,”这事得赶紧告诉寅巳,大理寺的人来了不少,相国府的亲眷也过来,现在没人能再靠近维瑾了,“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的,你放心,在此之前,你不要想太多。”
“师傅,我有些怕,”哲哲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害怕,“我总觉得,是有什么人在针对我。”
“还有莘莘,”想到前头维瑾总是去世子府找莘莘,哲哲心里头的不安更大了,这会儿莘莘还怀着身孕,要是出了事,那可怎么了得,不行,得让人去知会一声,“师傅,你能不能派人去世子府通报一声?”
“大理寺的人已经去了,”遇到这种情况,维瑾前头接触过谁,官府自然是要关心的,“你阿姊应该没事,我们派了人在暗中瞧着,维瑾也是这几日才找上她,她又不舒服,两个人没有接触过,你放心。”
“那就好,”哲哲点头,虚惊一场,刚放下一半的心,立马想到了小哲哲,“小哲哲,她早上碰过维瑾,她没事吧?”
刚从事发的屋子里出来,人就被隔离开了,哲哲昏昏噩噩,这会儿清醒回来,难免要担心,毕竟她今日是为了自己出头。
“没什么大碍,”枯荣摇头,看的出来,今个这场闹剧,梁哲哲是一直护着哲哲的,心里头也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好感,“不过,大理寺里头,有她哥哥在,被叫去问话了,等会儿回来,我让她来找你。”
“阿婉跟阿如,也没事吧?”
“没有,”枯荣摇头,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丫鬟呢?被咬的那个!”哲哲记得,她当时是像发疯了一般。
“死了,”那个丫鬟,当时的脉相已经不好了,整个人是血脉爆裂而亡,从发疯到死亡,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尸体已经被大理寺的人接手了,仵作正在验尸。”
“死了?”哲哲不敢相信,自己被带出屋子的时候,她明明还在挣扎,怎么说没就没了。
“嗯,像是被咬了,才会如此,”枯荣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死了?”哲哲呢喃着,重复着。
寅巳从屏风外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桌子旁边,双手抱头,不断的呢喃着,为什么。枯荣在一旁小声安慰着。
“怎么了?”寅巳到了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腕,探着她的脉相,转脸去问枯荣。
“没什么,”枯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方才发生的事,她都瞧见了,怕是吓到了。”
“你是不是同她说了什么,吓到她了?”还好人没有受到伤害。寅巳今日本来打算下午过来陪哲哲,上午约了梁哲思品茶。谁知道,梁哲思没等来,守着哲哲的人先来回报,说是路上遇到了维瑾闹事。
好在他还没追过去,就得到消息,一切已经没事了,人都到了道观。这才又回到府里等梁哲思,想从他这里打探些消息。
梁哲思才到府上没一会儿,大理寺的人就来了,寅巳心还没放下,唯恐是哲哲又遇到了危险。当场就要求跟着过来帮忙,梁哲思拗不过,只好让他随行。
路上从大理寺的人口中,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今外头都是大理寺的人,自己只好陪着他们走访探查了好一番。这会儿才算脱了身,立马就借了找枯荣的由头,寻了过来。
“我也没说什么啊,”枯荣一脸委屈,“不过是她问了我,那个被咬的丫鬟如何,我如实告知罢了!”
“师兄,”哲哲转身抱住寅巳的腰,声音里满满的委屈,“这些事,是不是都是冲着我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想?”寅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现在一切都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维瑾最后说的话,就是指向公伯家啊,”想到她对自己和莘莘的仇恨,“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有人想要对付我跟阿姊?”
“别胡思乱想,”寅巳这会儿,也不能完全保证这幕后之人不是为了哲哲,可有一点,他还是可以保证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你放心。”
“我好害怕,”想到今日维瑾同小桃的模样,哲哲就脊背发冷,“我真的害怕!”
枯荣见状,立马知趣的退到了屏风外头,坐在了门槛上,给屋里两个人放风。
“不怕,有我呢,”寅巳把人抱在怀里,“我会保护你。”
“师兄,”哲哲把脸整个都埋在寅巳的脖子里,“你抱抱我!”
“抱着呢!”
“抱紧我!”
“好!”寅巳将人搂的更紧了。
“我好怕会死掉,”如果那会儿,不是刘颖接了话,那维瑾一定会扑向自己的,如果真的是扑向自己,那会不会,死的就是自己?
“有我,有舅舅在,不会让你受伤的,”知道她是真的吓到了,寅巳讲话的声音很轻,人也很温柔,“不怕,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哲哲没有回答,只是加紧胳膊,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到寅巳的怀里。
寅巳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累不累,要不要去床上歇息一会儿?”
