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枝招展的笑着,虽然我是个男人。但想来我现在的模样是比得上四月芳菲山寺桃花
谁叫我命运多舛,而且舛的很。被无良叔父母卖到了小倌楼,临别时我叔父还走一步一回头,很是不忍的落下了几滴玉珠子。我叔母牵着我的小手,咛叮嘱托,眼睛充满了戚戚然。这场景,让我都认为他们卖我是应当的,于是我极为柔和的飙出脏话。
“操 你 他 妈的,给老子滚,一对狗男女。”
果然我飙出脏话后,落泪的也不落泪,嘱托也不嘱托了。二人掉头就走。我笑了。
我父母亡前,我家虽谈不上家财万贯,但至少是锦衣玉食,我父母还经常接济着他们。我父母亡后,他们倒好,鹊占鸠巢。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法子,家族竟默许他们的行为。
只叹惜我那亡去的父母的善心并没有换来这二人的感激。他们五花大绑的把我姐姐买进不知哪家窑子里去,现在又五花大绑的把我买进这小倌楼里。
他们还很凄凄惨惨的向我哭诉道:“家里实在没有钱养你了,我们只好把你送到这里,这里也挺好的,挺快活的。”
嘿,既然快活,你们怎么不让你们自己的儿子来啊?嘿,既然没钱,能不能把你身上穿的锦缎脱下来啊!
我对他们这卑劣至极的心也只有呵呵了。
“这小生模样倒生的俊俏。”一个清澈高亮的女人的声音从楼梯传来,我猛然转头。
却见一个白衣素裹的女子倩倩之姿,碎步生莲从楼梯下来,她头上别着朵锦蓝的朝阳花。
“你是……”我有些犹疑的问。
“老鸨。”她走到我跟前,铿锵有力的声音倒让我一惊。她看到我眼底的惊讶,灿然一笑,“怎么?不信?被我的容貌惊艳,不符合你心中老鸨的形象?”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喃喃低语,“小孩子好好干,老鸨给你甜头吃。”淡淡的沁香传入我的鼻尖,软软的声音暖暖的气息让我脸一红。只觉得不知东南西北在何处,今夕又是何年了。
我跟着管事的穿过弄堂,左拐右折的来到一个小院,不同于前面的热闹繁华。寂静的、荒芜的的野草肆意生长。
管事的径直走到一个门前,推开。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头,管事的瞅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这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嫌破?那就好好干啊。头牌才可以住好的。”
我不语,拎着包,踏入。方寸见长的地方却摆着十几个床铺,密密的,宛如蜂房,一人一个坑,谁也不干谁。床铺前又有几个糙木板拼成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姑且称之为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妆物,在各色的胭脂中,我只识出“满落春”。
我将包里的衣物随手放在一个空的床榻上。管事的走了进来,从一堆衣物中翻着,终于扯出一件大红色的长袍,甩到我的脸上。
还没待我作何反应,恰此时外面寂寥的院子熙攘起来,皆是各色妖|艳的男子,管事的把我拉出去,外面的吵闹顿时静了下来。
“呦,汉管事,近日可好?能尿出来了吗?”一个穿着绛紫银边对襟衫的人尖利的说,他衣襟随意的开着,精致小巧的锁骨像蝴蝶翅翼。
管事的皱眉,脸虽微红,却指着那人,颇具气势,“岑名山,你别给我在那瞎混扯,可要我告诉老板你那些破事?”
岑名山嘴张了张,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勾魂凤眼直瞪着汉管事。看来汉管事那番言语到底是对他有些震慑力的。那岑名山虽是死瞅着汉管事,管事的却依然恍若不知的安排我的去处。
他指了指岑名山身后的穿着深黑墨之人,看向我道,“他是宋明志,日后几月,他便是你师父,有什么不懂的便问他。”然后他又看了看宋明志,指着我说,“这小子新来的,叫孙栎,还需你领领他。”
宋明志点了点头,依然不语。
但是他们这番对话倒是让我很震惊!他 妈的原来当男妓的还分配师父,这让我对师父这个行当肃然起敬,原来师父不仅只教技艺,不不不,当男妓也是一种技艺,用腿夹钱的技能自然也是一种技艺。
当然此番话我只放在心中想了想,到底不敢说出,便是我再怎么清高自傲,马上不也要和他们一样了吗?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怜,人生第一次竟然还要给一个男的,奶奶的。
但一声尖利的声音又是差点刺穿我的耳膜,“呵呵,还师父呢,教人用腿夹钱的本事吗?”这人一番话与我心中所想竟是一般,抬头望去,又是一个从画中走出的人,还没待汉管事说什么,岑名山柳眉倒立,“你个叛徒,去了听风阁,到我们如月楼作甚!”
这番话我听的不明不白的,大也是猜出个七八分,估计是这人跳槽跑去隔壁家的小倌楼当男妓罢了。我索然无味的拎着包,离开这身后的喧闹。
我拉开门,进入这“蜂房”,这要关上门,却被挡着,我回头望去,发现这墨袍之人宋明志也跟着我一同进入。我瞥了他一眼,他微微一笑,似是宽慰我一般的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死在路上好,你会习惯的。”
我不语。萍水相逢,人各有志。但他这话说的确实是不错的,乱世之中,当今圣上却又是一个昏蛋,笙竹之声日日夜夜从宫殿传来。这靡靡之音越是悠扬,这路上的冻肉死尸越是婀娜。
他先于我一步跨入屋中。指了指那奇形怪状的桌子上的胭脂,抬头问我,“你识的哪些?”
“都不识得。”我实在是不想和他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索性说都不认识。
宋明志眼神黯了黯,他望向窗外的喧嚣,淡淡的说:“你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这些男妓呢?”
我惊,猛然望向他。他却不看我,依旧淡淡的说:“大家不过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他突然望向我,眼神冷淡,“今日先把那些胭脂全部识得,这几日学会怎么打扮,晚上看我侍客,三日后你也得侍客。”
我微怔。只觉得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闷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