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用力向内拉开瓶盖一角的铁扣,我无意间将这瓶开扣了的铁质咖啡递交到她身前,犹如早已深入骨髓的习惯一般,过程中间没有出现任何违和感,
可能是对面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接住那瓶铁罐饮品,
我才稍稍抬头,突然发觉眼前并不是那副熟悉亲切的面庞,
羞耻感与违和感在此刻顿时一并迸发,直达顶端,
“.......”
“.......”
“啊...不是...我...抱歉。”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我,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较为得体的话语来缓解此时这个尴尬无比的场景,
更何况,连正常的发言似乎都不太组织的起来了。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马上能联想到的就唯有这个日常生活中出现频率相当高的词汇了。
因为小时候凡是购买这种需要拉开铁扣的铁质饮料,我都会连同一绘的那一份一并打开,
虽然每次一绘都会说“不要这样惯着我啦别扭老哥!”可仍旧一手将手中的铁罐向我扔过来。就这样,久而久之,这份怪异的习惯便延续至今。连最初的开端也早就无可考究了。
即便阳暖望肯定不相信,但我还是决定尝试说出真相。
误会与其他什么的,千万不能有。
“阿景,谢谢你。可是我...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到的呢。”
她在愣了几秒后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似的,双手轻轻推开了停留在她身前,那只仍旧握着咖啡却不属于她的手,随即扭过身子拿出掉落在挡板里面的另外一瓶咖啡。
“嘻嘻,可不要小看我哦!”
在我眼前摇曳着那瓶小小铁罐的身影,犹如一个在炫耀终于获得胜利般的小孩子。
“抱歉,我没有小看你。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养成了的不好习惯,每当购买这种需要拉开铁扣的饮料,我都会连同我妹妹的那一份一并打开...我知道这么说你肯定不会相信,但...”
“这哪里是不好的习惯啊?!是哪个笨蛋说的?!”
“这的确是不好的.....哈?这不是重点好吧?!”
“妹控不恶心的啦,阿景。我个人不会因为这一点而疏远你的,放心放心!”
阳暖望迟疑了一瞬,随后激动万分地拍着我的肩膀,纠正我致歉词中的“错误”之处,而且...这信誓旦旦地单方面做着毫无意义的担保又是什么情况。
单从结局判断,误会看上去已经全部解除,真是再好不过的good ending了。
“咝...好疼。”
“什么?”
在即将用力拔开铁扣的一瞬,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不由被这份突兀吸引,
只见铁扣依旧好端端的,严丝合缝如初。
“没事没事,哈哈。我都差点忘了昨晚被钥匙割破食指这回事了。”
说罢,她突然用左手半捂小嘴,像是因为自己多嘴而透漏了重要秘密一般,脸色写满懊恼,
“糟糕!太糟糕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说出来了。看来我真的是个一无所长的白痴呢,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明明以为只要稍稍努力就可以的呢。”
她一边自我检讨,一边使劲挥着右手,表示只是小伤而已不用过多担心,
我没有制造多余言语来作为回应,她说的的确是事实,可我也不想随意应付。所以我选择不予回应,
而且,我的潜意识一直提醒我,必须尽快转移话题才行。既然无法制造出得当的“真实之语”,那么行动呢?
真的如她所说仅仅是小伤而已吗。无意间瞥到一丝狭长的血色告诉我真相恰恰相反。是因为抖动而引发伤口再次破裂么,既然看到了就没办法假装视而不见呢。
这样思虑着的我,似乎感受到了左侧口袋某物的低声呼唤,
我转过身子背对着她,从左侧口袋中掏出钱包,一张内置在最深皮层的创可贴被我紧紧握住,
很搞笑吧,这年头竟然会有高中男生将创可贴列入随身必带物品的清单里面。就像是和一个大腹便便,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聊天,询问他工作之余有空时会做些什么,然后他给出了“当然是看看轻小说啊,比如异世界穿越题材和青春校园之类的”...超意想不到,超有趣可爱,超理所应当的超回复哦!
(此处“超意想不到,超有趣可爱,超理所应当的超回复哦”的话语风格借鉴了动漫作品《魔法禁书目录》与《科学超电磁炮》中绢旗最爱的说话风格,她平时有在言语中加上“超”来强调语气的口癖。)
大叔,你内心永远十八岁哦!牙齿永远硬邦邦呢!
(此处改动了某口香糖品牌的广告—是你牙不好吧,大叔。)
会做出如此“有违常理”的举动完全不是因为我经常受伤,更不可能因为是体贴善良,
why,
because,孤僻的灵魂永远高傲不倒!
所以啊...总是要时刻准备一些应急物品,我可不想对彼此造成困扰,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自我保护吧。
“嘛...我这瓶给你吧。还有...这个你也拿去吧。”
“不用啦,我应该可以的。咦...这是...这是创可贴啊!我说阿景你...你也太不像一个正常高中男生了吧!竟然把创可贴放在钱包里...感觉这是我爸爸那个年代的人才会做的事啊。”
看吧,体贴善良也好,存在代沟也罢,无用功什么的以后还是尽量避免为妙,
你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切勿随随便便过界。
“ok,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吧。”
“诶???我、我开玩笑的啦!拜托你读懂下气氛啦!白痴!”
阳暖望生生将创可贴抢了过去,然后手忙脚乱地围成一圈,紧紧贴住仍在渗血的右手食指,
我重新伸手,准备跟她进行以咖啡易咖啡,
“要不...你帮我开这一瓶呗?”
“啊...好的。”
有必要这么麻烦啰嗦吗,这样我不就要开两瓶了么。正当我接触到她那瓶仍躺卧于挡板内部的咖啡时,
冷冰的温度,
我大概了解她为什么如此固执于重新开另外一瓶的原因了。
“走咯走咯,差不多要上课了!唔...好开心呢!”
她喝下一大口甘醇微甜的褐色液体,发出了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得以解渴,还是今天校园生活即将结束的由衷的感叹。
“这咖啡,意外的好喝呢。”
因为甜份完全盖过了苦涩。或者说,它压根一点也不苦。奇怪了,明明我拿的是咖啡啊。
“啊咧?会吗?咖啡不是要越苦越好吗?”
她端详着罐子上的品牌名,不甚满意的皱起眉梢,摇了摇脑袋,一副甚不合心的排斥表情。
我坚决不同意她的viewpoint,咖啡越苦越好又不是被盖棺定论的事实,你觉得它好喝,它便是最好的。
扭头欲反驳,
等下,这副表情...有点耳熟能详是怎么回事。嗯...有了!就是这副表情!这幅表情我知道的!小时候老妈跟一绘去逛商场买衣服,互相看到对方挑选的衣服就经常会露出这副表情的,当她们某次因“年龄段审美”这个话题而再度争论不休并强制询问我意见时,我不再如往日一样充当李青,而是向她们自信满满,展示出自觉相当有品位的服饰,
(盲僧•李青是《英雄联盟》中的英雄角色。)
于是,她们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带我出来。
这算是间接修补了她们母女俩支离破碎的亲情么?
真是悲惨苦涩的人生,我本欲反驳的高亢情绪一并追随往事,付诸东流。
“人生险峻,难道还不需要多摄入一些甜份来中和这份又讨厌又挥之不去的苦涩吗?”
“什么啊。这两者有任何关联么,净瞎胡扯。阿景...阿景要是不那么自闭应该能交到朋友吧。”
我跟她就此中断话题,彼此无言沉默着走向被安排在教学楼主体左侧的楼梯。
这时,淡蓝色围墙的隔壁闯进来几声男生之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