“我不想睡,”哲哲摇头,“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没事,我陪着你,”寅巳把人从怀里拉出来,弯腰把她抱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就算我没在,也会让人守着你的,你不要怕。”
“师兄,”哲哲抓住他的手,言语里满满的委屈。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寅巳替她拭去盈满眼眶的泪水,“我会守着你,一直到你睡着。”
“睡着也不能走,”哲哲很委屈,她是真的怕了。
“好,不走,”寅巳坐在床边,哄着她躺了下去。
一直到她熟睡后,寅巳才放心的帮她盖好被子,自己到了门口,同枯荣一道,坐在了门槛上,追问他详细的细节。
两个丫鬟已经让大夫号过脉,并无大碍,枯荣让人去把她们俩请了回来,一番叮嘱,让她们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哲哲,安排妥当后,这才跟寅巳一起,去见梁哲思。
梁哲思这会儿,正与梁哲哲一道,两个人在说着什么,见到寅巳带了枯荣过来,忙起身行了礼。
梁哲思今年十七岁,功夫了得,是两年前的武状元,得了状元后,就留在了大理寺,帮着查案子,深得大理寺钦黄陂的信赖。
“李世子,枯荣道长,”梁哲思带着妹妹同二人一道行了礼,枯荣同寅巳也回了礼。
“这是在下的舍妹,梁哲哲,同枯荣道长的徒弟公伯府的二小姐,算是同名,”梁哲思招呼两个人坐了下来,并向两人郑重的介绍了自家妹妹。
“幸会!”寅巳同枯荣再次行礼。
“幸会,”梁哲哲看着枯荣,整个人两眼都要放光了,丝毫不顾及自己二哥跟魏国的世子王爷,“这位就是枯荣道长吧,刚才我们是见过的,我一直在大哲哲身旁,只是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记得,记得,”枯荣只觉得后背发凉,脸上还要强装镇定,“梁小姐,没事吧?我听小徒弟说,在路上,维瑾小姐曾与你有肢体接触。”
“我没事,”小哲哲摇头,“大夫跟我瞧过了,并没有异样,小桃那个样子,像是要被咬到才会如此。”
“确实如此,”梁哲思点头,“同维瑾有肢体接触的人不少,不过,都没有像小桃这般。”
“二哥,”梁哲哲一看跑题了,立马在桌子底下踹了自家哥哥一脚,直踹的他呲牙咧嘴。
“枯荣道长,久仰大名,”梁哲哲不管自己二哥的模样,依旧巴着枯荣,“我一直都憧憬着做你的徒弟呢!”
寅巳不说话,挑眉看着枯荣,可以啊,送上门的徒弟。
“枯荣道长,见笑了,舍妹一直这般,”梁哲思忍住痛,保持微笑给自己妹妹解释,“她这个人,喜欢到处拜师,你要是不唉――”
梁哲哲又是一脚,直接把人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枯荣道长,我听说你会仙法道术,你看我怎么样?能不能让我拜你为师,学些仙法道术啊?”
“这个,”枯荣面露难色,“我这一派,收徒弟讲究缘分,不是――”
“我觉得我们就很有缘分,”梁哲哲握住他的手,“师傅,你看,咱们今天刚一见面,就经历了这么多,这就是天意啊!”
“梁小姐――”枯荣想把手抽回来,奈何小丫头力气太大,没抽动。
叫我小哲哲就好了,”梁哲哲笑得一脸真诚,“我跟大哲哲也很有缘分,跟师傅更有缘分,你看,师傅你的两个徒弟都叫哲哲呢,往后大哲哲是师姐,我就是小哲哲了!”
“梁公子――”枯荣一脸求助的目光看了过去。
梁哲思直接无视,反而看向了寅巳,“李世子,你这边可是问到些什么?”
“确实是问到些什么,”寅巳了然于心,向梁哲思发出邀请,“要不,你我借一步说话?”
“好啊!”求之不得,梁哲思立马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跟着寅巳跑了,只留下被梁哲哲抓住的枯荣,苦不堪言。
“我们俩这样真的好嘛?”梁哲思有些心疼枯荣,他这个妹妹出了门的难缠。两个月前不知道为什么,心血来潮想要来这道观里拜师,被自己告诉父亲,拦了下来。
从此以后,就缠着自己。要自己帮忙,去找枯荣说情,让他收自己为师。
前头哲哲遇刺,他是过来问过枯荣,当场就被拒绝了。原本以为,自个儿妹妹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谁知道方才她又提起,还要让自己再帮她劝劝枯荣。原本想转移一下话题,结果她上来就踢腿。
梁哲思苦不堪言,好在自己平时忙,不怎么回去,否则,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