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兴文望着怀中的南宫玉,又看看地上的兰前阳,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来得好好地救助他们才行,想起附近有间破庙。龚兴文先把南宫玉、兰前阳抱进破庙之中安顿好,随后就出来把南宫樾掩埋了,因为此间为荒山野岭,没有巧匠石工无法打造墓碑,就砍了一根竹子作为墓碑,用剑刻上:南宫山庄庄主南宫樾之墓。
返回破庙之中,见二人昏迷不醒,不知如何是好。还好自己略懂医术,给兰前阳把脉还好,可是南宫玉是一个女儿家,自古男女授受不亲,要是引起什么误会,败坏了武当名声,那可成了千古罪人了。
龚兴文来到南宫玉身前,见她美貌不可方物,不由得竟有些痴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忽然传来了一声鸟鸣,这才让他回到了现实。突然想到自己竟然被美色所痴迷,心下顿时生出一丝愧疚,举起右手,重重的一记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这声音也把南宫玉惊醒了,轻轻的咳嗽着,慢慢地睁开眼睛。龚兴文喜出望外,急忙跑过去看她怎么样了,一脸和善的面容道:“姑娘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南宫玉刚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笑嘻嘻的看着她,受了惊吓,举起右手就打去,同时惊呼道:“你要做什么?别过来,你是谁?”
“啪”龚兴文另一边脸又狠狠的被打了一耳光,龚兴文立刻退了回来,用手摸着自己的脸。轻声道:“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关心姑娘有没有受伤,别无他意。”
南宫玉慢慢地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恶意,仍然害怕的蜷缩在墙角,默不作声。
龚兴文见状,看来她并没有受伤,只是还心有余悸,陷入刚才的恐慌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间长了应该就会好起来。于是转身朝兰前阳走去,只见兰前阳面容发紫,印堂发黑,他用拇指食指轻轻剥开兰前阳的一只眼睛,两眼呈斑斓彩色,呼吸时断时续,再检查脉搏,时有时无。龚兴文大吃一惊,难道是中了索命花之毒。龚兴文立刻把他扶起,从他背后催动真气,助他逼出体内剧毒。
一个时辰之后,兰前阳口吐一大口黑血,顿时觉得全身轻松了不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自己慢慢调动全身真气自行调息。龚兴文见他可以自行疗伤,也就起身,看见了他身旁的追魂剑,吃惊道:“公子身旁的可是追魂剑?”
兰前阳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语或者不屑回答他。龚兴文虽然不认识他这个人,却认识他这把剑,这把剑可是剑中之魂。
龚兴文上前道:“阁下莫非是追魂剑的传人兰前阳兰少侠?能在此幸会,真是三生有幸。”
兰前阳也仿佛没有听见,坐在那自行调息,一动不动。
龚兴文见他不曾搭理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生性谦和的人。忙碌了这许久,肚中早已饥肠辘辘,想必他们两位也是一样。龚兴文对着兰前阳抱拳道:“请二位在此稍作休息,我出去弄点吃的来。”
龚兴文走出破庙,见天色已晚,本来想去河里捉几条鱼来烤,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只有去树林中碰碰运气,看看能否碰见什么野物。
忽然听得远处有人靠近,龚兴文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听见那一群人中有人说道:“想不到兰前阳忒也歹毒,为了天涯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竟然把南宫山庄灭门了,现在的南宫山庄都变成了一片焦土,哎,真是可惜了那些奇花异草。”
另一人补充道:“不仅杀了南宫樾,还把南宫山庄的掌上明珠南宫玉掳走了,说不定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又有一人道:“听说南宫玉倾国倾城,美若天仙,普天之下可能只有冷月宫宫主皎月可以与之媲美。”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竟然敢提起冷月宫!”
