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门外，唐暮锦追上柳慧乔，帮她拉着箱子，一路走到车前，上了车。

“就这样？跟做梦似的。”柳慧乔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唐暮锦。

“就这样。”唐暮锦冷静的回答。

柳慧乔便任由唐暮锦开着车，一直开到了他的家里。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现在，他们终于，可以互相抱着，在爱情中取暖了。

柳齐鸣的心已经死了，他等着杨小华又骂了半天，到她骂累了，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坐在那里干瞪眼，他才终于说了一句，“离婚吧。”

杨小华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柳齐鸣，又提离婚？上次他提离婚，是因为她要他妈在家等死，但后来，她妥协了，同意给他妈治病了，可是，现在，他怎么又要提离婚？她好不容易从柳慧乔那里得到了三百万，怎么他不仅不高兴，还要离婚？

虽然心里忐忑，但杨小华嘴上还是不肯放松一星半点儿，“你敢跟我离婚？”

“我不是敢跟你离婚，我是必须跟你离婚。这么多年，我过够了。”柳齐鸣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跟杨小华说了。

以前他的确不敢离婚，说离婚也只是吓唬杨小华，但是，今天，他真的想离婚了，就算离了婚住办公室，他也想离婚。

若说柳慧乔结婚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这好处就是解脱。

他的侄女嫁了个有钱人，他也终于解脱了，放心了，他对不起侄女，现在侄女有了好的归宿，一切也就都够了。

杨小华突然就疯癫起来，大哭着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敢跟我离婚？当初追我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要让我过上公主的生活！我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是你配不上我，你凭什么要跟我离婚？！”杨小华肺都要气炸了，结婚这么多年，她的确没有一天是看得上柳齐鸣的，但是，这是为什么？他柳齐鸣，不仅没钱，还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

恋爱的时候，想着柳齐鸣对她好，就足够了，可是结婚之后呢，她发现柳齐鸣阳痿早泄！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人痛苦的了，她整天就像是活守寡！

为什么她每天都窝着一肚子火，为什么他们刚结婚的时候，要不上孩子？为什么她会对柳鑫一那么宠爱？！因为她原本以为，他根本就不能让她有孩子！

刚结婚的时候，她就想离婚了，但她为了面子，不离婚。后来没孩子，她又想离婚了，柳齐鸣跪在地上求她不要离婚，说她要是跟他离婚，他就不活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可是，现在呢？现在，他提出了离婚！

这让杨小华满肚子都是恨！这么一个不是男人的人，她跟他过了20年，这个中的心酸滋味，谁能体会？

若不是他不是个男人，他能纵容她把他全家踩在脚下吗？

“是，我是配不上你，但若我娶的不是你，而是别人，我不至于过这样的生活！”柳齐鸣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杨小华更炸了。

“别的女人会要你？你能娶到别的女人？也就我傻，我是一个傻逼，当初你跪在地上求我，我才答应不跟你离婚，别的女人，谁能做到？我承认，我是爱钱，我是贪图享受，但是，我每天过的，都是生不如死的生活，你敢跟我离婚，我马上告诉所有人，你柳齐鸣，他妈的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

柳齐鸣听到这里，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的，他有病。可他得了病，怪他吗？他从来没有去外面找过女人，从出生到现在，他很检点，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自己解决生理问题的习惯，都是憋着，憋着憋着就过了，可他却生了病！

一结婚就发现自己生了病，治了这么多年，治到现在都没好！

难道这是上天在惩罚他？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上天要惩罚自己。

他真想说，为什么男女之间，这么不平等？女人冷淡，还可以解释为清纯，可男人不行，就全完了，老婆都不配有，还可能会面临全世界的嘲笑！

他不说话了。

杨小华也不说话了。

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这时，家门突然开了。

两个人知道，是他们的女儿柳鑫一回家了。

她不上学了，也不出去工作，整天出去跟几个狐朋狗友打游戏、吃烤串、唱歌、看电影。

不到睡觉时间，她绝不回家。

也幸亏，到了睡觉时间，她还会回家。

女儿回来了，杨小华与柳齐鸣之间的战争，也就结束了。

不知怎的，两个人都不生气了，像刚才的事儿从未发生过似的。

杨小华擦干了眼泪，将支票放在枕头下面，柳齐鸣从床头柜上拿了眼药水，递给她，她表情自然的接过，往自己眼睛里滴了两滴眼药，让自己眼睛看起来不红了，再照了照镜子，理了理头发，确定女儿看不出来自己哭过之后，打开卧室的门。

