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却是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们闹闹腾腾的打搅了人家野猪男女的幽会,把野猪男给惹了。
好笑地推搡着谷丰收,“三哥,你哪里那么多话,还不快去捡猎物,我可不想在这儿呆着了,怪吓人的。”
郑险峰看着谷丰收一脸蒙的走远了,这才转头看向谷雨,打量着她,丝毫没有遮掩的,甚至说有些放肆了。
谷雨没有丝毫扭捏,大大方方的看了过去:“有事儿?”
开玩乐,怎么说也是好几十年的阅历了,还能被这么一个小男人看毛了不成?反正也被围观过了,她骨子里什么德行他也看过了,何必再遮掩?
郑险峰显然没想到谷雨会这么坦荡,打量的眼神中不觉带了疑惑。
以前他也不是没见过谷雨,那是一个娇弱、胆小甚至有些怯懦的的小姑娘,要不然也不至于听了路婆子几句话就寻了短见。以往遇见他的时候恨不得避得八丈远,这样的眼神可不像是那样一个小丫头会有的。
这是迥然不同的两种眼神,因为这眼神的不同,整个人也都跟着变了。如果说这丫头以前像是路边的一朵雏菊,那么现在就像是一朵蔷薇,也娇美,也动人,但是带了刺儿。
不过,这样的才对他的胃口,这样的世道,太软的人活不长久。
他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这是伤药,回去擦脚。”
这不好吧,谷雨有些犹豫。
一看这就是药铺里的东西,私相授不受的放一边,分人家一半的猎物就已经欠了人情了,再拿人家花钱买来的药这人情可就欠大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她知道。“还是不了,我大哥会采草药。”
“现在春正忙。把你的鱼干多给我两条。”郑险峰把药瓶放到了谷雨的手中。
听了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谷雨大概理解这位是想说,“你的脚不好没法儿做家务,现在正春忙,别给家人多拖累,你要是不过意,可以把鱼干多给我两条做报答。”
她还没自作多情的往别处想,也就是以为郑险峰是看在共患难一场的份儿上多了几分好心。想了想应道:“好吧,我用完了再还给你。谢谢你!”说着,拎过脚边的背篓,从里面找了两条鱼干递了过来。
“我现在没地方拿。”郑险峰没接。现在拿了以后还怎么找借口说话?
谷雨只好收回了鱼干,“那等回去你叫石头到我家去取。”想起石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欠人家一句道谢,“那个,谢谢你从河里救了我。”
郑险峰没接话,打量谷雨的眼神里更多了闪亮。石头那小子什么性子他当然知道,机灵除外最重要的就是嘴紧,没点儿头脑是套不出话来的。没想到这丫头不但有脾气,脑子也不差。
回程显然简单多了,把野猪四个蹄子一捆,穿上木棍抬着就可以走了,两个男人抬着,剩下一个男人背着那些小猎物,就剩下谷雨一个轻装前进的,不但什么东西都没拿,还时不时的让人扶着。
又到了歇脚的时候,郑险峰向四周望了望,说道:“你们歇着,我去去就来。”转身冲着林子走了。
人有三急,谷家兄妹三人也没在意。谷丰收喘着粗气嘴也没闲着:“这畜生可真重。大哥,你说这家伙能卖几两银子?你说郑家大哥这身手是从哪里学的,可真利落,刚才要是没有他,咱们就是遇上这野猪也对付不了。”
这是实话,这野猪太大太凶,他们没有趁手的兵器,而且,他腿脚还不得利。谷丰年看着郑险峰消失的方向,一脸郑重,“郑家小子的身手带了几分兵营里的痕迹,身手也的确不错,我这个当了八年的老兵即便是腿没伤的时候也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是那箭法,必定是得了高人的指点了。这郑家小子是个人物,……看着和传闻的倒是不大一样。”
“是呢,村里传的说他杀人放火啥都做,是个大痞子,我今天看除了不爱说话好像也没什么。啧啧,就村里那群老娘们的嘴,没事也能说出点儿事儿来。”
“也是,流言不可信!不过,咱们不了解他,以后还是谨慎些好。”谷丰年有意无意的看了谷雨一眼。
他当了八年兵,战场上刀剑无眼,人命就像是韭菜一样在战场上换了一茬又一茬。本事纵然是第一位,可是,感觉也在关键时候救了他不少回。他感觉的出,郑家小子对自家小妹的在意。
自家小妹名声已经是这样,要是再招惹了郑家小子那样是非缠身的人,名声更不用要了,所以,还是离着远点儿的好。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郑险峰的威名太甚,谷家一个平头老百姓不愿意沾惹是正常。谷雨也没多想。
过来好一会儿,郑险峰才从远处钻了出来,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走到近前把包袱递给谷雨:“你要的可是这些?”
袋子里红红干干的都是些野果干。
谷雨一惊,她真的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是做这个去了,“是这些,那个,多谢你。”
“多给我两条腌鱼,多放些茱萸,我喜欢吃辣。”
谷雨:“……”不是应该说什么举手之劳不客气之类的么?
几人将将在天黑的时候到了山下,趁着歇脚的时候,郑险峰又砍了树枝和藤条编了一个简易的爬犁样的东西,野猪往上面一绑,两个人在前面拉着,比抬着走要轻省多了。
经过决定,猎物先拉到谷家去,趁着天黑赶紧把猪肉都分了,明早趁着新鲜就去镇子上把肉卖了。郑险峰说他有门路,谷家人也就没再矫情说不用之类的。
谷老爹已经等在了门外,远远见了几个人影,忙不迭的应了上来,首先是打量谷雨:“雨丫头没事吧?可是累了?爹给你们做了饭,快进屋吃饭!”
“爹,我没事。”谷雨知道,谷家老爹是真疼自己这个老闺女。
谷家老爹听了这话才把目光移给了三个男人,一眼看见郑险峰,吃了一惊之后呵呵呵一笑,“这不是郑家小子么?你们一块儿上山去了?”
郑险峰看惯了村里人的或鄙视或畏惧的眼神,对上谷老爹干净慈爱的眼神,心底里一暖,僵硬的表情也放松了,“谷大叔!”
谷丰年讲了这一路上的事情,谷老爹听闻之后更多了几分热情,“我就知道郑家小子是个有出息的,累了吧?走,回屋喝口热粥去去乏。”
“嗯。”
郑险峰的脸隐在晦暗的月光里,谷雨看不太清,但她愣是从这低低的一声中听到了不同以往的向往和柔软,连同他的脚步都好像轻盈了许多似的。
随即谷雨便想明白了,郑险峰他爹一走十年,虽然古代人的童年短,但是,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养家,从村里人的态度也可以看得出来,其中的艰难和委屈可想而知。想来,这个小男人也必定憧憬过身边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吧?
哎,也是个可怜孩子!要不,看在他也算是救命恩人的份上,今晚留他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