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来到芙渠镇,还是那时被困鬼兽林逃脱,弹指之间,时间过得好快,那时如歌还在呢。
东方逸独自坐在望灯楼,指间是一白瓷酒杯。芙渠镇没了从前的热闹,街道静寂,听说是什么怪物给闹的,镇上的人不敢在夜间出门。
东方逸苦笑,“果真是物是人非了。”
刚上来望灯楼的公孙沁儿,不小心窥见了他的眼神,是懊恼悔恨,痛苦…还有不舍,是在想着她吗?
她的表姐——月如歌,两年前的事她从瑾霖那听得七七八八,事情过了之后,皇上要殿下重新选一名太子妃,殿下不愿,便与皇上争执起来,就是这样他才会被派到南疆的。那时候的殿下是消沉过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过酩酊大醉,只是没有人发现,除了无意间看见的公孙沁儿。她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见没了声音便进去,殿下手中握着酒杯倒在了地上,她照顾了他一夜。
梦里,他在喊着“如歌”。
思绪拉得有些远,公孙沁儿忙收敛心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殿下,城里来信了。”她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东方逸。
东方逸越看眉头拧得越紧,看完最后一个字,手中的纸被猛地抓成一团,“通知下去,连夜速回皇城!”
才转身,银光晃眼,一支黑色的羽箭破空而来。
——殿下小心!
公孙沁儿手中长剑出鞘,箭尖与剑刃碰撞之间有火花激起,随后而来的羽箭不止一支,她只顾得挡下射向东方逸的那一支,未想过后面的事,飞速的箭矢在她的瞳孔中放大。
金色的破星剑从天而降,黑夜中划出几条金色,羽箭应声落地,破星剑转了一个方向,化作一条细丝而去。望灯楼不远处的房屋暗处,藏着的两名弓箭手正想转身逃跑,破星剑刺穿了他们的要害,一命呜呼。
直到破星剑飞回东方逸手中,公孙沁儿还未回过神来,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有。
“沁儿,躲开!”
话音才落,她被拉进了一个怀里,这里只有她和殿下二人,那么这个怀抱只会是他的。
公孙沁儿的脸轰地就红了,下一秒她又被甩出了怀中,一柄弯刀回旋着削过发丝,她的七魂六魄总算是回来了。面前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为首的人手中一柄弯刀。
望灯楼下一队黑衣人正在与瑾霖率领的亲卫交战,一时间无法赶来支援。
东方逸的破星剑立在身前,金光闪耀。弯刀首领缓缓举起左手,迅速落下,黑衣人冲了过来。
茫茫黑夜,注定不平静。
——
鬼族,轮回山。
仙族人足尖轻点夜间跳跃,为首的是碧潮长老与木兰长老。仙族人偏爱白色,却不知如此洁白无瑕的颜色在黑夜中有多么的显眼。他们的路过惊起了一群夜鸦,发阵阵凄凉的叫声,木兰长老听不得这种声音,荆棘条舞动,夜鸦活生生被穿成了一串。
“哼!聒噪的东西!”
接着木兰长老又埋怨起来:“轮回山这么大,要找两个人不如同大海捞针嘛?这星卜长老就不能占卜得具体一些吗?”