“鑫一，回来了啊？！”她没有骂女儿，因为骂了也没用，她根本管不住女儿。

“嗯。”柳鑫一只答了一个字。

但回答总比不回答好，杨小华也放心了一半，“要喝水吗？”

“不喝。”照样是冷淡的声音。

“那早点洗洗睡吧。”

“好。”

杨小华跟自己女儿说话的时候，还是十分温和的，“你爸给你联系了一个大专院校，过段时间你先去私立高中上一段时间的课，到了高考，随便考考，无论考几分，到时候大学都会录取你，等大专毕业了，也就好歹能找份工作了。”

“嗯。”

“好，那，妈就不烦你了，你早点睡啊。”

“嗯。”

听见女儿每句话都回答自己了，杨小华甚至有些高兴，像是全然忘了柳齐鸣跟她提离婚的事儿，笑着走进了卧室。

她从枕头下面拿出支票，“齐鸣，你看，咱们终于有钱了。”

“嗯。”柳齐鸣与柳鑫一一样，给她回答了一个字。

杨小华躺下来，抱住了柳齐鸣。

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谁都不是冷血动物，骂归骂，吵架归吵架，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毕竟还有个不争气的女儿，等着他们一起抚养。

他们两个人，还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说杨小华有心眼，真有心眼的人，她还真玩不过，她玩的那些也就是一些低级的心眼，对付的，也只能是柳齐鸣这一家软怂包，说到底，她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她自己心里清楚，当初为什么没嫁给其他人，而选择了柳齐鸣，还不是为了过上女王般的生活？

若是嫁给了其他人，条件可能是好一些，可她绝对得不到现在这种待遇，天天什么都不用干，刚结婚的时候，是柳齐鸣干家务，后来是婆婆干，后来是侄女干，后来又是柳齐鸣干。

柳齐鸣没用，但好歹也认识些朋友，这不，女儿上学的事儿，好歹也算有着落了。

再说柳慧乔，也算是个有出息的，考了国内顶尖的大学，又成了记者，虽不能大富大贵，也算有个稳定工作，现在更是了不得了，嫁了个有钱人。

而自己那一大家子呢，没一个下一辈儿是有出息的，最好的，也就上了个二本，已经结婚的，都是找了穷二代，没结婚的，看着也都不成个样子，一个个的，长得也没柳慧乔好。

她这辈子，唯一没算准的，就是柳齐鸣的身体。

柳齐鸣是个阳痿早泄，这一点她在结婚前，没想到，确切的说，是压根没想过。所以，这么多年，这件事，最令他憋屈。

但若论其他的，她可真不憋屈。柳齐鸣长得高大帅气，从外表看，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至于私底下夫妻两个人的事儿，谁知道呢？

至于柳鑫一学习不好，她承认，可能真是遗传了自己家的智商，要不，怎么柳齐鸣和柳慧乔都是大学生，柳鑫一就这副德行呢？这不就跟她娘家那一堆小孩一样吗？

要说她自己那个年代大学难考，她考不上，也就算了，可这下一代，怎么还这个样子呢？

刚结婚的时候，她还以为柳齐鸣是因为紧张，所以不行，后来慢慢次数多了，每次都不行，她的期望才彻底落空了，她知道自己没有指望了。

等到两个人去医院检查身体，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之后，她也想哭想闹想离婚，可是最后想来想去，又被他跪在地上求，她想通了，她就是个普通人，她离了婚，还能找到对她这么好的男人吗？不能。因此，她选择了继续过下去，好歹，柳齐鸣手里有多少钱，都舍得往杨小华的身上花。

其实，她错了，她不该这样任命的。谁说她离婚了，就一定遇不到对她好的人了？可她自己偏偏这样认为。

人要是认了命，就一切都完了。

认了命的人，就像被一根线扯着的牵线木偶，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拉着自己，拽着自己，扯着自己，而自己，是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