“怕什么?她又听不见。要是她真的敢来,咱们今晚上就可以快活了,哈哈”
一群人肆无忌惮的都笑了起来。
忽然树林中百鸟乱飞,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亵渎冷月宫者,死!”声音消去之后,林中静的可怕。龚兴文再向那群人望去,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不动了。他急忙跳下,用手去探每个人的气息,哪里还有什么呼吸,十来个人全都断了气。
龚兴文心想:“这冷月宫也太蛮横凶残,只因几句话就要了别人性命。也怪你们时运不济,遇到了冷月宫的人。”为了防止飞禽走兽啄食他们尸体,龚兴文用一把火把他们尸体全部烧了。
龚兴文心想看来是找不到野物了,就随便找了些野果回去。一踏进破庙中,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抬头一样,原来庙中已经生了一堆火,火上烤了一只山鸡一样的野物。
龚兴文笑道:“在下没用,只找了些野果,希望不要嫌弃,将就吃点吧。”说完在兰前阳面前放了几个野果。然后拿起怀中的野果擦了擦,递给南宫玉,说道:“姑娘,请吃个果子充充饥。”南宫玉用红红的眼睛望着他,看见他脸上一边一个手掌印,都以为是自己打伤他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为了不使他为难,就象征性的拿了一个在手中,但是拿了之后并没有吃。
龚兴文知道多说也无用,转身离去了。看见兰前阳正在从烤的山鸡上扯下一条腿。龚兴文也过去扯下另一条腿,余光发现兰前阳用冷冷的眼光看着他。他尴尬的朝他笑了笑,起身把刚刚扯下来的鸡腿给南宫玉送过去。
龚兴文道:“姑娘身子虚弱,还是吃点肉补一补吧。”
南宫玉望着他道:“我爹在哪里?”
龚兴文笑了笑:“姑娘先吃点东西,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一早再去庄主的墓地。”
南宫玉一听自己的爹爹已经去世,又呜呜的哭了起来,龚兴文无奈,起身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来到了南宫樾的坟墓前,南宫玉的眼泪早就流干了,跪倒在地上,重新拿了一块木头写上:家父南宫樾之墓
龚兴文看见南宫樾的名字,想起昨晚上那帮人的话,心中疑惑甚多,但又不好出言相问。对着兰前阳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兰前阳冷冷的望着他。眼光中透漏着一丝杀气,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看够了没有?”
龚兴文一怔,笑了笑:“兰公子剧毒虽解,但内伤还没有痊愈,不妨和我一起上武当,让太师父好好给你治疗。”
兰前阳头也不抬道:“滚!”
龚兴文道:“既然不方便,那请你好好照顾这位姑娘……”
兰前阳不耐烦道:“我叫你滚!没有听见吗?”
龚兴文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最后双手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后会有期。”说完看了南宫玉一眼,转身离开了。
南宫玉突然想起了什么,发了疯似的向兰前阳跑来,不停的用双手在兰前阳胸前捶打,嘴中还念道:“是你害死了我爹爹,你不去解开他的绳索,他就不会死,是你害死了我爹爹,你还我爹爹,还我爹爹……”
兰前阳用一只手抓住了南宫玉的两只手腕,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一直哭泣的她,南宫玉本来就柔弱,双手也挣不开兰前阳的一只手。最后也累了,不再执拗,兰前阳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抱入了怀中。怀中的南宫玉刚开始还是极力的抗拒,可是到了后来,不知是疲惫了还是妥协了,把头埋进兰前阳的怀中,哭得却更加的伤心了。
兰前阳重伤未愈,想起也无其他去处,又回到了破庙之中。如此在破庙中度过了十几天,兰前阳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南宫玉也渐渐地从丧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短短的十几天南宫玉发现兰前阳虽然看起来是无情冰冷的,但他的心并不是和他的表情一样冷。她眼中的他充满了正义感,行侠仗义,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对生活充满了向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追求和现实之间有一道隔墙,他不敢面对现实,她想为他打破这道隔墙,她有信心。
兰前阳道:“我准备走了。”
南宫玉低声道:“去哪里?”
兰前阳沉默一下,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他一直都是四海为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但最后还是抽搐着嘴角说出两个字:“江湖!”
南宫玉不谙世事,以为江湖是一个地方,小声问道:“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江湖?”
兰前阳冰冷的心好像忽然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扎了一下,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想得到,但是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却是致命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因此他严肃的回答道:“不可以!”
南宫玉问道:“为……为什么?”
兰前阳的回答:“我的世界没有为什么,只有对与错!”他的话语永远那么干脆简洁但又令人伤心。
南宫玉不死心的又问道:“难道我和你一起去江湖是个错?”
听见这句话,兰前阳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就不回答,有时候不回答反而是最好的回答。
兰前阳又道:“我可以送你回家。”
南宫玉道:“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没有家,他自己又何尝有家,自从师父逝世后,他就没了任何的情感,他做梦的时候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家。那个地方不再是江湖,没有恩怨,没有厮杀,只有男耕女织,只有关怀,只有欢声笑语……
南宫玉见他一言不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见兰前阳长叹一声,快步朝庙外走去,她也没有犹豫,快步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