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这么说你不高兴?”
“没有的事。”沈漫抬起头整理了下情绪,“不要开玩笑。”
钟弥抿着唇连超了几台车,风铃跟着车身摇摇晃晃,沈漫也跟着颠簸,像是装在一个箱子里,外面有双手不停地摇啊摇,她忍不住叫他:“你慢点,慢点开,我有点晕车!”
他不听,继续。
沈漫便说:“要不你让我在这里下车吧,我自己搭出租车回去好了。”
他这才把车速减了下来,却依然抿着唇一言不发,那模样活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沈漫真是受够他了,今天非要跟他理论不可,“喂......”
才刚说完一个字就听到抗议声:“我不叫喂,我有名字。”
沈漫:“......”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跟一个小孩子说话啊,话说他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生跟她一个女孩子赌什么气啊?今天明明就是他莫名其妙好不啦,先是在缪霖面前说她痔疮,接着又恶作剧地说要追求她,虽然她是先求他帮忙没错,但他完全是故意让她出丑的。
他还好意思生气?!他生气沈漫更生气,把头扭向窗外,绷着脸生起闷气来,车里的气氛简直不能更糟糕了,原来幼稚也会传染啊,他们明明不熟啊,怎么弄得跟闹别扭的男女朋友一样呢?
尴尬窘迫地开了一段路,钟弥问:“吃点什么?”
沈漫一听火气又莫名其妙地来了,吼道:“我不吃,我要回家!”吼完又觉得这么说听起来像是叫他送她回家似的,改口道:“或者你在这里把我放下也可以,我自己搭公交车回去!”
钟弥道:“你看起来不是很聪明,有免费的车不坐,偏偏去搭公交。”
“这跟你没关系,你是当免费司机当上瘾了是吧?而且搭公交花得了什么钱?你这车更费油。”
钟弥失笑,“难得你还想着替我节省。”
沈漫张着嘴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只能用一句:“不要脸。”不了了之,真是毁三观,她怎么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会有“温润如玉”的错觉呢?她一向自以为沉得住气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像个火药筒似的一点就着。
这时候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吵闹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显示,连忙接了:“喂,小绿,到你哥那了吗?”
电话那头许小绿有点着急地问:“漫漫,到星海市宝亭区要坐什么车啊?”
“啊?”沈漫一时没反应过来,今天发生了太多出乎她意料的事,再这么下去她都要得痴呆症了,“你现在在哪里啊?不是有发送你过去吗?”
许小绿道:“他的车被他哥哥借走了,他送我到公交车站,你先告诉我怎么坐车。”
许小绿的声音杂带着很多杂音,沈漫还听到有发在一旁说:“漫姐,告诉我们怎么坐车,我从来没坐过公交车不知道怎么走啊!”
沈漫耐心道:“你们先别急,你们现在在哪个公交站台?”
许小绿道:“我们刚从他家里出来。”
沈漫想了想,她那天好像看到公交路线改了,之前是经过有发那里的,后来改到另一个路口了,“你先看看公交站牌上有没有46路公交车。”
一会儿后传来有发的声音:“没有46路公交车啊。”
沈漫便问:“那你再看一下有哪路车是经过区政府东门的。”
“什么?”
“区政府东门!看看哪一台车经过那里!”
手机那头没有回话,估计正在察看站牌,沈漫接着说:“搭车到区政府东门,然后坐地铁三号线,到宝亭路下就可以了。”
许小绿急道:“哪儿有地铁站啊?”有发也在一边嚷嚷:“没有地铁站啊?哪里有写地铁站?”
这对活宝,沈漫真的是服了他们了,吵得她脑仁儿都疼,“你们先别急,先听我说,区政府东门就是地铁站来的,你们下了公交车到马路对面去搭地铁,坐三号线到宝亭路。”
钟弥提醒道:“你发信息,他们才看得明白。”
沈漫叠声道对对对,“那个,我发信息给你们,看不懂的地方再打电话给我。”沈漫挂了电话,埋头编写信息。
钟弥问:“你朋友在哪里?要不我们过去接她。”
“不用。”沈漫头也没抬就拒绝道:“不用麻烦了,那里搭公交很方便的。”
钟弥道:“不麻烦,我们现在不也是要回沙湾去。”
沈漫编完信息,愣了会儿,才发现他说的是“我们”,僵了僵,指着前面的路口固执道:“不用,我在前面下车,你不用送我回去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气氛再度恶劣,她微微扭过头,入眼的是他脸上僵持的线条,拢起的眉峰似在彰显主人的不悦,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渐渐变得冷凝,她都要怀疑现在开口说话会从嘴里冒出白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两分钟,也许是四分钟,钟弥才道:“你不是说我是免费司机吗?我当然要履行司机的职责了。”
沈漫突然不知从哪里涌出团怒火,紧紧地握着手,表情憎怒,“你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真的!我玩不起!”
钟弥侧头看她,因为呼吸急促导致胸腔上下起伏,不免诧异:“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沈漫坐回座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在医院见到的那个人是谁?”
沈漫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钟先生,我很感谢你刚刚在医院替我解围,但是这是我的隐私,我没义务告知你。”
钟弥点点头,沈漫以为他能理解,正欲闭上眼睛休憩养神,又听到他说:“可是我配合你演戏,当然有知情权了,万一犯法了怎么办?”
瞧把他能的!就这么说两句话就犯法了?怎么不直接说她杀人放火了呢?沈漫耍无赖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真是犯法的事也没办法了,你现在已经是共犯,所以就劳烦钟先生闭上嘴巴心安理得地跟我上刀山下火海,或者下十八层地狱吧。”
“你说这话是不是有语法错误?”
“没有吧?能听明白就好了,你听不明白吗?”
“我听明白了,就是说我帮了你的忙,但你并不感谢我,还要建议我跟你下十八层地狱。”
话是这个意思没有错,但经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怪异呢?沈漫偏头去看他,见他那副无辜的样子,没忍住扑哧一笑,“哈哈哈......”
钟弥见她笑得开心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笑,气氛变得融洽,只是钟弥再也没有提起缪霖,因为他记得那是沈漫不能揭的伤疤。