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的李路生就是这样,虽然他的泪水含着更多的是在内疚,是对死者家属的愧疚,但是不得不说泪水确实一种很好的减轻痛苦的方式,尽管这并不能彻底解决李路生的心伤,只是起到稍微缓解一下情绪作用。
此时,呆在李路生一旁的陈玉龙什么也没有说,看了一眼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李路生后便走到附近静静的坐了下来。
因为陈玉龙知道每个人都需要成长,而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自己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去理解。
想到这,陈玉龙的手便不由的摸向他胸口的一处伤疤,这道伤疤便是他所付出的代价,让他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是因为他的一时善良,被仇家派出的杀手,准确来说只是一个和现在李路生岁数差不多的小女孩,趁着自己没有防备,朝着自己的胸口捅了一刀,幸亏那小女孩的力气不太大,要不然这世间又会多一个糊涂鬼。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李路生站了起来,朝着陈玉龙说道:
“玉龙叔,咱们赶快出发吧,我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受伤的人错过最佳的医治时间。”
说完,李路生便咬紧牙关,朝着营地走了回去。
.......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在陈玉龙的带领下,李路生他们一行人终于顺利的到达了陈玉龙当初说的那家店。
李路生看着眼前这座坚固的堡垒,再一次为自己的浅薄而感到后悔,姜还是老的辣,和陈玉龙比起来自己确实是毫无生存经验。
当众人小心翼翼的过了吊桥,进来了堡垒,惊魂未定的仆从们才放下心来,一个个的都松了口气,活动起来了筋骨。
李路生走到陈玉龙身边,说道:“ 玉龙叔,路生彻底服了,您真是料事如神,从现在开始,商队如何走就靠您老了,在这些方面,路生需要学习得地方还有很多。
“哈哈哈哈,路生你这就见外了,说实话我哪有什么料事如神的本领,不过是想顺便回来看看翠花和弟兄们罢了。”陈玉龙说完就笑了起来,那模样就像极了老顽童。没羞没臊的像个小孩子。而他旁边的翠花则早已害羞的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李路生看着陈玉龙那三分真七分假的表情,知道他并不想和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太多的交流,于是李路生也就很识趣的打起了哈哈。说道:
“玉龙叔,咱们去看看那几个受伤的怎么样了,好不好。”
“好啊,我正有此意,赶上路生你这样的主事的,他们算是走了运了。”陈玉龙说完便拉着李路生朝着屋舍走去,他也不想再说这件事了。
.......
当李路生和陈玉龙见到了受的那几个人的时候,那几个受伤的人已经睡着了。李路生凑近那个受了重伤的仆从,只见他的伤口显然已经经过了处理,血也不留了,而且包扎的也很到位。于是李路生轻轻的说
道:
“玉龙叔,看他们这情况,估计在床上躺个一个来月也就好了吧。”
陈玉龙听后点了点头说道:
“差不多,只要新肉长出来就没事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这些闯江湖的,刀伤什么的都很常见,只要上药上的及时基本没什么大碍。”
李路生听陈玉龙说完才放下心来,都是受苦长大的,李路生对于这些人的想法情况都很了解。
他是不想平添麻烦了,毕竟每一个仆从的身后都代表的一家人,而且他还不是那种对下人就不管不
顾的黑心主家。
翌日,天才蒙蒙亮,李路生就起来了,虽然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生活还得继续。
李路生和翠花婶子告别后,便带着除了受伤几人外的仆从们继续像着桐城走去。
“玉龙叔,你看咱们今天能走多少里啊。”临近中午,李路生走在前面和陈玉龙说道。
陈玉龙跑到高地,看了看远方,说道:
“路生,看来你的屁股有福了,我估摸着咱们今天下午就能出了舒城的地界了,只要出了舒城,
咱们就可以绕路下去走官路,不用走这种小路了。”
李路生听后,十分开心,尽管在陈玉龙的指点下,李路生已经觉得自己骑马时屁股已经不用再那么的膈应了。但是或多或少的还是会有点疼,按照陈玉龙的话说就是“你还小,不经常骑马,屁股还是没有适应,等时间长了就好了。”
李路生喝了口水,拿出地图估算了下距离,说道:
“玉龙叔,那咱们岂不是明天中午就可以到了。”
陈玉龙听后说道:
“嗯
理论上是这样的。”
.......
