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波又聊了几句，陆康这才心情沉重的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抽了太多的烟，所以黑暗的办公室中，就连空气都泛着淡淡的蓝灰色。

如果陈波说的是真的，那么全国的医药产业，都会因为这件事而遭受重创。

不，这么重大的事情，陈波不会想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来欺骗自己的。

陆康跌坐在椅子里，心里仿佛压上了万钧重担。

方才陈波和他说的，正是——长河生物制药所生产的疫苗，涉嫌生产记录造假行为。

要知道，长河生物制药虽然不是国有企业，但是全国近半数的疫苗都是来自于这里。

而且这些年长河的生意越做越大，对于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和很多新生儿需要强制接种的疫苗品种，长河在国内几乎都达到了垄断的程度。

一旦涉及到生产上出现了纰漏，甚至是造假，哪怕只有一个批次，都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这个灾难不仅仅是降临在长河生物的头上，也同时降临在了陆康，还有全国千千万万家庭的头上！

这样一想，陆康的背后不由得又起了一层滑腻的冷汗。

如果真的是这样，赵经理又为何让自己在广告上面继续加大投入呢？

一旦这件事情爆出来，长河生物就会被强制退市，这个向全国供应疫苗的医药帝国将在瞬间垮塌。

越想心里越乱，陆康深知，自己和长河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长河垮台，就等于自己的公司不复存在，甚至自己会在瞬间破产，负债累累。

不过这件事要是就这样隐瞒下去，那些个被注射疫苗的家庭……

一想到这一点，陆康心里深深隐藏着的某个点就狠狠的疼了一下。

他又拨通了陈波的电话，约他在老地方见面。

说到老地方，就是他俩经常去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烧烤店。

昏昏欲睡的服务员将他俩点的菜单递给了烧烤师傅，便又走回柜台后面打盹了。

很快，肉串和啤酒就被端了上来，陈波也没客气，拿起一串羊肉就开始吃着。

陆康苦笑了一下，因为各自都比较忙，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陈波了，没想到再次见面，两人看上去都是这么的狼狈。

“老陈啊，你看，刚才咱们俩说的事情……”

陈波以很快的速度吃完了几串羊肉，又把面前的啤酒端起，一饮而尽。

末了，他对着陆康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老陆，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但是这个事，上头实在压得太紧了，我真的没有什么能再告诉你的了。”

陆康也拿起一串肉筋吃起来，吃完他擦了擦嘴。“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么？老陈，你知道的，长河是我的大客户……”

一说到这里，陈波本来疲惫不堪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光彩。

他看着陆康。“对了，上午你跟我说，长河让你加大投放，是么？”

陆康点了点头，陈波沉默了一会道：“投放的事情，我觉得你可以先停一停，不用着急。”

接下来，陈波就不肯说任何关于长河的事情了。陆康也知道事关重大，现在陈波告诉自己的话，已经是很清楚的指示了。

吃完饭，陈波叫了一辆车又回了报社。

陆康坐在车里，掏出手机刚想叫个代驾，但是始终没有拨号。

一个疑问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盘旋，始终都在困扰着他。

他拿着手机摆弄了半天，最终还是拨打了一个电话。

在拨号音响起的时候，陆康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又拿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电话接通了。

话筒另一头是一个同样疲惫的女声。“姐夫，这么晚了，有事吗？”

陆康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它缓缓吐出。

“小雨，能给姐夫讲讲，这个疫苗，究竟是怎么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