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试衣间出来,我还有些踌躇,毕竟第一次穿上这样的衣服,精神上还是有些压力。
踌躇,都是源于不自信。我始终低垂着脑袋,双手一直局促得无处安放,只好这里摸一下,那里扯一扯。
齐蓦然站起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这才稍微抬起脑袋看了看他。那双锐利的眸子,分明闪过一道微弱的光,但很快,又不见了。
他嘴角一勾:“还不错。”说完,手插进口袋里,径直向店门外走去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喂……”,可是他头也不回,直到完全不见。店员笑眯眯的将三四个袋子递到我手上。
嗳,我怎么记得男人和女人一起逛街,通常都是男人提东西的?!
眼看现下我似乎脱离了他的视线,那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很轻松的逃跑了?!卧豁,还顺势捞了一堆衣服!
白痴的笑容冷不防挂在了嘴边,我双手拎着东西冲店员们说了声谢谢,便贼头贼脑的往门外走去。
我故意走得很慢,我以为齐蓦然这家伙可能已经走远了。于是我走到门口时,还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会儿。
可是还没等脖子往另一边扭去,一只大手就死死按在我后脑勺上,照这个力度和触感来判断,是齐蓦然的手无疑。
他大爷的,不是已经走远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又想耍小聪明了是不是?”高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的心被冻得抖了一抖。想起那晚在车上他对我说的话。
我的所有自以为是的聪明看在他眼里,简直就像跳梁小丑。无知又可笑。
缩了缩脖子,晃了晃脑袋,挣开了他的手,我挤出一个诚恳的笑,弱弱的摇摇头:“没有,就是想看看你走哪儿去了,我怕迷路。”
然后,笑容又再真诚一些。
齐蓦然原本清凉的眼里忽然柔和了一下,眉毛一挑:“哦?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迷路的。”
我一怔,一时半会还真琢磨不出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接着,我又拎着大包小包跟着他从一家店出来再走进另一家店,随着手上的重量不断增加,我身上穿戴得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贵。
我脚上也由十字拖变成一双皮质尖头恨天高。
因为不大习惯,走起路来有些跌跌撞撞,但尽管如此,齐蓦然这家伙也根本没有表露出一点要替我拿东西的意思。
很快,我摇身一变,成了另一副样子,但也就是这副样子,让我的心越来越沉重。
有见过一身名牌,戴着精致的钻石项链,手里还提了一堆战利品的女人,苦着一张脸,去向过路的路人凄惨的说自己是被拐来的嘛?
谁信谁傻逼,我他妈自己差点都不信了!
“你帮我提提嘛,好,好重呀。”到最后,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喘着气皱着眉,冲他说道。
手腕已经有些发胀了。齐蓦然放慢了脚步与我并排,我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手朝他递了递,结果他愣是没有接过,然后扭头看我一眼,说:“东西都是你的,我为什么要帮你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老师没教过你?”
说完,留给我一个不屑的笑。大爷的,老娘今天在这里受的这些罪,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晃晃悠悠在商场里已经呆了两三个小时,他这才舍得离开。
把大包小包都扔进后车厢,双手在那一刻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
坐上车,我想坐得舒服一些,却发现裤衩已经换成了裙子,又不得不端正身体,两条腿夹得紧紧的。
司机在发动车子时,恭敬的朝后视镜看了眼,说:“少爷,是去高尔夫会所么?”
齐蓦然掏出手机看了看,嗯了一声。
我看了看正值午后的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生疼。他该不会是故意在整我吧?
算了,沦落到这地步,还不是怪自己的一时贪念,只要不用坐在那个嘈杂的地下场里做直播,不用时时面对危险恶心的穆小飞,不用忍受桃姐和云珊的言语羞辱,我就还算是活着吧。
下车时,齐蓦然告诉我,他约的这个人是某个高级会所的大老板,人称高总。
“一会儿机灵着点儿,别傻傻的像个愣头青一样。”他微微偏头小声说道。我莫名其妙的瞧他一眼,我他妈不仅机灵,还很鸡贼!
“知道了。”说实话,我不是很服气他那样说我。
当我们走进会所中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时,才知道原来这一趟不是来打球的,是来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