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交易。”
江言笙头皮发麻,她揉了揉眉头说:“你给的方案我还没看,明天我也不看了,直接通过”
耳边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巨响,像是学校里面上课的铃声,但是围观的人群却开始兴奋起来。
“江总监,你应该知道我不缺钱,也不缺时间。”
台上的付明朗被对面的男人一拳打趴下了,倒下的时候喷出一口血。
江言笙咽了下口水,脑子转得飞快,“之前那个调酒师,我朋友,你想要联系方式甚至住址我都可以给你。”
安笛挑眉,“江总监真是个优秀的商人,总是能够敏锐的抓住客户的point。”
江言笙松了口气,安笛却慢悠悠道:“但是现在还不能上去,我刚才看了下情况,你这个朋友似乎冒犯了这里的规矩,下面还有六个候场的,平时擂台赛都不是这样打的。”
果不其然,安笛刚说完这话,台上的对手站着呸了一口。
他把护牙套吐出来,嘲讽看着地上站不起来的付明朗,“没了见不得人的小手段,你现在连一下都扛不住?废物东西!”
“你们上来,老板说了,这不知好歹的新人完全不顾咱们这儿的规矩,要给他点好果子吃!给他泼盐水,站起来就揍倒下去,一个人十万块。打死了拖出去。”
六个候场的扒着台子边就翻了上去,余舟舟头一回见到这么血腥的场景,她崩溃的红了眼睛,“言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么多人打明朗一个?这太不公平了!”
安笛嗤笑,“公平?知道为什么彩虹厅从来不摆在明面上吗?这地方肮脏的手段多了去了。”
江言笙低声道:“拜托你上去帮一下,想要多少钱你也可以尽管开”
安笛摆摆手,“钱我不需要,你刚才说的要求自己记住了就行。”
他矫健的翻上去,把脖子上的牌子往外翻,“停手,这个人我要带走。”
“你要带走?你算什么东西,敢上来指手画脚的!”在下面憋了好久才能上来大施拳脚的几个男人哄笑了起来,说话的人手上拿了个桶,哗的一声把一盆水浇在付明朗头上。
安笛耸耸肩,把东西收了起来,他咦了一声,身形鬼魅如同蛇,眨眼间就到了对方面前,颇有劲力的拳重重的打在那人胸口上,对方猛的喷了一大口血。
他踢了下地上的桶,直接盖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嗡嗡直响。
“你是什么人?”一开始和付明朗对打的男人走了出来,阴翳的眼睛仔细审视安笛。
“我是野狗,擂主刚好当了半个月,你是要和我打?”
他在擂主这个位置上当了蛮久,终于有人要来挑战了。
安笛摆摆手,把项链拿出来,上面的英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景城的擂主,我可没心思当。米兰的擂主,我可是当了一年多了。”
他相当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踹了脚地上躺着气息微弱的付明朗。
“这个人我要带走。”
付明朗难熬的翻了个身,他躺在地上,刚好能够看见不远处余舟舟瞪的通红的眼睛。
他嘴唇干燥,咽了口唾沫,他看见余舟舟在做口型。
“付明朗,你怎么不死在这里?”
江言笙的手臂被余舟舟抓的生疼,她低头看,余舟舟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台上的野狗似乎是唯一看得懂这块牌子的人。
他抱臂站着,沉思片刻说:“这人坏了我们这里的规矩,之前上来的兄弟都是答应好了要给钱的”
江言笙把余舟舟的手掰开,轻轻拍了下她忍着声音不断抽泣的肩膀,说了句别担心,然后从边上的小台阶上去,掏出一张金卡扔到野狗面前。
“这里六个人,一人十万,这里有一百万,多的四十万算我给你的。行个方便。”
“人,我就带走了。”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尖叫淹没在黑暗里。
安笛还留在muse准备度过他还没尽兴的夜生活。
江言笙和余舟舟两个女人把人高马大的付明朗从酒吧里拖出来。
因为付明朗身上被人泼了水,余舟舟硬是没让江言笙碰,自己一个人扛着走前面,江言笙在后面搭把手。
“还能动弹吗?要回去就自己爬起来走。”余舟舟出了门,把付明朗扔在地上。
江言笙不好插手人家小情侣的事情,收手站在一边,她看着余舟舟的脸。
冷风吹过来,上面一点泪水也没有,就像刚才在底下无声的哭的人不是她一样。
“舟舟”付明朗吐出一口冷气,他咬牙爬着坐了起来。
余舟舟上去甩手给他一巴掌,付明朗给打的头昏脑胀但硬是没吭声。
“你现在倒是挺硬气的,刚才在台子上怎么给人打的满地找牙?”余舟舟气的浑身发抖,“你给我发消息说什么要给我惊喜,现在呢?这算哪门子的惊喜?”