经过了差不多俩天一夜的跋涉,李路生一行人终于走到了还算是平坦的官路上。
当天快黑时,李路生吸取经验,
随即就找了一家招呼来往商家的住店,当他招呼着众人吃完饭,给了店家银子后,便回到了房间,将包袱扔到桌子上,掏出钱包,看着只剩下一半的银子,李路生就有点发愁,心想:
“看来要是再不快点赶到桐城,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这倒不是说饭钱有多贵,而是李路生一想到刚刚在官路上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遇到五个关卡,被收差不多二十两的税银就有点觉得可怕。按他自己的说法,屁股是舒服了,可是这银子却没了。”
再想想李依伊临走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说的话,
“路生哥,依伊和李府就全靠你了。”李路生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晚的时间过得很快,清晨,大家伙走在路上时。
“姑爷,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啊,怎么眼圈都黑了。”一个眼尖的仆从说道。
李路生听后,吼了他一声:
“你路爷这是今天早晨特意涂的锅灰,防晒的,你这家伙不知道就不要瞎说。”
那仆从被李路生怎么一说就乖乖的走开了,不过自家事自家知,李路生昨晚一躺在床上,脑子里就全是白天在官路上那些丘八们的趾高气昂和贪得无厌的画面。好不容易睡着还做了一晚上的恶梦,这样能睡好,不起黑眼圈那才是怪呢。
或许是看出了李路生的心事,陈玉龙走到李路生身旁说道: “ 路生,是不是银子不够了,我那里还有点,
要不你拿去先用,等到了桐城挣了钱再还也不迟。”
李路生看了看这位发自内心关心自己的老人,心里暖暖的说道:
“玉龙叔,让你操心了, 银子确实是不多了,
昨晚我算了算,
要是按昨天的那个情况,咱现在的银子也就够走个五十多里官路,
而现咱们离桐城差不多还有七十里,这样算起来是不够的,不过,今天还好,
走了一个时辰,
才遇到一个关卡,
应该咱们是可以撑过去的。”
陈玉龙见李路生不需要也就没有硬给,只是说了句需要了问他拿就去前方探路了。
就在李路生他们又走了十几里路时,
李路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当然不是说危险,而是李路生没有见那些清军设关卡有点不太自在,依他昨天见那群丘八的德行,恨不得隔俩步就设个卡,今天却走了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见一个。
会不会是他们改性了,也或许是那么的媳妇儿一夜间都怀孕了
正在李路生自顾自的给自己找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时。
“ 驾..驾驾...驾。”只见陈玉龙骑着马快速的跑了过来,说道:
“路生,
你不觉得这一路和昨天相比,关卡少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基本没有。”
李路生听陈玉龙这么说,便知道他肯定找到了答案。便问道:
“玉龙叔,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陈玉龙见李路生反应不大,
便知道李路生已经意识到这个事情了。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刚刚为在前方十几里的时候,看见俩个掉队的官兵,
看他们慌慌张张的,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拦住了他们想问一问情况,这一问不要紧,
问出来来我自己也不相信,
就在昨晚,大约有三千人的长生匪趁着守军松懈,攻进了吕亭,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群长毛匪竟然只抢了银库,粮食便连夜撤走了。
李路生听陈玉龙这样一说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设关卡的清军都被太平军给吓跑了,
而且,此时吕
亭县无粮可卖
这就意味着自己这批粮食可以卖个高价,至于为什么长生军截完粮食银子就连夜逃跑,这个可能对于陈玉龙来说有点难理解,但是在李路生看来就再简单不过了,长生军要撑不住了,按照历史轨迹来看,最多一年金陵就会失馅。
陈玉龙见李路生神采奕奕,便说道:
“路生,你是不是也想趁机改道去吕亭,我听说,此刻桐城的粮商已经在去吕亭的路上了。”
“玉龙叔说对了,我就是想去吕亭。”说完李路生拿起鞭子朝着马的屁股一一抽,喊到:
大家注意了,停止前进,咱们改道北上吕亭。”
当李路生带着商队到达吕亭时,已经是下午了,城墙还是那座城墙,除了没有守兵官爷粮食外,这儿的一切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只不过人们都很害怕,一个个慌慌张张的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李路生随便找了一个人问道:“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那个被李路生拦下的人显然很着急,本来是计划直接走时,却看到李路生腰间盘着的剑而留了下来,慌里慌张的说道:
你是外来人不知道,现在吕亭算是完了,城里的粮铺都被长毛匪给抢走了,刚刚听说西门有支粮队在卖粮,现在大家都着急的去抢了。”说完那人见李路生没怎么着,便一溜烟跑走了。
李路生顺着人流跑去的方向远远望去,确实是有一家来自桐城的粮商正在那里卖米。看来,来的早的并不只是有自己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