碧潮长老是早已习惯她的急躁,当下没说什么,吩咐人抓紧去找。
龙炎与月如歌站在一方暗处,借着树影隐藏行踪,他握着身边人柔软的手掌,她的指尖有点泛凉。
“看来始终是被找到了呢。”
月如歌回握她的手,两年前的一切,义无反顾为她挡去伤害的黑衣,浑身浴血的黑衣,化成火龙的黑衣,倒在她怀里的黑衣,一幅幅在脑海里流动着,全是关于他的画面。
他们看了一阵,仙族的那个女长老见还是找不到人,指着手下的鼻子在骂着。龙炎的眸子越来越暗,操纵那些荆棘条伤害小月儿的就是这个女人吧?他在替小月儿治伤时,她浑身遍布尖刺,扎进了皮肉里,有的深得要用灵力才能逼出来。
指尖涌起一点红色,又陡然熄灭。
月如歌抓住了他的手,说:“我们走吧。”
不能再让他为自己陷入无尽的危险了。
龙炎疑惑,他以为,以小月儿的性子会毫不犹豫去把那些人撕碎。
“我们有的是机会。”
疾风袭来,扬起衣袂和青丝,龙炎早已先一步挡在面前,炽热的焰把荆棘烧落。数十道寒光又落,水月刺从袖子滑入手中,黑夜划过蓝色。
几十名仙族人团团围住两人,长剑直指。
木兰长老喝出一句:“鬼族余孽,速手就擒!”亲眼看见这两人,她不免惊讶,之前星卜长老的占卦结果她还是怀疑的,且不说掉下了无底崖,就他们当时身上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
他们出发前水虚长还特别叮嘱,如若龙族的那人也没死,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出轮回山。
两年前龙族的奇年长老咄咄逼人地来仙族问他们要人,可见他们对出走多年的王子还是很重视的,无奈当时没有实据龙族王子就在仙族,奇年才带人离开,不然他们与龙族定有一战。
隐居北方的龙族力量强横,如今要是这王子活着逃了出去,回了龙族指不定要怎么对付他们呢,不到合适的时机仙族还不好招惹他们,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抹杀掉这个王子。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月如歌也不打算走了。
轮回山一向安静的夜晚被打破,被吓坏的夜鸦早已销声匿迹,张牙舞爪的树影中有光明明灭灭,丝丝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
林中巨响传出,红光冲天。
残轩墨双眼蓦地睁开,眼中一抹黑暗一闪而过。
守着他的水玲珑见他醒来,叫着轩墨哥哥,被叫的人充耳未闻。
醒来的瞬间残轩墨就感觉到自己身体明显的变化,有一股力量在他体内游走,像在牵引他,试探他,又像在……吞噬他。
水虚长老在不远处盘腿闭目打坐,感知到他醒了遂睁开眼。
“墨儿,身体可有不适?”
“并无,只是墨儿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
“嗯。”听到他这样说,水虚长老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那是帝星的力量在你体内完全觉醒了。”
意思就是他们成功了,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
毕竟是用别人的命格换来的,残轩墨这样想着。
水玲珑听得一头雾水,想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轩墨哥哥眼里的黑暗好像比从前更盛了。
——
望灯楼上,街道下,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只剩下手持弯刀的首领还立着,瑾霖带着人把他围在其中。
东方逸冷眼看着黑衣人首领,这人死到临头了还是毫无惧意,倒更像个死士,看来他皇兄是真的打算要篡位了,派这么多死士来杀他,下足血本了。
他手指动了起来,破星剑金光大盛,杀手首领看不见袭来的是什么东西,本能挥起弯刀抵挡。
可是,已经迟了。
破星剑插进了他的心脏,弯刀在地上,滴上了鲜红。
皇城,宫中。 东方略带着人,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皇上的寝宫,一碗毒汤灌下,皇上只能不甘地做着最后挣扎。
“父王,要是你能把位置传给名正言顺的我,孩儿也不至于如此的狠心了,偏偏你太过偏心,什么好的都只想着给东方逸。”
东方略瞪着眼,面容扭曲。
“父王,你安息吧。”
东方略坐上龙椅,笑着,是得愿所偿的猖狂,座下的人山呼万岁。
公孙莽带着一队人闯了进来,他走在最前头,两掌相贴拇指交叉放在身前。
“岳父这么快就来祝贺朕了吗?”东方略扬着下巴看他。
“四王爷弑君篡位,其罪当诛,我等是前来捉拿逆贼的。”公孙莽眼中精光奕奕。
东方略呵呵地笑了几声,“岳父莫是忘了?静茹还在王府呢。”才说完他又笑,公孙莽从来都是个心狠的人,哪里还顾得上女儿的性命。
伸出手指装模作样地点了点,东方略摇头,“就凭你这几个人,能奈我何?朕现在是新王,他们都听我的。”
公孙莽没答,攥着眉想仙族的人怎么还不来,若是他们毁约……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当真令我们仙族都看不下去呢。”
白衣飘扬,身姿卓然,伴着平静无澜的声音落在殿中。
东方略暗骂:这老东西,竟然能找到仙族人帮他。
“这是我们人族的事,还请仙族不要多管闲事。”东方略特意把后面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新王此言差矣,仙族与人族一向交好,如今皇上被故意下毒身亡,我们自然要为他讨回公道的。”
“哼,那就看你管不管得了了,拿下!”东方略虽也忌惮仙族,可眼下他只有一个人来,不足为惧。
残轩墨冷笑,留下一串残影便到了东方略面前,一只手箍住他的脖子,收紧。
东方略本能地张大嘴巴,空气出不得出不得,面色发紫。座下的士兵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残轩墨手上一甩,东方略就落入了士兵群中,剧烈咳嗽中还不忘喊:“给我杀了他!谁杀掉重重有赏!”
士兵们群起攻向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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