江言笙站在一边捣鼓手机,刚才从舟舟那里弄来了袁天的联系方式,她原原本本的转发给安笛。
安笛那头很快的回了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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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笙嗤笑一声,还发这种老旧过时的表情,果然是个不与时俱进的外国人。
“我以为今天会赢得。”付明朗的眼眸深黑,里面没有一点光,他执拗的说:“之前几场都赢了,我赚了点钱,给你买了个戒指。”
余舟舟愣了下,她看着付明朗把手掌上一圈一圈缠绕的绷带取下来,里面叮的一声掉出来个戒指在水泥地上。
江言笙探头看了一眼,一克拉的钻戒。
付明朗把赢了几场比赛的钱省吃俭用存下来买的。
“他们说你坏了规矩,你做了什么事?”
付明朗的眼神有些闪躲,“有个朋友告诉我个擦边球的方法,我之前一直在拳套里藏刀片,赢了几场。”
余舟舟跺了跺脚,她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猛的拽起来付明朗沾了血的领子,“他告诉你投机取巧的方法你就信,他让你吃屎你也去?”
付明朗声音喑哑,“要不是这场被他们看出来了,用我原来的拳套,就算是擂主,我也能打的赢。”
“付明朗,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没错?”余舟舟的笑比哭还难看,她的高跟鞋把指甲盖大小的戒指踢到了边上污水横流的水沟里,“你觉得我想要的是一个戒指?你是觉得你这条命比戒指贱么?”
付明朗沉默着,他的瞳孔收缩一直跟在戒指上,一直紧绷着的肩膀颤抖了下。
“对不起。”
余舟舟冷笑,“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钱是言笙花的,她给出去的钱够你他妈的买十个戒指!”
“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去做,要来这里赌,还把命搭上!”
“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天上开始下连绵的细雨,打在身上也不潮,就是莫名的心烦。
余舟舟扯过江言笙的胳膊,她扭头的时候两行眼泪簌簌的忍不住往下流,“付明朗,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了。”
江言笙不敢多说话,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她回头,看见付明朗蹲在地上,还是趴在水沟边上,伸手在里面找东西。
蜷缩的背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狗。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烦心事太多,还是昨天晚上的绵绵小雨淋的,江言笙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有些鼻塞。
她硬扛着上了一天的班,到了下午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
人模狗样的安笛还来办公室门口安慰她。
“天哪江,带病上班真是太让人感动了,我又重新做了个方案,你看看怎么样?”安笛假模假样的捏着鼻子进来,他冲着江言笙挤眉弄眼,门口几个设计部的同事支着耳朵听里面的情况。
不知怎么的,现在脸上干干净净的安笛,倒是比昨天晚上浓妆艳抹的要顺眼许多。
江言笙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看也没看的就把安笛的方案放在了通过的一边。
安笛得意的扭着腰出去了,边上窥伺的同事纷纷爆发出激烈的赞叹声。
“我靠真的假的!我没看错吧?”
“这也太厉害了,安笛你怎么说的动江总监的?”
门一合,声音隔绝在外,江言笙还是觉得这些嗡嗡嗡的声音在耳边晃,她摇了下脑袋。
不行,这状态不行,要去趟医院。
江言笙昏昏沉沉的去医院挂了号,鼻尖都是消毒水不好闻的味道,她坐在门口椅子上等医生叫号。
眼睛突然一花,看见面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去。
顾燃?
她刚才就见到了一个背面,没看太清楚,心里祈祷是自己看错了。
头顶上的叫号机机械僵硬的报了她的号码。
江言笙噌的站起来,一只手扶着椅子,刚往前迈了一步,旁边一个抓着药急急呼呼冲过去的病人从边上撞了她一下。
高跟鞋没站稳,她差点儿摔一跤。
但是腰间恰到好处的扶过来一只温热的手,单手稳住了她的重心。
江言笙抽了下鼻子,睁眼看见顾燃近在咫尺的下巴,跟刀子划出来一样的泾渭分明又好看。
顾燃轻笑了一下,“说好不来找我,现在又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